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领导…3号样的配方，我调整几十次才确定…”，感觉陆晏压抑着哽咽，“前几天…去眉州工厂和工艺、生产同事熬了好几个通宵…测试设备参数，就想能配合公司战略…尽早上市…每天觉都睡不好…”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为什么阮筠姐要这么做…要是没有监控、”，“被停职的就是我”，“就感觉是…自己的小孩被偷，别人说是我这个当妈的给卖了…”
“要不是有监控…”，陆晏说不下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实在太可怜了。
赵欣被弄得左右不是。心中划过一个念头——孙阮筠，实在可恨！
还有姜华。
从人情上，她理解陆晏发帖，从公司角度，她作为领导，不想把事情闹大。赵欣坐研发头把交椅好几年，很少遇到如此棘手的事，她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法安坐在领导椅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陆晏。
“领导，我心里实在太不舒服，才发的…”，陆晏啜泣了一声，“我删。”手机都险些拿不住。
“好了，行了，你的委屈我知道，我知道。”
“别哭了。孙阮筠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调查，给你一个交代。”
陆晏出了领导办公室，快步走进洗手间，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眼眶红红的。
她从小到大都很少哭，哪怕委屈的不行。她非常抗拒在人前哭。
上大学时，隔壁寝室的人要和她竞争奖学金，陆晏成绩更好，自然拿到一等奖学金。
却被隔壁寝室人举报，和辅导员说，她考试作弊。
她上大学时，教室没有监控。陆晏没法证明自己没作弊。
隔壁寝室的女生在她和老师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哭了一个小时。陆晏却像个铁板一样杵在辅导员办公室，其实委屈得话都说不出。
辅导员自然相信了那个女生。
一等奖学金，就这么，顺延到了那个女生手中。
陆晏还要被人指指点点——“听说她考试作弊被举报了。”、“考试作弊就作弊，还想拿别人奖学金，要不要点脸？”
陆晏经常做梦，梦到当时的情景。
好几次醒来时，枕巾都是湿的。
可惜，辅导员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委屈。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同学，也许早已忘记。
可惜，陆晏是难以忘记了。
如果有个按钮，可以一键删除这段记忆就好了。她想忘，偏偏忘不掉。
毕业了，满怀憧憬地加入嘉达，无论岗位大小，希望做一个有价值的人，陆晏工作卖力，张婉婉使唤她也使唤的得心应手。
陆晏很有责任心，什么事交到她手上，她嘴上说不追求完美，实际检查一遍又一遍，生怕有半点疏漏。
给她的工作，她都保质保量地完成。
给她的签合同、做采招、搬快递、交报销…没人管她的死活。
她深夜加班时，看到张婉婉发了个聚会自拍，笑容满面。她那天加班，其实是在帮张婉婉完成工作。
什么时候，大家开始默认张婉婉可以使唤她干活、开始选择性地忽略她做的事情、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
她沉默太久了。
哪怕她内心的痛苦，已经震耳欲聋。
当天凌晨，她躺在床上，痛苦的感觉像潮水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惜，她不喜欢哭。
委屈只能硬吞。
如果，没有晚上的经历，她根本想不到查监控。千夫所指的是她，停职停薪的是她，谁又管她的死活？
哪怕知道“幕后黑手”是孙阮筠，赵欣第一时间还是想堵她的嘴，可想过她的委屈？公司利益受损，研发中心利益受损，难道她的利益就完好无损吗？
在接到周远楣的电话，叫她去赵欣办公室时，她就准备好了。这一次，她要说出她的委屈。
不要把眼泪留在肚子里。
她抗拒哭泣，但她并未“孺子不可教也”，事实证明，她还是能哭的出来。
“原来老话说的没错，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是真的”，她心想。
搏了一波赵欣的同情。那本该有的东西。
陆晏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她深呼吸抖擞精神，回到工位。
“领导和你说什么了？说你没有啊？”周远楣见她回来，连忙问。
“就让我删掉帖子。”
“你删了吗？”
“删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何况，那个帖子引起的反响那么大，删了，就没了吗？
一小时后，陆晏手机上打开公司论坛。
热帖第一。
楼主[纯牛马]：各位同事不要方，截图我有。把陆晏帖子中的截图又发了一遍。
十一楼，跟帖：咱们【益言堂】不能成为【一言堂】
二十六楼：怎么，孙阮筠背后是什么人，凭什么删我们帖子？
七十五楼：对啊，公司不抓紧调查孙阮筠，玩儿什么删帖。
一百四十二楼：大家跟我接力，不要让【益言堂】成为【一言堂】
一百四十三楼：益言堂 ，还是一言堂 ?
一百四十四楼：益言堂 ，还是一言堂 ?
…
搞挺大。
陆晏关掉手机想。
陆晏手上其它产品开发正常推进，可燕麦奶迟迟没能重启。
又过了两周。
这个月研发中心例会取消，陆晏偶尔在公司能碰到姜华，但姜华总是装作看不见她。
其间，周远楣和她说，公司找姜华和孙阮筠分别谈了好几次；说，据调查，那个叫吴晓宇的，是竞品公司的人。
说公司拿出了孙阮筠偷拍配方发给吴晓宇的证据，竞品不认盗用嘉达燕麦奶配方，两方还在协商。
竞品公司燕麦奶上市计划暂缓。
又到了研发中心例会时间，这个月照常开。
中心例会没有底下员工的事儿，只有老板n-1，也就是赵欣给几个部门负责人开会。
周远楣从一早来了就去了会议室。
等到中午，也没回来。陆晏和惠春、邱月他们下楼吃饭。
陆晏收到周远楣发来的消息：辛苦带6份饭，送到会议室。钱我之后转你。
陆晏驾轻就熟，想起自己在产品开发部时，姜华的要求：给领导的蔬菜多点儿，菜种类多点儿，饭少点儿。领导喜欢吃玉米，看看食堂有没有。
陆晏吃完饭，又上楼给领导送饭，推开会议室的门，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姜华，还有孙阮筠。
孙阮筠整个人低落得很。
姜华，也好不了多少。
周远楣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赵欣穿着上次一样的黑西装外套，脸色，同样，像块铁。
一水儿的黑脸不作声实在吓人。
陆晏硬着头皮，在众人的目光下，把饭摞到会议桌上，再一份份摆到领导面前。
弄完，她就悄没声儿地退出了。
也许是晚上学到的礼仪规矩，她察觉自己小步后退，小心关门的模样。内心嘲讽自己，果然是宫里培养出来的，好宫女。
下午，她再查看论坛【益言堂】，发现被封了。
与此同时，陆晏看到公司OA通知，
为上下团结一心，共同推进组织变革与发展，公司领导层将做出一系列调整措施，包括：
产品开发方面，做创新产品，满足新一代消费者需求；财务方面，调整报销比例，同一地点出差一周以上，公司补贴降30%；行政方面，节约用电用水，推动全员降本增效；企业文化方面，为回归论坛建设初心——希望员工为公司发展献计献策，现决定将论坛更名。员工可将符合公司愿景与价值观的名字发送给工号：127397（企业文化发展专员），由他统一收集，从名称做起，为论坛“焕新”。
…….
陆晏摇头，真无语。
等到快下班时，周远楣终于从会议室回来。
走到她旁边，拉了个凳子，低声说：“姜华降职了。”
“公司要开除孙阮筠。因为她，公司付出的调查成本、人力成本、中试实验成本，仔细算，加起来至少有七位数，而且产品开发岗位本来就掌握公司核心机密，员工故意泄露，没法从宽处理，反正公司法务说，保留追究孙阮筠法律责任的权力。”
“然后呢？”
“本来要开除，再追究责任，结果孙阮筠吐口说这事儿和姜华也有关系。中间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反正赵总特别生气，说自己被总裁批评，质疑她管理团队的能力。”
“咱也不知道姜华从中做了什么。反正，给她降职了！”说到这儿，周远楣喜上眉梢。
姜华从产品开发部总监，变成了产品开发部高级经理，title和周远楣一样。
“孙阮筠还在停职等通知，搞不好还是会被开除。”
从前自己处处被姜华压一头，不过现在峰回路转，周远楣有些兴奋。她想，也许往后自己还有机会升总监，到时把姜华的业务也拿过来，成为产品开发大板块的负责人。
“领导没再提论坛发帖的事儿？”
“没说呀，没事儿了吧，反正后面那个帖子也不是你发的。”周远楣无所谓道。
陆晏没再继续问，她只想手头产品能尽快上市，取得工作成绩。至于这些纷争、矛盾、算计，就让它们随时间渐渐远去。
她是这么想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