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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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自然又做了梦。
陆晏醒来时，再次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大通铺。天还是黑色的。
她已经起床了，在几个小宫女身后排队等待洗漱。
之后要候在姜贵人的丽晖轩前，等姜贵人一出门，她和柏青好进去打扫。
天亮了，姜贵人尚未出门，孙姑姑却先来了。孙阮筠梳着油亮整齐的两把头，一改往日严肃刻板的模样，和陆晏先打了个招呼。
“孙姑姑。”陆晏没有叫错。
“嗯。“ 孙阮筠点头回应，然后问道“你，无碍了吧？”
陆晏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没给明确答复：“差不多”
“嗯，你之前应承我的，绣络子的技法，现在可说了？”
她曾答应把关窍告诉孙阮筠，也没打算抵赖，只是这几日她得罪孙阮筠得罪的太狠，关窍一透露，怕是自己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只能先拖着。
陆晏微笑答道：“原本绣络子玉寒最是擅长，可惜我也只和她学了个七七八八。”
孙阮筠没了耐心，带着笑低声威胁道：“和我绕弯子？我告诉你，马上年关将至，张公公等着着急，已经来催了好几次！你且看清自己的身份，是在谁的屋檐下讨生活！”
陆晏平静回答：“姑姑，绣络子的技法繁复易错，没个把月的练习怕是不行。10只鲤鱼络子，我两日内绣好给您如何？”
年关事务繁多，不用孙阮筠亲自动手，她自然乐意。
“好。若是你绣不出，在这儿呆不到过年。”
陆晏想，这深宫，就像第二个职场。若被驱逐出宫，现实中也会丢掉工作。刚答应的十个络子不能不绣。
“姑姑！那这丽晖轩，谁来打扫呢？”昨天陆晏跪在地面，擦了一日地砖，现在双膝还是青紫的。宫里要过个好年，最底下的宫女就要受苦受累。
无论是打络子还是擦地砖，对陆晏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活儿。但确像孙阮筠所说，她在这个屋檐下讨生活，就算心中不如意，也由不得自己。
孙阮筠上下打量着她，人手有限，可贵人的卧房不能不打扫、络子也不能不锈。
“绣络子耽搁你许多功夫吗？”
“等姜贵人出来，扫完丽晖轩，再去绣。”
好家伙。陆晏心想，白天压榨我，晚上还来压榨我。
“若是玉寒还好，或许一天就能完成。姑姑，我的手艺不如她，最少要两整日才能绣好。”
孙阮筠本来都要走了，听陆晏又提起刘玉寒，脸上挂着的和善凝滞了，走近几步，走到陆晏跟前，盯着她轻轻道：“死了的人莫要再提。”
说罢，孙阮筠罕见的和善重新挂回脸上：“你需要时间，我给你时间。”
姜贵人好伺候，姑姑不好伺候。
对小宫女来说，姑姑就是她们的顶头上司，是她们每日接触最多的人。她们在这深宫中，挺胸抬头地活着，还是被人踩在脚下生不如死，不夸张地说，全凭姑姑的一张嘴。
孙阮筠心中有气，她手下明明都是圆的、软的，是挑挑拣拣才选进来的，怎么出了这等茬子。她想，等络子到手、年节一过，定要将陆晏狠狠收拾一顿。此地不养玫瑰，若有人长刺，就得好好拔一拔。
陆晏正打算离开丽晖轩。
楣常在来了。
陆晏跟在孙姑姑后头行了个礼。
孙阮筠笑盈盈道：“常在来得这样早，我们小主还没起呢。”
楣常在捧着手炉：“今儿我醒得早，便想来看看姐姐。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
孙阮筠低头应和。楣常在的眼神略过孙阮筠的肩头，看了眼她身后的陆晏。
陆晏与楣常在正好对视，又马上垂下眼眸。楣常在笑了笑，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长巷内，宫墙下，楣常在扶着绘春的手：“我觉得，她不想在那儿呆。”
“小主的意思是？”
“等皇上来了，我从他要个人还不容易？”
“可、可毕竟您和姜贵人同是承禧宫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往后见了姜贵人，可怎么说呀。”
楣常在看着眼前空空长巷：“我们还都是皇上的人呢，你当皇上待见我，姜华就情愿吗？真想讨她的好，何不把皇上让给她。我们总归是名义上的姐妹，实际上的对手，那又何必在乎她的意愿。皇上宠我就行了。”
经过周五和一整个周末，陆晏把她要分享的报告练习了一遍又一遍。
她也如期交上了自己应承的十个黄鲤鱼络子。
周一上午是中心例会，各部门负责人参会。
孙阮筠玩了会儿手机，起身去上厕所。
陆晏低声问对面的柏青：“视频改好了？”
柏青顶着两个黑眼圈，叹了口气：“改了一个周末。本来和朋友约好出去玩，都没去上。结果呢，领导不满意，说视频还是不行，最后根本没用上。”
“啊？”陆晏跟着撇嘴，“太惨了吧。”
柏青扶了扶黑框眼镜，挡住了自己的黑眼圈，眼神涣散地盯着屏幕。
公司通讯软件又闪了闪，陆晏点看一看，余欢发来消息：真能折磨人小孩儿
陆晏已读后，余欢撤回消息。
快到中午，陆晏又收到一条消息，来自孙阮筠：下午的报告分享会，咱们中心总赵总也要参加，你最新报告再发我看看。
陆晏发给她。
十几分钟后，孙阮筠又发了条消息：你这报告得改。既然赵总要听分享，就不能这么写，你现在写的内容太多，老板哪有空听你这些细枝末节？简化。
陆晏回复：没空了呀
孙阮筠：2点的会，这不还有两个多小时？
陆晏心想，这意思是，让我中午不吃饭，改报告。哪怕你说帮我带份饭上来，也行呀。
况且陆晏并不想简化。而且她一早就知道赵欣会来听。
陆晏：我快速吃个饭，回来改。
孙阮筠：那能改完吗？等报告分享完了再吃不行？
陆晏：真不行，我低血糖。到时候再倒了。
孙阮筠：那你看着办吧。反正改不完出了问题，你担着。
陆晏：明白，领导。
孙阮筠已读，过了一会儿，回了个[无语]的表情。
陆晏已读，没回。
产品开发部的几人一起下楼去食堂吃饭。
饭桌上，气氛不是很好，一片安静。
孙阮筠作为除总监外资历最深的人，率先开口问大家：“周末咋过的？”
余欢看没人说话，先开口：“去家旁边的公园，遛遛狗。”
“啊”，孙阮筠看了看旁边的陆晏和柏青，又看了看离自己最远的赵青思：“思思怎么过的？”
“去了趟重庆。”
“去重庆玩呀？那两天能够吗？”孙阮筠笑问。
“嗯，去吃个火锅。”
“噢噢，重庆火锅好吃，就是太辣，我每次都受不了，都得涮水吃。”
赵青思没接话，气氛再次陷入尴尬，孙阮筠看向身旁的陆晏和柏青：“你俩呢？”
陆晏笑道：“加班写报告。”
柏青没说话，陆晏帮着补充了句，“她也是。”
赵青思转头问道：“你那报告，还没弄完呀？”
没等陆晏开口，孙阮筠马上说：“就是，你工作效率得提提。”
陆晏有点儿不爽。
赵青思又问：“柏青，你刚来也写报告？”
柏青：“没、没有。剪视频。”
赵青思好奇道：“哎？阮筠姐，咱部门还有剪视频的工作呢？”
孙阮筠的表情一下子尴尬起来：“啊，没有，就是偶尔需要。行了，陆晏你一会儿不还得上楼继续弄报告吗，抓紧吃吧，啊。”
陆晏吃完，先端盘离开，柏青看着起身的陆晏，明显也想跟着走。但她也只能想想，领导还在这儿，她又是新来的，走不了。
陆晏回到工位，又看了一遍报告，怎么讲，心里捋了捋。然后订了个20分钟的闹钟，准备小憩一下，为下午的分享养精蓄锐。
闹钟响起，正好1点。
孙阮筠她们也回来了，孙阮筠走到陆晏工位：“报告改好了？”
陆晏抬头，有些苦恼地看着她：“没有，领导，我发现简化不了。一简化，好多重要信息就没了，讲起来逻辑不通，也不连贯。”
她瞄着孙阮筠脸色不佳，马上说：“但是有些内容确实有点冗余，我给删了，又检查了一遍。”
不执行领导的要求，不就相当于领导根本没用？
得软着来，就算认同不了，也不能蛮干。陆晏心想，不然孙阮筠搞出新的幺蛾子，就会影响自己下午的分享。
其实陆晏一个字儿也没改。
孙阮筠皱眉：“报告总共多少页？”
“60页。”
“60页？！”孙阮筠提高了嗓门，“这得讲多长时间？”
“1个小时，讲得完。”
“不行、不行，要在30页内。赵总哪有空听你这些细碎的分享？！报告要的就是言简意赅，你搞这么多页，有什么用？”
陆晏想，从我发你第一版，到刚才发你的最后一版，始终是这些页，你到现在才知道吗。而且，最开始，不是你说竞品分析内容不够丰富，让我加内容来着。
好家伙，知道赵总要来听，您开始上心了。太晚了点儿。
陆晏思考了一下：“领导，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现在改肯定是没时间了，我报告前20多页是行业分析，后面是竞品分析，到时看情况可以吗，我讲完行业分析先说下，赵总要是觉得后面竞品分析不想听，我就不讲了，要是她想选择性的听，我就选择性的讲。”
孙阮筠眉头一阵阴云，最后生硬吐出两字：“行吧。”，她顿了顿，“等分享会结束，咱俩单聊。”
听到领导要和自己单独谈话，陆晏还是有点儿紧张，“好的。” 以她的了解，会是一顿批评+PUA。
陆晏心中也不爽，但想到一会儿的分享，赵总在、周远楣也在，她强行关闭刚才的不快，把注意力移回到眼前的报告上。
提前15分钟，陆晏被叫去布置会议室。
得给几位领导倒好水，一杯杯摆在每个座位前，旁边还要放一瓶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打开会议室空调，温度调好。
得数数会议室的座椅数量，对应参会人员数量，座椅少了三个，陆晏得从别处借。
会议室屏幕要打开，然后打开电脑里的报告，投屏。
一切确认没有问题后，陆晏自觉坐到会议室一角。好位置，要留给领导。
陆晏心想，底层打工人，和宫中的小宫女小太监，有什么区别呢？她看了看表，距离两点还有5分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