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药罐子又在勾搭神算子》鸿飞冥冥去

63、选择

　　屋外传来一阵声音，脚步急促，一听便知来者不善。最先察觉到的人是云鹤，拉着宁玉站到门边去，然后是裴不愚，抬眼看着门口。
　　狐狸爷爷踏步而入，面色难看，看见小狐狸胡子都要气歪了，胸膛剧烈起伏着：“云鹤！给我滚回来！”

　　小狐狸一愣，看着狐狸爷爷几步走过来，权杖就要敲到裴不愚身上去，他连忙起身一拦：“爷爷！”

　　狐狸爷爷看见自己小孙子还护着这个外人，更加生气，手上一用力就把小狐狸给甩出去，甩到墙角二人脚下。看样子狐狸爷爷也发现了小孙子的不对劲，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跟了上来。

　　云鹤看着地上的小狐狸，伸手就要扶，宁玉拉住他。这原本就是云鹤的回忆，贸然参与进来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

　　小狐狸痛呼一声，再一抬头，只见裴不愚已经站起来，那把镶金带银的刀此刻抵挡着狐狸爷爷的权杖，二者僵持不下。

　　小狐狸连忙起来挡在裴不愚身前，推开权杖道：“爷爷，真的不是他，他已经和我解释过了。”

　　狐狸爷爷难以置信：“你信他？”

　　小狐狸点头，狐狸爷爷用权杖指着裴不愚，道：“你知不知道他和山下那一群道士是一伙的！你爹娘就是死在他们手里！”

　　小狐狸争辩：“不是的！爹娘死的时候他才多大，他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您不是说我们要知恩图报，爷爷，他救过我！”

　　“云鹤！”狐狸爷爷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指着裴不愚的权杖指向了云鹤，高高举起，却没办法狠心打下来。

　　小狐狸低着头，道：“您要打就打吧，我相信他。”

　　“他有什么值得你相信的！”

　　小狐狸看了一眼裴不愚，坚持道：“他救过我，上个月下山，我被那些道士追杀，是他救了我。”

　　狐狸爷爷一愣，显然没想到裴不愚会救小狐狸，但这人直到现在也不吭声，看起来城府极深，不像是会做没有好处的事。

　　狐狸爷爷看着他，咬牙切齿：“你到底要干什么？”

　　裴不愚淡淡一笑，道：“你只记得我师父师兄曾经杀了你的族人，却不会记得你们狐族是怎么屠杀山下村民，屠杀我的家人。”

　　小狐狸愣愣看着他：“.......什么?”

　　裴不愚不理他，站起来直视狐狸爷爷的眼睛：“你可以现在就去告诉那些狐妖说凶手是我，但三日之后我如果再不下山，师父师兄就会默认我已经死了，放九重离火烧山，到时候你们一个一个都跑不掉。”

　　裴不愚目光阴狠，和前几日的神色淡漠的他两模两样，他绕过狐狸爷爷，“当然，万一你们能够跑掉，还有另一种可能，你应该明白，我杀人的刀法，是云家的刀法，倘若我暴露，你和他一样脱不了关系。大家会开始怀疑你们云家勾结外人残害族人，会怀疑你的小孙子心思不正，你说，需要多长时间，多少风言风语，能够做实你们的罪名？”

　　裴不愚低头看着身前惊慌茫然的小狐狸，满是算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裴大哥......”

　　裴不愚收回目光，转身看着狐狸爷爷：“狐狸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所以你应该知道，还有另一种解决办法。你揽下罪名，就当为我死去的父母谢罪。”

　　云鹤蓦地喘了一声，宁玉才从眼前惊愕的一幕中回过神来。转头看他，云鹤呆呆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也太复杂，饶是宁玉都觉得难以捋清个中关系，这世间爱恨情仇最为复杂，人心难测，想要这么短时间内接受这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云鹤或许原本有选择，走另外一条容易的路，但对过去的耿耿于怀让他不得不回头寻找，从而迈入深渊。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几个人的呼吸声昭示着内心的挣扎，小狐狸受不了这种气氛，上前一步拉住裴不愚：“是你？裴大哥.......是我非要把你带回来你生气了对不对?我只是担心你受了伤，我现在就让爷爷放你下山，你别.......你别说这些气话.......”

　　裴不愚冷笑一声：“气话？云鹤，真相总是血淋淋的，没人会在意别人的感受，就像你的黎朗大哥成个亲，却要让一村子的人丧命。”

　　站在小狐狸的角度，人妖势不两立，就算屠村也不过类似于人类的打猎。他张了张嘴，声音发抖：“对.......对不起......”

　　狐狸爷爷大喝一声：“你和他说什么对不起！”

　　小狐狸被吓得一抖，抬头看向裴不愚，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宁玉于心不忍。但裴不愚只是轻轻皱眉，移开目光，像是厌恶他们到了连看一眼都会难受的地步。

　　云鹤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才能因为疼痛保留一丝理智，他看向宁玉，“他.......他那是什么意思？他在利用我？”

　　宁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点头表示肯定，但这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云鹤和裴不愚日后的故事；想摇头否认，事实就摆在眼前，便是他想找理由也找不到。犹豫半天，宁玉才道：“事情尚无定论，结果如何，还是再等等吧。”

　　狐狸爷爷一振衣袖：“你以为，我会被你这些话威胁到吗？”

　　裴不愚道：“威胁？这可算不上威胁，这是你仅剩的选择。”

　　小狐狸在一边不知道该站到谁身边去，左看右看，好不可怜。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裴不愚也不急着要答案，面色阴翳地站在那里，身边是小狐狸，平时见到他小狐狸都会欢欢喜喜跑过来揽着他的胳膊和他说话，现在那张小脸垮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或者什么也没想，只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和现在的云鹤一样。

　　狐狸爷爷的呼吸逐渐冷静下来：“你一个凡人，敢和狐族叫板，当真是不怕死。我凭什么要走你给我准备的路？你当你是谁！”

　　裴不愚轻轻挑眉：“正因为我孤家寡人一个，才不会有软肋。”

　　狐狸爷爷危险地眯起眼睛，握着权杖的手用力到发抖，他脸色青白交加，一瞬间压迫感骤然上升，身后五条尾巴如花瓣绽开，幽幽晃动着。

　　“我狐族尚未出现过懦夫，就算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放过你！”刹那间光芒大盛，权杖化作一柄长刀，长驱直入就要取裴不愚性命。小狐狸还未反应过来，裴不愚身子一矮便消失在原地，出现在狐狸爷爷身后，剑指在唇边一抹，手势几经变换，一个阵法落于狐狸爷爷身前，轰然升起一阵烟雾。

　　宁玉面露愕然，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云鹤听：“七煞阵，裴不愚年纪轻轻便可趋势凶煞，难怪能成为鬼王。”

　　只见阵法周围七个方位各出现一只凶神恶鬼，有的身体残缺不全，有的已经只剩白骨，还有个脖子上空空如也，手上却抱着自己的脑袋。

　　霎时间屋内阴气妖气大涨，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顶被波及，狂风一吹，便旋转着飞走。

　　狐狸爷爷在阵法之中受到牵制，七只凶煞不是简单便可对付的，加上他年龄已大，短时间内迅速落入下风。小狐狸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拉着裴不愚的衣袖就要跪下：“裴大哥！裴大哥你放过我爷爷吧！”

　　裴不愚甩开他的拉扯，冷冷望他一眼，抿唇不语。小狐狸一骨碌又爬起来给他磕头，“你要什么我赔给你就好了你就放过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下山了.......”

　　裴不愚闭上眼睛：“闭嘴。”

　　在小狐狸眼里，好像爷爷是对的，狐族本就靠着吸人精气修炼；可裴不愚也没错，父母被害，他潜心寻找机会报仇。
　　可事情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有人做错了，是谁呢？
　　是他。

　　小狐狸额头一下一下撞着地面：“裴大哥我错了，你放过爷爷吧........我把刀给你，我把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云鹤！”

　　阵法里的狐狸爷爷一心对付凶煞，然而一转眼看见自己的宝贝小孙子跪在敌人面前求饶，心境一破，丹田大乱，竟是被凶煞找到机会，一掌劈得口吐鲜血。

　　云鹤一愣，当即挣脱宁玉上前，一道法术挥出去，却是径直穿透阵法，穿过狐狸爷爷身边，掀翻了一面墙壁。轰然倒塌之间，屋内几人都是一愣，宁玉连忙制止他，“你疯了！这些人不过是环境，三千界还存在，可这些人已经不在了，你白费力气做什么？”

　　小狐狸和裴不愚皆被这一下吸引注意力，扬起的灰尘扑簌扑簌落在每个人脑袋上，宁玉又气又急，骂云鹤之间吸了好几口，呛得连连咳嗽。在三千界里，任何事情都会成为危险的导火索，就算他们在幻境中不受影响，可外面的小叶子和宋时祺却仍旧要苦心对付太息。

　　云鹤面露愠色，恨不得一鞭抽醒这个裴不愚。

　　宁玉拉回他，劝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们只是旁观，你难道不想知道三千界是怎么消失，你和裴不愚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云鹤握鞭的手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