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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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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甜把弄着手里的操纵仪,宫殿上空忽明忽暗,正如他的心情一般,无法自处。
他什么都告诉风恪行了,但风恪行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好吧,杜甜也没给风恪行说自己的名字。
他们两人属于互相欺瞒。
但杜甜就是迈不过心里的坎。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风恪行,处理完恶咒海中的咒灵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呢?
自然是收复失地,风恪行眼中揉不得沙子,恐怕能忍五域落于他手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说不定还认为自己是在蛰伏。
再之后,如果对他留着情分,说不定能大发慈悲不封印他于深渊。
杜甜对风恪行也有情分,在知道风恪行是天道后,心里非常难受,甚至想躲起来当个蘑菇,就那么安静的阴暗生长。
如果他不是天道,他们本可以幸福快乐生活在宫殿,打出he结局。
现在他怕见到风恪行的那一刹那,泪如雨下。
杜甜一点也不坚强,他脆弱到了极致,但又不会外在表现出来。
但现在不容他有伤心的时间。
他不愿意当风恪行的禁|脔,过等待风恪行想起来才去看一次的日子。
杜甜要做强势的那一个。
所以最要紧的是不给风恪行有掀翻他的机会。
他需要能限制住风恪行的锁链,能压制住风恪行的力量,在风恪行放松的时候出其不意的率先出手。
杜甜面无表情从床上起来,黑发散开,找到昆仑镜器灵。
“给我一份神域到恶咒海的路线图。”
风恪行处理完咒灵回来时,必定兴致高昂,多有放松,在路上下手更能攻其不备。
他又找到莲华上神,递给她当日风恪行在深渊口锁他的,让他挣不开的锁链碎片。
莲华道:“炼制这种锁神链需要大量紫金绿石,还好现在紫金绿石的产量已经增加。”
得到肯定回答,杜甜记忆起紫金绿石是神帝被罚去挖的矿,不由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最后,杜甜把自己关在宫殿中争分夺秒炼化起昆仑镜进阶时他所得的益处。
起初他没想炼化这份力量,毕竟他已经足够强了,比起刻苦修炼更想无所事事,完全没什么追求。
但现在,至少得将风恪行困在他身边,以报心中的愤懑。
杜甜在心中算着时间,准时出关,带上莲华上神日夜炼制出的锁链,直奔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位置处。
空蝉岭上空环境恶劣,有无数风洞,稍不注意就会被卷入其中,而且只要靠近就会被吸收神力。
所以经过空蝉岭低空飞行已经是所有仙神的共识,就算风恪行再强,不在乎这点损耗,可他绝对在意要以全盛状态来处理他这头恶龙。
杜甜发现自己实在太了解风恪行了。
为了避免发生差错,杜甜提前两日便候在了空蝉岭,并布下大阵。
两日后,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出现,杜甜小心不露出马脚。
可疾行的风恪行还是在大阵前止步了,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他正准备撤退。
可杜甜哪能眼睁睁看着功亏一篑,于是忽然现身,趁风恪行反应不过来之际,扑向风恪行,抱住他的腰双双滚进大阵中。
他与风恪行的力量并不同源,所以大阵只会压制风恪行的力量。
靠着大阵,杜甜轻易将风恪行困在身下,他起身,视线并未碰到风恪行的脸上,冷声道:“你怪我吧。”
风恪行平静问:“为什么?”
恶龙的所作所为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出乎了他的意料,最大的不同是,恶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
杜甜没说话,掏出锁链,缠绕在风恪行双手上,待锁链隐去意味着已经成功束缚住风恪行的神力,这才放心。
风恪行现在的神力已经少到等同于一个小神的全部神力,剩给他的只有一具无病无灾的神躯。
这样应该就乖了吧。
风恪行玩笑道:“你要把我封印了吗?”
杜甜放开他的手:“不是,把你带回我的宫殿。”
这样的恶龙让风恪行觉得很不舒服,就像一夜之间原本热情如火的伴侣变得与他相敬如宾,好似那两个月是他生的绮梦。
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风恪行也沉默下来,觉得如果被缚住的是杜甜才比较有趣。
但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杜甜。
杜甜将风恪行带回去,安置在了他的殿中。
但他的宫殿很多,类似一个建筑群,大宫殿中又有无数小宫殿,不沿着直线走,甚至能在其中迷路。这也导致,杜甜和风恪行其实是分开住的,杜甜不去找风恪行,他们就一直不会见面。
偏偏杜甜就这么犟住了,他缩在自己的寝殿,每日就捧着昆仑镜窥视风恪行的一举一动度日。
而风恪行却是个极耐得住寂寞的人。
作为恶龙的宫殿,里面是各种好东西都塞遍了,风恪行就找到了许多书,日日翻书,眉间不见丝毫厌烦。
而杜甜也找到了酒,看风恪行一眼喝一口,看风恪行一眼喝一口……
如此,就算杜甜酒量再好,面对神域的酒酿,几日下来也该醉倒了,况且杜甜的酒量根本不好,所以他才挑的甜酒。
将昆仑镜留给恶龙,已经能自如脱离昆仑镜行走的少年器灵把昆仑镜暂时交给了奇怪的恶龙。
他则去玩水泡——也许是恶龙大人与天道未来孩子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恶龙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一干二净,并且持续借酒消愁。
于是器灵看向醉成一团仍不忘目视昆仑镜的恶龙,决定帮他一把。
他先去敲响天道的殿门,告诉恶龙醉倒了,然后在天道准备去找恶龙时,通融了一下。
恶龙不允许自己去找天道,也禁止天道去找他,就这么耗着,也看不出与谁有益。
所以在观察到天道顺利进入恶龙寝殿后,器灵功成身退,又去玩水泡了。
他都圣器了!有什么他不能玩?
况且这爱情果实,说不定还是他一手促成的呢。
这么想的器灵心安理得玩了起来。
风恪行推开殿门,踏了进去。
杜甜听到动静,不言不语,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盯昆仑镜。
但很快,他的动作便顿住了,因为刚才看到的景象和昆仑镜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两个昆仑镜,我该看哪个?”
明显醉了的杜甜迷茫地两边选择。
风恪行其实在看到昆仑镜的器灵便在心中将背后的关系推导了一番,如今看见杜甜透过昆仑镜看他,思绪更是明晰了许多。
“看我。”
杜甜乖乖将视线转向风恪行。
风恪行抽出杜甜手中的酒,使出神力,将酒飘送到殿外。
杜甜的手向酒瓶伸了一下,蹙了蹙眉,并未反抗,但也还未意识到什么。
风恪行离他更近了:“恨我?”
杜甜呆呆道:“不恨。”
他赢了,甭管使什么手段,他赢了。
他可以将风恪行也封印五千年,只是没有做罢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杜甜满身酒气,想要碰碰风恪行,让酒气也把风恪行污染了,却似乎失去了触碰的勇气。
风恪行眼中复杂,伸手抚摸上杜甜的脸颊,弯腰凑近道:“对不起。”
杜甜缓慢嗯了一声。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便聚起了水雾。
风恪行继续道:“我可以弥补。”
杜甜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了。”
他从始至终就在意那五千年,他对不起自己。
风恪行任由杜甜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低声哄道:“有办法,相信我。”
杜甜执拗道:“没法弥补。”
人心又不是墙,怎能涂涂又补补?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杜甜的眼尾处,让他情不自禁闭上眼。
风恪行给他表演了一个眼泪消失术。
点评道:“苦的。”
杜甜的脸颊微红,不知是酒薰的,还是害羞的。
风恪行拉住杜甜的手,另一只手放到昆仑镜中,眼神沉稳。
神力涌入昆仑镜中,器灵被扯了回来,昆仑镜发出耀眼的光芒。
器灵纳罕叫道:“逆转时空?本器灵都不知道昆仑镜有这个功能!”
“不公平,这不公平!”
无视器灵的跳脚,风恪行拉着杜甜,踏入昆仑镜中,时光在两人周围回退,再踏出去时,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
阴凉的空气在周围流动。
杜甜酒彻底醒了,他永远不会忘了这个,轻声告诉风恪行道:“这是深渊。”
深渊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里恐惧不是最可怕的,寂寞才是。
在他们的头顶,深渊的入口,现在时唯一的亮光,亦有神力涌动,无数神祗站立。
现在是五千年前,刚穿越的杜甜被封印的时候。
杜甜很快明白了现状,视线看向光源处,也知道风恪行将要做什么。
他要救刚穿越的杜甜,救还是幼崽的恶龙。
但是凭什么呢?
这个幼崽又不是他。
光源处逆着风抛下一个小黑崽子,即便距离很远,幼崽的恐惧还是如实传达了过来。
风恪行没有丝毫犹豫地出手。
但身旁伸出了一只手,压住了他的神力。
风恪行不可置信看向杜甜。
杜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和未尽之语:“他不是我,你应该补偿的是我。”
虽然这套逻辑很挑战正常人的认知,但杜甜就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经历过五千年封印怎么会是他。
拜托,他刚从深渊出来的时候连幼崽时的记忆都没了,他和现在直坠而下的黑龙幼崽明明是两个家伙。
凭什么他经历了这一切,这只幼崽却得到了风恪行的怜惜?
风恪行毫无保留的疼惜应该是属于他的。
且风恪行用那种视线看黑龙幼崽,他会无法自拔的嫉妒。
杜甜重复道:“你爱的是我,不是他。”
恶龙病得很严重,风恪行这么想。
眼见着黑龙幼崽要砸向地面,风恪行顾不得什么,神力绕过杜甜,给黑龙幼崽做了缓冲。
大杜甜眼眶红了,凶道:“我说了,不要这样。”
他甚至分神构造了个结界将两人的声音隔离。
小杜甜还是被砸伤了,小杜甜很委屈,他觉得很疼,这个世界并不怀抱善意接纳他。
大杜甜也很委屈,他的爱被分薄给了一个小崽子。
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凭什么小黑崽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大杜甜几乎哽咽:“我们回去,什么都不要改变,你难道不喜欢这样的我吗,可就是这样的我亲了你啊。”
如果改变了,那他算什么,会不会诞生出一个冒牌货抱着风恪行亲?
那个冒牌货比他正常,比他良善,比他脾气好。
而他小气又善妒,拧巴又不安,什么都差一筹。
风恪行错愕不已,他喜欢的当然是眼前的恶龙啊。
在他眼中这样的杜甜明明很可爱。
“我最喜欢你,但逆转时空回去需要一个月。”
不是风恪行要歇息,而是昆仑镜要充能,逆转五千年,就算现在的昆仑镜是圣器也消耗了六成能量,只剩下四成,需要昆仑镜再恢复两成他们才能回去。
大杜甜看向正在哀伤的小杜甜:“难道我们要一直跟他在一起?”
语气说不出的嫌弃。
风恪行无奈,摆在他面前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怎么处理大小恶龙的关系。
大杜甜伸手捂住了风恪行的眼睛,霸道道:“不许看他,只许看我。”
风恪行没有反抗,凝神下,听见了小黑龙幼崽呼吸声渐渐平缓,他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能睡着说明伤的不太重。
风恪行握住杜甜的手:“趁他睡着,我们给他上药吧。”
杜甜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不要。”
风恪行只得再让一步:“我们不出现在幼龙的眼前,只是上药,可好?”
杜甜继续装死。
风恪行只能不断重复:“我很爱你,很爱很爱,我不会对幼崽起任何心思,我们不出现,不会给你的未来带来任何变化。你的所有小情绪我都觉得很可爱,我压根想象不出来会有谁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你觉得你与幼龙是两个人,那我就把你们当成两个人,你不愿意改变,我也会永远保留对你遭遇过往的怜惜。你想,难道你被封印时会注意到伤口恢复的过快?”
杜甜摇了摇头。
“我爱的是你,因为幼龙与你有关联才得到了些许关怀,这样,在不干预他未来的情况下,你亲自给他疗伤,我只看着行吗?”
杜甜沉默良久才应了下来。
风恪行不会不管幼龙,这样也好,他们谨守着不出现的原则,这样未来的他还是他。
风恪行奖励般亲吻杜甜:“好棒。”
杜甜逐步加深对怀里人的攻势,直把风恪行亲的眼神迷离才放手。
他也起了反应。
但是在这里他们什么也干不了,因为旁边有一只幼龙。
真是麻烦。
杜甜走过去,拿出疗伤圣药洒在幼龙的伤口处,待吸收后才将残余粉末一并消解。
他给幼龙下了个昏睡咒。
风恪行不明所以望向杜甜。
杜甜道:“多睡一会儿,五千年就过的很快。”
很朴素的道理,他被封印时,无聊到连记忆都不想翻时就拿翅膀盖住头,蒙头大睡,好像时间也过的很快。
风恪行真心实意笑了一下。
他们在深渊停留了下来,默默陪着幼龙成长。
期间修复并完善了供给能量的阵法,将深渊四处清理了一遍,观赏幼龙见到进食阵法的惊喜,以及自言自语时还未认命的活泼语调。
风恪行的心止不住柔软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喜欢身边的杜甜。
更大的怜惜与爱开始倾注到杜甜身上。
杜甜本可以……
杜甜抱住风恪行:“再多爱我一点。”
他会努力在爱中生长,努力回馈给风恪行,只要风恪行爱他。
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深吻杜甜,次数多到风恪行往日平静的模样在慢慢打碎融化,会不自觉弯唇笑出来。
他道:“原来你叫杜甜。”
风恪行从未问过恶龙的性命,原来是没必要,后来是没机会,直到现在从幼龙的嘴中揭示,有种别样的奇妙之感。
杜甜羞窘:“一点都不霸气。”
“我觉得很好。”
风恪行认真对杜甜道:“我不知道你是异世魂,沾上了恶龙的命格,如果我当初能再严谨一点,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杜甜真心实意道:“但我喜欢这个结果。”
这个能完全霸占住风恪行的结果。
风恪行是不服输的,听出了杜甜的言下之意:“我更满意调换过来,你身上缠着锁链,让我享用。”
杜甜肯定他道:“我很期待。”
但他是不会让的,毕竟他更想在床上恶劣的对待风恪行。
将对方揉进骨子里。
风恪行抬了抬双手,显现出锁链模样:“拭目以待,你可要看紧我。”
一个天道的底蕴实在不容小觑。
幼龙穿越后的第一个月几乎在睡觉中度过,时不时起来进食或者说话,当幼龙开始说话的时候,风恪行和杜甜会停下手中的事,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听着属于成年人的抱怨从幼龙身上发出。
但一个十八岁的穿越者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幼崽呢。
昆仑镜恢复到了六成能量,他们该离开这里回去了。
风恪行默默看向幼龙,他无法改变幼龙的未来,他需要充分尊重伴侣的意愿。
杜甜道:“他已经伤好了,在深渊混吃等五千年问题不大。”
比起以前的自己,杜甜更关心现在的自己,他要为自己的人生大事做考虑。
他真的真的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了风恪行。
风恪行叹息道:“走吧。”
深渊的一角,两个人随昆仑镜静悄悄离开,深渊的另一角,幼龙在惊喜他的伤完全好了,他开始尝试用翅膀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