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失忆的对象暧昧上了》夜梦落花

5、第 5 章

　　次日清晨。
　　芬恩顶着一头鸟窝下楼时谢惟清已经衣着整洁地坐在吧台前操控着光脑，一边还放着一个已经空了的咖啡杯。

　　以为自己年纪大了所以起床会最早的芬恩吓了一大跳：“不是吧谢主任，你这样差点让我以为我一觉睡过头直接睡到中午了！”

　　谢惟清选择性忽视掉芬恩的某些发言，扶起眼镜看着他随口说：“早。”

　　其实根本不是谢惟清想起这么早，而是他前一晚睡得十分不踏实。
　　或许是因为磁暴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做了很多梦，而且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梦到八年前自己一意孤行的要开启时空轨道干预实验遭众人反对的场景；也梦到七年前他离开研究院后的那段经历，这段经历迄今为止，都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他干了什么。
　　就连他自己也曾希望能忘记那天所有的一切。

　　梦中也和现实一样，当一切结束后，很多人都在指责他，说是他的自作主张带来了深重灾难；也依然有人感激他，认为是他拯救了大家。

　　在这之后，他的老师，也是研究院的老院长阿德兰温先生因病离世了。在追悼大会上，他就一个人撑着伞默默站在那，周围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悲伤欲绝的哭声，而他就那样平静地对上老院长遗像里和蔼的目光。
　　那时他刚恢复不久，长期因病卧床而导致的苍白肤色在黑色大衣的衬托下，几乎要和他胸前随风晃动的白花颜色一致。

　　最后，他甚至梦到了未来，他的确如当初跟阿德兰温院长承诺的那样，即使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一直走下去，因为周围所有人都离他远去了。

　　“查收一下你的讯息。”谢惟清关闭智能机，看向那边正在为自己捣鼓早餐的芬恩。
　　那是昨晚谢惟清测量好的数据，大致是关于白雾星的星球磁场以及实时运动数据之类的。

　　这些数据并不难测，只是比较耗费时间，所以谢惟清提前一天测好能为今天的工作节约很多时间

　　“叮”面包机内弹出两片吐司，芬恩边吃边看谢惟清发来的数据，浏览几眼后他都等不及把吐司咽下去就含糊地道：“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正常情况下好几百年都变不了这么多。”

　　“芬恩教授，你不觉得今天的天气不太对吗？”
　　被叫到的芬恩打了个哆嗦，手里的吐司“啪”地掉进餐盘内，一扭头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宋白。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宋白讲话，起初他还寻思着哪来的陌生声音。他看似淡定地捡起餐盘上的吐司，“早上好，女士……天气？好的，我看看。”
　　打开大门，金光普照大地，天气好得简直让人误以为他在萨尔纳星，而不是在什么回头看不见刚刚走过的路的白雾星。

　　是的，现在是在白雾星。除了山高树多人烟稀少的个别地区，白雾星的雾基本上全部消失了，现在的天气用晴空万里来形容也不为过。

　　由于白雾星比周围星球面积小很多，所以还能隐约看见天空有一大块都被一颗黄白相间的星球占据。这壮观景象估计能登上联盟热搜榜前五。

　　芬恩现在是真没心思吃他的吐司了，“等等，你告诉我这是白雾星？”
　　他关上门仓促走回室内，连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这有很大的问题，除非有什么外界干扰，就算是散雾日白雾星的雾也不可能全部散光。”

　　“你觉得会是宇宙内某些东西变动的干扰还是人为干扰？”谢惟清问出了他来白雾星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芬恩无奈一笑：“这我还真不知道了。”

　　谢惟清点点头，其实他还有一点无法想通——从大致情况上来看，白雾星的磁暴好像一直在减弱，但磁暴真的跟散雾日有什么关联吗？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磁暴只是这期间恰好发生的一件事，或者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谢主任，麻烦您尽快联系研究院将这件事上报到联盟。”不知什么时候芬恩已经在光脑上飞快地敲着键盘，白雾星的遥感影像被投在半空中，上面几团白色图像正有着朝同一块汇聚的趋势，那是白雾星最后仅剩的雾气，“白雾星的雾预计在三天后会全部消失，而这种情况最少会持续一个月。”

　　谢惟清智能手环发出讯息已送达的提示音，他已经通知研究院了，只要联盟批下后研究院和联盟安全委员会都会派人来，同时白雾星会限制普通民众进入，也会尽快把外星游客送离。
　　他将遥感影像上的白雾星观察了一遍，注意到有部分地方不仅是雾散了，而且气温也有持续升高的架势。

　　他问芬恩：“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整颗星球的气候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而且白雾星以前长期被雾覆盖，现在突然全部消失，大气层也许会承受不了。”

　　白雾星这样的地理环境延续了很多年，所有的生物都在常年雾天的环境下形成了与其相适应的特征，一旦气候突然改变，一天两天还能撑一下，可十天、一个月甚至是一年呢？到最后只有适应性强的估计能够勉强进化。

　　可白雾星的气候造成了当地环境脆弱，所以大部分生物到最后估计都难以存活，最终造成整颗星球的生态环境崩塌。

　　他们此趟出行才刚刚开始，便已经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先是突发的特大磁暴，再是迅速消退的雾气，一系列反常事情接踵发生。
　　“谢主任，我们今天不是得去趟城郊，我看那边正好多山，我看看能不能暂时先稳住那边的雾。”芬恩已经做好了详尽的预测报告，并把的大气指数做好事实监测，一旦有异样会随时警报。

　　谢惟清点头认同，“宋，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去。”
　　宋白体质偏弱，他原本是打算让宋白留在别墅负责记录数据，但昨晚经昨晚江风的提醒以及现在各种突发状况，让她一个人留下实在是担心会有危险。

　　白雾星落后到甚至很少能叫到无人驾驶的自动汽车，好在庄园主人为人爽快，直接租给了他们一辆车。

　　出了庄园后街边都是低矮的自建住宅，本就不太宽敞的马路边还摆满了小摊小贩，以及在智能网络覆盖整个星际时，还有小孩在东奔西走的卖报纸，并不是没有人管控这种状况，而是颗星球的大多数人都是以此为生，这只是一些常态罢了。

　　今天与以往稍有不同的是，路上的普通居民脸上居然挂着笑，真的太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他们显然是在为这而开心。
　　突然出现的日光不仅拨开了云雾，还扫除了当地人心中多年的阴霾。

　　“太好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星球以后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继续落后的。”
　　“是啊，感觉好日子总算是要到了。”
　　“之前执行长官让大家坚持下去，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果然得听他们的。”
　　“……”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看似美好的事情实则会有怎样的后果。

　　坐在车内的宋白隐约听到这些摊贩的讨论不忍地摇了摇头。
　　就连芬恩都轻呼出了口气。

　　驾驶位的谢惟清索性把车窗全都关紧，外面热闹的庆祝声都隔绝在窗外。

　　“也不知道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只希望赶紧有解决方法吧。”芬恩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口。

　　“他们不会相信的。”
　　芬恩没理解谢惟清的话，但事实就是这样。

　　这里实在是太落后了，这与当地人的经营管理甚至谈不上太大联系，单纯只是因为恶劣的环境，人们尝试着建农场、果园……到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联盟也未尝没给予过扶持，但也始终无法从根本改变现状，偶尔还要遭其他星球人的嘲弄。

　　一旦有了一定的资金，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会有人选择移民，毕竟身无分文在其他星球闯荡也比手握巨款在这颗看不见未来的星球发展要好。

　　所以一旦这些问题有了一丝一毫的改变，他们都会兴奋不已，况且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假如一个其他星球的人站在这儿告诉他们“别太高兴了，这不是什么好事，到最后你们会连现在的东西都失去的”，那么他们必然不相信，说不准还会暴怒。

　　谢惟清从后视镜扫了眼载着的两人，又说道：“多半还是跟时空轨道的异变有关，但我偏向这不是偶然爆发的。”
　　“那还好我们来得及时。”芬恩的注意力一下被谢惟清转移，一张嘴就是拍马屁，“那你意思是有人故意弄的？那他也太不会选地方了，而且他肯定没想到我们的专家谢主任在这儿。”

　　谢惟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为什么选在白雾星也是他想知道的。

　　一路从城市开到郊区，本就人口稀少的地方更加没有人烟了。
　　前方两座看不见顶的山中间夹着一条狭窄开裂的水泥路，再往前，车也无法通过了。看起来应该是两座山原本连在一起，为了方便当地决定穿山修路，但最后因故终止了。

　　谢惟清直接选择其中一座山从盘山公路一路开上山顶，车不是什么好车，路也不是什么好路，比刚刚山下那条水泥路还要破旧，一路上简直是字面意义上的大起大落。
　　到了山顶，芬恩打开车门一阵狂吐，宋白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呕……谢、谢主任……”芬恩扶着一旁的树干，要了命地断断续续道，“看不出来你人斯斯文文的，开车这么狂野……呕”

　　宋白：“……”

　　谢惟清给她递了一瓶营养水，远处的芬恩也差点被从天而降的营养水击倒。
　　几口水下肚，芬恩总算能正常说话了，刚又喝下一口，“噗”的一声他又喷了出来：“那……那里怎么还有车！？”

　　谢惟清把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远处几人正好听到这边的动静，条件反应似的立刻朝这边走来。
　　此时山上的雾仍还还是很重，结伴来的话两人之间绝对不能走远，要不然下一秒绝对会迷路。

　　那帮人也只有三四人，直到他们走近，几副熟悉的面孔才若隐若现，居然都是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