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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问责凌霄殿 ...

  •   凌霄宝殿流金溢彩的门扇尽数紧闭着,两位刚从里面奉茶出来的青衣仙娥已经吓得冷汗涔涔,悄然对视一眼,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在门口听候传召。

      端着云锦茶盘的仙使是个刚上任的小仙,压抑不住好奇,偷偷往里瞄了一眼,小声地跟身旁年长的仙使嚼耳根:“身坐高位的是风琰上神吗?这身霜白色的朝服我还是第一次见。”

      对方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氛围真凝重啊,他是犯了什么错吗,天帝好生气的样子。”

      年长的仙娥皱了皱眉,面色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大殿里的人岂是你我能置喙的?好奇心害死猫,我怎么教你的。”

      年轻仙娥自知失言,举起茶盘遮住半张脸,讪讪地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悄悄瞥向殿内身着流光朝服,正襟危坐在高位上的年轻战神。

      隔着一道庄严辉煌的大门,殿内一个仙娥都没有留。

      珀问端坐于大殿右侧,头戴黄金镶红宝石发冠,身着隆重华贵的霜白色朝服,领口滚金边,外袍烫金花,里衣着正红,腰间佩戴一条三指宽的金镶玉腰带。在座位上屹然不动,仿若入定般,看着面前的茶升起蒙蒙白雾。

      天帝倚靠在宝座上,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攥着失而复得的冥玉用拇指狠劲捏按着,显然压抑着怒火。

      良久,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声音满是疲惫,“你可知,冥玉被盗,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么?”

      珀问眼观鼻,鼻观心,嘴唇动了动,“影响的是天帝私人的事,还是天界的事?”

      “你若是知道真相,就不会如此置身事外了,只会变得和朕一样不安。”

      “会吗?”

      好不容易打破的沉默再次袭来。他们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两人平心静气地坐在一处,随意地聊天。从第三次神魔大战结束,天帝封珀问为战神之后一切都变了。太子谋反,夫诸辞官,珀问反目。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天帝抬起眼睑,眼珠子在珀问身上徘徊,最终视线落在珀问腰间坠着的一枚镂云纹镶银边的云纹佩上。

      这枚玉佩是云明殿的弟子佩,彰显着师出云玑上神的身份。天帝没想到,珀问已经位高至上神,竟然还肯随身挂着这枚玉佩。

      而当初同样佩戴着这枚弟子佩的太子——天帝聪慧极盛的长子,云明殿武力最出色的弟子钟离拓戈,却在三百年前因意图勾结鬼族谋反被诛灭母系一支。

      天帝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起来,他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他!戾气在眼底翻涌,霎时又消散而去。他最近总是变得暴躁易怒,不受控制。

      待心绪平复下来,他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疲惫和颓然,“风琰上神,尊师重道至此,可歌可泣。”

      珀问知晓天帝转移话题的目的,是想避重就轻,只罚花神和花仙的过错,对自己滥用职权一事按下不表。

      他端坐高位,面上古井无波,沉默良久,仍开口劝诫道:“花仙辜仄情私自盗取冥玉,按律当罚。天帝私自设下结界将其禁锢在醉花楼,属于滥用私刑,按律,也当罚。”

      天帝闻言,胸膛起伏不定,从鼻腔里重重呼出一口气,阖上眼睑视而不见,眉头深深打了个结。

      珀问抬起头来目光逼视天帝,眼底冰冷无情,“滥用职权、专制独裁之事,还望天帝三思而行。”

      天帝缓缓睁开一双狭长的凤目,眼底盛满怒意。只见一道残影略过,天帝霎时闪将至珀问身前,一只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双眼居高临下地钉在他身上:“风琰上神近日愈发目中无人,朕抬举你,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上神的意思是,朕有错?”

      “那怎么不见天雷来罚朕?可见连上苍也不是事事公正。”

      珀问察觉到脖子上的手如利爪般逐渐收紧,大有取他性命的征兆。他心头一凛,眼前当即闪过一线金光,天帝登时收手后撤稳稳落回宝座前。

      原是不为感知到神主危险脱鞘而出,直逼掐住珀问的那只手,天帝躲闪及时指腹也被削掉一块肉。

      天帝抬起受伤的手,难以置信地查看手心的伤势。被忤逆的怒意逐渐将他灌满,伸手召出神剑擎天,朝珀问挥出一弯强劲的剑气。不为剑身一旋以身格挡,剑身相撞时皆发出难耐的嗡鸣。擎天乃上古神剑,玄铁所铸的不为远远不及,全凭珀问以神力掌控。

      天帝一步步逼近,一剑剑挥向珀问,嘴里句句紧逼:“正令珀问,以下犯上,忤逆不尊,是何居心。难道你也想谋反吗!”

      珀问召回不为,手握神剑后撤格挡,未曾想不为竟会刺伤天帝,也未曾想天帝竟然真的想要自己的命。虽然早已知晓天帝在太子被他下旨赐死后就性情大变,但也没想到他会阴晴不定到这个地步。

      两人在大殿里打成一团,出招的速度肉眼难以看清,眨眼间便已交手百招,罡气四下乱飞,砸得殿内碎石四溅。

      天帝以剑格挡时已有些力不从心,他凝聚神力一剑挥开不为的压制,左手聚起一团红色的光芒唤醒咒术,珀问的身体霎时被禁锢住,头颅里一颗锁魂钉发出嗡鸣。

      珀问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喉咙里发出几声低笑,不为再次应招而上,“天帝在凡间做了几日的人皇,到如今还沉溺于皇帝和臣子的戏码,已然忘了神族为何。”

      擎天浑身散发出浊重的猩红色剑气,整个剑身沉重不堪,剑身一挥直接将不为击飞。天帝一剑刺进珀问左肩,将他牢牢钉死在大殿高大的门扇上。发出的巨响吓得门外的仙娥一声惨叫,俯身跪拜,以额触地,久久不敢抬头。

      他左手凝聚神力靠近珀问的后脑勺,那里随着他发力显现出一根透明的红色锁链,底部一颗食指大小的锁魂钉深深钉进珀问的神识里。

      天帝毫不留情地一把将锁链拽在手里,珀问一瞬间疼得冷汗涔涔,那是一种疼到各类感知近乎发白的痛楚。耳朵里充斥着巨大的嗡鸣声,甚至无法听见外界的声响。

      他手上恶意用劲,目光在对方脸上逡巡,欣赏他痛苦难耐的神色,半晌,心满意足道:“你是我儿子,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我想你生就生,想你死你就得死。我能决定你的生死,甚至能掌控你的记忆,你永远都逃不过我的桎梏。”

      “正令珀问,你永远都别想违逆朕。”

      仅存的一丝神智逼着珀问仰起头来,眼神已不甚清明。他咬紧牙关,嘴角扬起一抹哂笑,“你以为封赏一个和‘钟离’相似的姓,就相当于昭告天界,我是你和凡人的私生子,我会感恩戴德,为你驱使,是吗?”

      轰地一声,大殿里的漆金门窗爆裂,残渣四处飞溅,殿外值守的仙娥和天兵天将被震飞出几十米开外。

      仙京里,药王殿里架子上装着灵丹妙药的瓷瓶摇摇晃晃,撞得叮铃作响。巫马令停下笔,从药典里抬起头来,望了望窗外的云彩。

      他的神使景月抄着手跟着望了一眼,喀嚓啃了一大口手上的贡果,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今天的云怎么这样红,倒像是天帝的红莲业火烧起来了。”

      说完,她神色一凛,两道飞扬的羽玉眉拧在一处,闪身往外赶去,“我去看看。”

      九天之上狂风大作,云霞像浸染在血海里,被一双无形的手搅弄翻飞。红云后面隐隐有几道雷电蜿蜒盘旋,蓄势待发。

      天帝和珀问打至殿前,周遭雕刻精美的白玉栏杆碎了一地,雕龙刻凤的砖石被砸出深坑。天兵天将手持兵器远远围成一个圈,没一个人敢上前掺和,生怕一道剑气飞来,直接一命呜呼。

      统管仙京房屋建造的老仙官闻讯赶来,看着一地狼藉急得直拍大腿,颤颤巍巍要跑上前,疾呼着:“别打了,天君,上神,别打了,快停手吧!”身后跟着的几名弟子忙上前拦住他,护着老师远远退到一边。

      景月朝着火烧云的方向赶去,一路来到凌霄宝殿前,天上的火光红得简直要滴血。正撞见天帝一手拽着锁魂钉的链子,一手举起神剑擎天正要往珀问身上刺去。

      她一跃而上,召出神鞭九尾往前一挥,甩出惊雷般的破空声,将擎天剑势打偏。天帝被逼退开,她趁机闪身挡在两人中间。

      看着地上脸色惨白的人,景月心头一阵惊一阵怒,跪在地上伸手去拍珀问的脸,“师弟,老天啊,师弟,你要死了吗?”

      天帝缓了缓神,拽紧手里锁魂钉的链子。

      珀问刹那间眉头紧皱。他后槽牙紧了紧,握紧不为,挥剑斩断咒链。巨大的痛苦如浪潮般袭来,神识里一阵阵刺痛泛白,身体近乎痉挛。他必须绷紧全身的肌肉,控制真气在体内流转,才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

      天帝见状仰天大笑起来,“可笑可笑,风琰上神真当这上古的咒术轻易就能破除吗?”

      话音未断,消失的咒链渐渐复原,而另一端,仍旧被攥在天帝手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禁锢在地上的珀问,笑得愈发肆意妄为,“可笑,可笑!”

      狂风急速卷动起来,厚重的云层被扯成薄薄的蝉纱随风乱舞,遍地碎石木屑乘风而上,像骤雨般噼里啪啦四下里朝人身上砸下来。

      珀问呼吸急促,眼底渐渐爬上血丝,浑身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

      周遭的将士,和先后赶来的大小神官,见状无一不慢慢后撤到更远的地方,连大气都不敢喘。

      景月看着即将发狂的珀问,用神鞭将他团团捆住,紧紧抱在怀里。冲远处哆哆嗦嗦的天兵天将喊到:“速速去请云玑上神,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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