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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亚洲男人,身材劲瘦挺拔,皮肤很白,但头发染成了夸张的白金色,正乱蓬蓬地朝后梳着。他穿一件黑色的铆钉夹克,里面是白色的紧身T恤,如果丁峻没看错,似乎还带有不规则的渔网状纹路,身上穿一条做旧的宽松浅色牛仔裤,上面横七竖八地都是破洞,脚踩一双Guidi的黑色马丁靴。虽然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的确撑得起来这身摇滚朋克的打扮,加上那深邃的眉眼和眼角斜飞,充满邪气的漂亮眼睛,看上去像是一个常年混迹在酒吧的玩咖,或是在夜店豪掷千金的富二代。

      丁峻想不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和钟映旗会是什么关系。

      或者说,除了他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还能是什么。

      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而门口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的漂亮男孩,在看到沙发上钟映旗和丁峻握着的手的那一瞬间,也皱起了眉头。他用力摔上门,厚底皮靴径直踏过了钟映旗那光可鉴人的地板,留下了一串鞋印。他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过来。走到茶几前,丁峻看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把钟映旗往自己身后挡了一下,正要不满地发问:

      “喂,你...”

      “砰”地一声,眼前这个脸上挂着阴戾的冷笑的年轻男子,抬起穿着皮靴的右脚,重重的踩在了钟映旗精致而价值不菲的枫木茶几上。

      丁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跟眼前这个男人差不多高,两个人隔着小小一方茶几对峙着,空气中充满了不言而喻的硝烟味。

      “你是有什么问题吗?”钟映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说的是英文,声音很冷静,“很没有礼貌的行为,立刻停下,Lewis。”

      “他是谁?”名叫Lewis的男人用英文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丁峻,眼里是明目张胆的敌意,“Eric,你从不带人回家的。”

      钟映旗叹了口气,扯了一下丁峻,用中文说道,语调中有些无奈的意味:

      “你坐下吧,别扯到伤口。这是我弟弟,陈颂。刚才跟你说过。”然后他转头跟陈颂说,“你也给我坐下。这是丁峻,是我的...合作伙伴。”

      丁峻睁大了眼睛。看看钟映旗,再看看陈颂,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有任何相似之处。在钟映旗逼视的目光下,陈颂把脚从茶几上拿了下来,瞥了一眼丁峻受伤的手臂和沙发上的急救箱,哼了一声,转头去门口换了鞋。

      他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去门口拿了清洁工具,把自己踩出来的一串鞋印擦掉了。然后又用抽了一张湿巾,把桌子上的脚印也擦干净了。

      丁峻看着他一脸不悦但又十分熟练地做这这一套动作,感觉有点好笑。再转头看看钟映旗,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冷淡面孔。

      陈颂收拾完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走过来跟丁峻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略微有点不自然,说了句“抱歉。”

      丁峻没说话,等着看这对关系微妙的兄弟俩之后会怎么继续对话。

      陈颂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还是钟映旗先开了口,用的是中文:“我的车去维修了,出了点小故障。”

      陈颂点了点头。

      “你不是下周才回来吗?怎么半夜突然闯进来。”

      “来的确实不是时候。”陈颂咧嘴一笑,笑容充满了邪气,他瞥了一眼在沙发上坐着的丁峻,“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我想听你亲口说说。今天有外人在,那就改天吧。”

      他故意在“外人”上加重了语调。他的中文其实很好,但能听出不常讲,偶尔的声调会把握不准。丁峻琢磨着眼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愤,自己都有点替钟映旗感到尴尬,思考着要不要去外面抽根烟,回避一下。

      “哦?说来听听,你听说了什么。”钟映旗挑了挑眉,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我现在不想说了。”陈颂哼了一声,看着丁峻的眼神还是很不友好,“Eric,你的合作伙伴很好看,很健美,完全符合你的口味啊。”

      丁峻明显感觉到钟映旗的目光像箭一样射了过去。陈颂耸了耸肩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说错了吗?”

      “把你刚才的话说完。”钟映旗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是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刚才陈颂的话,“你听说了什么。”

      陈颂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他撇了撇嘴,向后靠在沙发上,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翘起了二郎腿,整个人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的攻击性:“我听说钟若珍用两百万就把你收买了,你这么便宜吗?”

      丁峻站起身来:“我出去抽根烟。”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他有点头大,虽然他完全听不懂这哥俩在说什么,但本能反应让他不想继续听下去。他出门前还听到陈颂大声嚷嚷道:

      “我绝对不可能为钟家人工作,绝对不行…你太让我失望了。”

      丁峻最后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的钟映旗,和旁边气愤不已的陈颂。关上了房门。深夜的奥兰多,温度适宜,晚风徐徐,明亮的月光洒在门口的草坪上。本来应该是个非常适合散步、聊天、和谈论人生理想的时刻。丁峻点上烟,抽了一口,深深地吐了出来。烟雾盘旋上升,他的心里也略过了无数的想法。

      “如果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钟映旗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自己在他的心中,也慢慢变得与众不同了吗?

      丁峻打开手机,看到微信上有无数个小红点。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高泊宇的消息:

      -见到你那“重要的另一半”了吗?

      丁峻苦笑了一声,不止见到了,还经历了很多事情。他感觉虽然昨晚才到奥兰多,但这一天无比漫长。他昨天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让高泊宇送他去旧金山机场时,高泊宇就猜了个七八成,一直打趣他说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丁峻回道:

      -靠,别提了。

      然后拍了张自己绕着纱布的右臂的照片发了过去。没想到对方秒回:

      -OMG!!! Jon!!!

      -你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我去机场接你。

      丁峻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航班的截图发了过去。对方依旧秒回:

      -没问题!照顾好自己,明天聊。

      丁峻站在这座陌生的房子前面,在皎洁的月光下,感觉到了一种有点矛盾的温暖体验。高泊宇对他的态度和关切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让他没有办法不感到触动。然而…他想到一墙之隔的钟映旗。

      那个总是心事重重的人,那个说话嘴巴很毒但又句句切中要害的人,那个牵着他的手说带他去医院的人,那个把他每句废话都放在心上的人,那个语重心长的让他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的人…

      他不懂钟映旗,现在也有点不懂他自己了。

      他在外面坐了半个小时,抽了半包烟,钟映旗打开门把他叫了进去。钟映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看起来有点疲惫。他把丁峻带到了次卧,给他准备了一些洗漱用品,找了一套自己的运动服让丁峻第二天换上。

      “这身比较宽松,你应该能穿。”钟映旗把衣服放在床上,“你的衣服脱下来,洗一下然后还烘干,明天带走就可以。”

      “好。”丁峻也确实感到有些疲惫,应了一声,坐在床上发呆,“晚安。”

      钟映旗还是站在门口没走。丁峻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衣服脱下来。”钟映旗眨了眨眼,“不洗了吗?”

      丁峻反应过来,站起来把上身穿的T恤卷起来脱掉,然后开始解裤子上的扣子,一边有点楞楞地说:“我刚刚走神了,钟哥,没听见你说什么。”

      他把衣服递给钟映旗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一条内裤站在屋里,他跟钟映旗的距离大概只有一米不到。丁峻这种脸皮厚的人,也不禁感到脸颊微微有点烫。好在钟映旗神色自若,也没有看他,只是接过衣服然后说:

      “你今天失血过多,早点休息,柜子里有矿泉水。”

      丁峻确实一觉睡到了上午。他平时的作息很规律,基本上六点会起床跑步,休息日七点左右也就醒了。但今天当他被一阵暴躁的敲门声唤醒的时候,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眼手机,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他听到门外是陈颂的声音,依然很洪亮,精神头不错,只是带着一些不耐烦:

      “你醒了吗?Eric让我喊你吃早饭。”

      “我马上来。”丁峻大声回应道。毕竟自己昨晚是□□睡的,他完全不想让这个脾气臭的要命的白头发小子进来。

      “他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你看看。”说完,陈颂转身走了,脚步拖拖沓沓的,似乎很不爽。

      丁峻打开微信,果然有几个钟映旗的未接语音。他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钟映旗给他找的运动服。是Lululemon灰色的短袖T恤和卡其色的短裤,他穿着稍微有点紧,但勉强还算合适。

      走到一楼,他看到陈颂正坐在餐桌前,面前不知道哪儿来的餐具里面盛着简单的吐司,煎蛋和培根,切好的橙子,以及盒装的冰牛奶。

      他今天的打扮正常了一些,穿了一身纯棉面料的浅色家居服,眼罩还塞在上衣口袋里,一头乱蓬蓬的白金色头发以及惺忪的睡眼很明显也是刚睡醒。在白天的光线下,丁峻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么一看他跟钟映旗的眉眼还是有几分相似的,都是相似的窄脸和挺秀的鼻子,只不过气质完全不同。钟映旗身上是那种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气质,总是心思重重的;陈颂身上则是那种对所有事情都不屑一顾的玩世不恭,但又带点孩子气。

      丁峻脑海里还闪现着他昨晚把Guidi皮靴踏在桌上的的场景。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朋克青年怎么会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心理学博士。

      陈颂听到丁峻下楼,眼皮都没抬,转身从岛台端了一份早餐放在对面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丁峻:

      “快吃吧,大哥。Eric大早晨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就为了让我喊你起床。”他的语气里很是不悦,“我他妈真快被烦死了。”

      “你嘴这么臭,能给人做心理咨询?”丁峻也不打算跟他生气,谁让他是钟映旗的弟弟呢,顶着一张跟钟映旗有几分相似的脸,在他这儿就相当于有了豁免权,“你哥把你夸的跟天仙一样,原来是个被惯坏了的小少爷。”

      陈颂冷哼了一声:“轮不到你来评价我。”

      丁峻也没再说什么,在他对面坐下,开始吃早餐:“这是你哥做的?”

      “你觉得可能吗?他会做饭,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陈颂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怨气,应该是对昨晚的谈话不满意,“他早晨让人送的。”

      “他干嘛去了?”丁峻问道。

      “处理车的保险吧,我怎么知道。”陈颂喝着牛奶,一遍看着自己的手机,“他把我车开走了,我今天也不可能出门了。别指望我送你去机场。”

      “我长腿了。”丁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兄弟俩说话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听,“我没惹到你吧,火药味这么浓?”

      陈颂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眼睛扫了一眼丁峻,过了半晌他说:

      “你跟我差不多大吧。”

      “我应该比你小一岁。钟哥说的。”丁峻说着,不知道陈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一个’钟哥’,叫的这么亲,还说你们是合作伙伴,在哪儿合作,卧室吗?”陈颂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个笑容不知为何,让丁峻感觉有点阴恻恻的。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似乎是怕人偷听,“你这么年轻,干嘛跟他牵扯在一起,你觉得他是什么好人吗?我劝你赶紧走吧,是为你好,真的。”

      丁峻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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