《啊！药罐子又在勾搭神算子》鸿飞冥冥去

74、出嫁

　　这嫁衣火红如枫，金线绣着一对鸳鸯，若非是厉鬼送来的，确实是上乘之品。经姑娘及其母亲一改，合身了不少。宋时祺换上后，头发披散下来，从后面看还真雌雄莫辨。
　　不过他眉眼原本就柔和，不似宋宁玉那般锋利，也不像他一样一天到晚都板着个脸，就算看正面，远远一瞧也认不出来是个男子。

　　只是这毕竟是要去镇压厉鬼，不能大意，于是换上嫁衣之后，姑娘又拿来胭脂。宋时祺皱了皱眉，捻起口脂看了看：“这......真要扮上全套吗？盖头盖上应该也看不出什么。”

　　姑娘母亲已经拿来梳子给他挽发，眼看日头慢慢落下去，也开始担心，解释道：“话虽如此，只怕那厉鬼狡诈，万一.......穿都穿上了，也不差这点东西。”

　　宋时祺没想那么多，他是个非常直接的人。成亲嘛，等那新郎官一走近，一刀了解他就行了，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瞻前顾后是宋宁玉的风格。不过人家也是真心关心他，如此一想，还是抬起脸，由着姑娘往自己脸上擦粉。

　　姑娘大概也是第一次给男子化妆，一双手抖得不行，宋时祺桃花眼一抬她就怯怯地躲开目光，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宋时祺眨着眼睛：“姑娘，你不看着我怎么知道化成什么样了？我怎么觉得两边眉毛高低不太一样？”

　　姑娘从未和男子距离如此近过，本就紧张，被他一说更加紧张，回神一瞧，这眉毛不仅一高一低，而且还一长一短。她当即愣住，不好意思地拿起手帕要给他擦掉：“真是不好意思，我......我给您重新化......”

　　宋时祺挠挠头，发现头上已经编了许多小辫子，一支桃花簪插在发髻上，真有几分韵味。他拦住姑娘，道：“算了，丑了点而已，就这样吧，这天也黑了，我先过去。”

　　宋时祺拖着长裙摆就要往外走，姑娘母亲连忙拉住他，把盖头给宋时祺盖上。宋时祺眼前一片红色，“诶”了一声，只看得见身前人的几双脚。宋时祺愣了一下，“我这样走过去？”

　　一家三口面面相觑，按照以往的规距，其实新娘在进门前是不盖盖头的，不过怕这路上有什么意外，还是先把这张脸遮住比较好。姑娘父亲想了想，伸手扶上宋时祺的手臂，道：“那就我送仙人去吧，我送您到门口，剩下的.......”

　　宋时祺笑了笑：“多谢！剩下的就等我解决吧！”

　　姑娘父亲看了看家里两位女人，面露担忧之色，安慰了几句，才重新扶上宋时祺，道：“仙人跟我走吧。”

　　宋时祺只看见脚下一些光景，点点头，便由着姑娘的父亲引着自己往外走。

　　走了半炷香左右的时间，周围温度逐渐降了下来，一阵阵的阴风扑面而来，甚至差点掀开了宋时祺的盖头，宋时祺连忙伸手拉住盖头一角，问：“是不是到了？”

　　姑娘父亲停下脚步，扶着宋时祺的手有些颤抖，半晌才道：“......是......”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宋时祺想起来姑娘说过叶笙父母的尸体被挂在古宅门口。想来这味道便是那尸体散发出来的了，难怪姑娘父亲害怕，毕竟是个普通人，看见尸体很难不害怕。

　　宋时祺已经能看见古宅门口的台阶，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我自己上去吧，你先回去。”

　　姑娘父亲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道：“您一切小心。”

　　宋时祺点头。

　　脚步声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逃一般，直到消失。宋时祺不再耽搁，提着裙摆踩上台阶，这嫁衣哪里都好，就是太复杂，有些重，不知道一会儿打起来会不会被限制，不过这种布料，应该很容易撕开。

　　宋时祺胡乱想着，已经到了古宅门前，黑漆漆的大门，上面挂着两个暗红色灯笼。宋时祺只能看见地面上的一些东西，只见自己现在所站的地方左右各有一滩血，已经变黑。宋时祺动了动手指，原本想要施法将其放下来，又怕厉鬼发现，他倒不要紧，万一这厉鬼去找那姑娘怎么办？

　　想着，宋时祺叹了口气，心道一声对不起，抬手要敲门。还没敲下去，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条正好容他进入的缝隙。宋时祺嗤笑一声，抬脚进入。大门在身后关闭，发出沉重的一声。

　　已经八月中旬，院子里温度骤降，刚刚出的汗被阴风一吹，也都干得差不多。

　　脚下是一条红烛摆放而成的路，一根根红烛不知道要引着他去哪里。宋时祺小心翼翼沿着这条红烛路，进了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

　　这院子正中央种着一棵槐树，人们常说槐树是鬼树，少有人将其种在家里，何况是正中间，配合着整个院子，形成一个“困”字。

　　红烛贴心地绕开了槐树，带着宋时祺往里走去，穿过堂屋，一直饶了好几个弯，终于到了目的地，红烛停止在一处房间前。即便是盖着盖头，宋时祺也能发觉这房间和其他房间不一样，最简单的区别就是——它是点了蜡烛的。

　　刚刚一路走来除了这些红烛，就再也没有其他光源，与其说是一座古宅，不如直接说是一座鬼宅。

　　宋时祺没有停下直接推门而入，屋内应该是按照成亲的规格来布置的，因为宋时祺发现地毯很新，而且是红色的，虽然红得有些刺眼。没有红烛，宋时祺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桌子。桌子上摆着红枣桂圆之内的东西，宋时祺皱皱眉，心道不会真要跟我成亲吧？

　　那这就不是厉鬼了，是色鬼，还是个老色鬼。

　　宋时祺随手捏了几个枣子塞进嘴里，嚼出些甜味后才缓缓摸索到床边，心想着村里人成亲新娘子都是这样在婚房里等着的，这老色鬼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还不来。

　　宋时祺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等着。嘴巴上的口脂油腻腻地粘在嘴唇上让他有些难受，摸了几把才觉得好些，继续吃着枣子。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宋时祺起来拿了好几趟枣子，最后干脆把盘子都端了过来，一盘枣子吃了一半，满地都是枣核，吃得他嘴巴都疼了的时候，终于在风声中听见一阵其他声音。

　　足音不急不徐，很是缓慢，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宋时祺侧耳听了几秒，房间里突然一暗。虽然原本烛火就不算亮，但习惯了也还好，这一下突然暗下来，宋时祺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心道一声不好，袖子里的短匕悄悄滑倒手上握着。

　　看来是来了。

　　那脚步在屋外停留了很久，宋时祺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起来动手，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不过还没等他想清楚，房门突然被打开，老色鬼的影子被月光投射进屋内，拉得长长的。

　　宋时祺终于有些紧张起来，握着短匕的手格外用力，只等一会儿暴起一举拿下他。

　　老色鬼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宋时祺的耐心都快被耗尽，他才重新迈步。
　　宋时祺心道还真是冷静，看见新娘子还能磨蹭这么久。

　　老色鬼越走越近，一双脚逐渐出现在宋时祺视线中。借着黯淡的月光，宋时祺能看见这双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土，宋时祺皱眉，这是刚从土里被挖出来？一般人成亲不都该注意些形象嘛？

　　他这么不在意干嘛还要人家女孩子穿嫁衣，真是不懂得尊重人。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宋时祺短匕又滑出来几分。

　　那人在他面前，站定一秒，突然伸手摸向他的肩膀。宋时祺腰间一弯避开他的手，同时短匕一抬打开老色鬼，另一手拉下盖头往对方脸上一扔，遮住了对方视线两秒。宋时祺当即一脚踹向对方胸口。

　　这一脚又凶又狠，只等踹飞他。

　　老色鬼反应格外快，视线受阻的一瞬间就离开原地，下一秒出现在宋时祺身边，黑暗中两人立刻纠缠起来。

　　过了几招，宋时祺发觉这鬼好像每次都能躲开自己的攻击，立即要与他拉开距离再做考虑。

　　老色鬼却不给他这机会，见他后退，身子一翻到他身后，同时一伸手就把住宋时祺腰间，另一手接住宋时祺肘击，同时握住宋时祺手腕。宋时祺腰间一紧，大喝一声：“老色鬼敢摸我！爷爷断了你这双手！”

　　这姿势实在太近，宋时祺感觉对方呼吸都喷洒在自己耳边，吹得发丝乱扫，扫着耳尖痒痒的......宋时祺一愣，老色鬼怎么会有呼吸？！

　　与此同时，身后人在耳边开口：“阿祺！”

　　宋时祺一愣。
　　难怪这人如此熟悉自己的招式，自己这些本事本来就是他教的，他当然熟悉。

　　“宋……宋宁玉？”

　　宋宁玉没跟他计较他不喊自己师兄的事情，只低声问：“你怎么了？”

　　宋时祺继续愣住：“什么怎么了？”

　　宋宁玉答：“你......”话未说完，宋时祺突然动了动，问他，“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宋宁玉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搭在师弟腰间，连忙后退一步。宋时祺一转身，月光恰好照在他脸上，宋宁玉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