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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城池甬道怪异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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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忙不迭转头,鼻尖轻轻擦过吹来的温暖气息,一张棱角分明、充满野性的侧脸,毫无准备地出现在眼前。
云峤离得他好近!
再往下看,结实有力的胸膛紧贴着他,跟随着呼吸起伏,有规律地挤压他,似蜻蜓点水,又好似根本没碰到他。左右两只粗壮手臂挂在铁门上,牢牢将他锁在怀里,容不得半分拒绝。
云峤察觉出他的目光,微微侧首,不经意间低眸,二人四目相对,脸颊被彼此的气息轻轻撩拨,有点痒,也有点热。
这道炽热的目光没盯多久,便忍不住游走向下,最终定格在水润的双唇上。
沧海意识到他正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以为沾了什么东西,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只一瞬,耳边便传来加重的呼吸声,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慌乱,听得叫人浑身发麻。
气氛开始古怪,沧海觉得脸有些热,想来是挨得太近,空气稀薄。于是率先在这场对视中败下阵来,把头扭回去,当作无事发生,抬手指向前方,道:“云峤你看,这里面好奇怪。”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一片漆黑的正中心有个若隐若现的小亮点,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要说不惊讶是假的,谁家会把城墙修的这么厚?怪不得城门能为了好看做成镂空的呢,原来进了门以后全是墙,光是走进去就要半天。
不过,与其说是这城墙厚,不如说是在地下挖了一条拱形甬道出来,一头一尾连接着两个门。
“进去……”云峤刚一开口便止住了,不是他瞧见了多么了不得的东西,而是他的声音……
太!
哑!
了!
尴尬至极,却也得硬着头皮装不知道。云峤微微咳了咳,暗自庆幸沧海的身量只到他肩膀,如若不然,非得看见他红透的耳根不可。
“进去看看。”
沧海没有贸然闯入,仔细打量离门近的墙壁两侧,确认安全后才动身。他侧过身,毫不费力地从狭窄的门缝中钻了进去,一转眼,却见云峤还在原地罚站。
“你怎么不进来?”
不是云峤不想进,而是这歪歪斜斜的门缝实在太窄,他刚进了一个肩膀便卡住了。
“沧海等等,我进不去。”
看着卡在门缝里的云峤,沧海一改往日的乖巧,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大仇将报”的精光,笑眯眯道:“云峤哥哥,你作为一个人,自当有所觉悟,过不同宽度的门呢,便要知晓自己变化身型,这才是一个好人,知道了吗?”
“……”
不对不对,这话怎么这么熟悉,貌似在哪里听过?
“啊?”云峤卡得紧,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见沧海笑得更开心了,才回想起这句似曾相识的话来。
不就是他在林子里打趣沧海个子矮时,假模假式地对拖地的外袍说的那段话吗!
好小子,竟让他学会了。
沧海:“谁叫你当初拐着弯的笑我矮,你高你高,卡门缝里了吧。”
云峤闻言,嘴角也勾起弧度,朝笑出声的沧海招招手:“沧海,你过来。”
没有任何防备,天真的沧海怪听话的,说让过去还就真过去了:“做什么?”
没等他站定,便被一双大手擒住胳膊,登时撞近云峤怀里。下一秒,二人合力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抬眼一看,“卡”在门缝中的人赫然成了他自己。
笑声戛然而止。
“云峤!你不讲理!”
“非也非也,相反,我可讲理了。小沧海,我这就教你两个道理,一个是患难与共,一个是夫唱妇随。”
沧海没好气儿,气哄哄道:“现在是讲大道理的时候?”
“当然是了,实践出真理嘛,亲身经历了才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其中的道理。”云峤一边说着,一边框着沧海不让走。门缝卡不住人,他却可以代替门卡着这条幸灾乐祸的小鱼呀。
云峤:“患难与共的意思呢,就是我落难了,你也同我一起落难,咱们一人一次,共同进退。”
沧海:“你还说!”
云峤:“至于这夫唱妇随嘛…… 虽然比喻的不太恰当,但意思是一样的。”
沧海扭过头去表示不听,却被大手给不容拒绝地将头扳正,不想看着他都不行。
云峤:“这夫唱妇随的意思呢,便是我做什么,你便也做什么。”
被强迫着卡门缝里也就罢了,居然又被强行灌输了两个道理,是在欺人太甚!沧海十分不满,沉着嗓音道:“说完了?”
得了便宜又卖乖,云峤嘿嘿一笑:“学会了?”
“少来!”
仗着人高马大便随意欺负他,若是叶先生在,他定要跑去告云峤的状!
正想着,桎梏自己的大手一松,转而扒向两扇彷佛八百年没转动过的铁门。随着“吱扭扭扭扭”的刺耳声响起,门缝的空隙总算是宽敞了些。
“你要掰就掰,还要抻着我站在门中间做什么。”沧海退后一步,腾出地方让云峤进。
大山似的人影再次压过来,云峤终于挤了进来:“有你在,才好叫我丈量门缝的宽度。”
这话该不会是……把他当裁尺用吧??
不等他回应,云峤抢话道:“两个你的身量总能容得下我了,沧海如此宽宏大量,一定不会怪我让你帮忙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简直谬论!
可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儿不对味儿呢,就是想不出哪里不对。
最终,小鱼脑袋也没想明白,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干脆嘴一抿,跟上已经走远的云峤。
一到黑的地方,云峤收起了玩闹的心思,警惕地观察起周围来,不经意向身后的沧海靠近。
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也好立刻将人护起来。
与警铃大作的云峤不同,能在暗中视物的沧海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甬道似的墙壁上,画满了精致的壁画。
沧海十分兴奋,忙喊道:“云峤,这左右两侧和头顶的墙上,全都是画!”
可惜,云峤连个影儿都看不到,这里实在太黑了。
“都是什么?小沧海如此激动,莫不是画着好些个美女?”
沧海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没兴致与他打趣,认真道:“也有美女,但看不清脸。这墙上有好多人,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似是……在跪拜。”
没错,在这条狭长的拱形城墙之内,画满了各种跪拜的人。他们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双手向上打开,贴在额头两侧。虽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从姿态上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极为虔诚,对前方之人抱有至高无上的尊崇。
至于具体人数,实在难以分辨。他们一人接着一人,一排挨着一排,均以跪拜的姿势朝向甬道尽头,唯一能辨别人与人不同的,只有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了。
云峤道:“跪拜?”
沧海道:“是,每个人都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拜什么。”
“画了多少?”
“嗯……”沧海垫起脚,努力向前看了看:“整条甬道的墙上都是,一眼望不到边。”
极高的城墙,极厚的甬道,再加上壁画上密密麻麻跪拜的人,无论从哪点看,这座城池都诡异极了。
刚回答完云峤的问题,沧海便发觉有双大手搭在了自己肩头。回头一看,正对上他充满忧虑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深邃。
云峤在忧虑?难不成是看不清东西,害怕了?
这么想着,沧海伸手牵住肩膀上的手,安慰道:“云峤哥哥别怕,我看得很清楚,这里虽然黑,但是一个人也没有”,想了想又道,“我拉着你走。”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又带着笑意回道:“好,你拉着我走。”
于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黑暗的甬道中并肩前行,若不是沧海沉浸在欣赏壁画的情绪中,断然能听见某人“突突突”的急促心跳声。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一回头,非得将思绪乱窜、想入非非的云峤逮个正着不可,到时候指不定是个什么气氛呢。
走了半晌,离远处的小亮点愈发近了,适应了光线,云峤才勉强看清楚一点四周的壁画。
正如沧海所说,墙上果真画着无数个极度虔诚的跪拜者,越是靠近出口,画上人的服饰救越是奢华,连带着跪拜者之间的距离都拉远了。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这些靠近门口的人,整体站位呈一个聚拢狭窄的倒三角形。也就是说,每一前排的人数,都比后一排的人少一两个,如此的排列组合一直持续到甬道的最前方才止住,为首的是个姿态与旁人完全不同的人。
此人看着非富即贵,像是某族首领,他既没有匍匐跪拜,也没有完全站立,而是恭敬地单膝跪地,稍低着头,右手扶于胸口处,左手握着一权杖,神情庄重神圣,似在做一件十分荣耀之事。
云峤盯着他看了许久,竟忘了手上还牵着人,忽然驻足,扯得一旁还在走路的沧海猛地打了个趔趄。
“哎小心!”手上的力度加重,云峤才回过神,大手一捞,将险些摔倒的小鱼扶正。
被扯了一下也不在意,沧海动了动鼻子,仔细在闻什么。
一股雨中的青草香味,迎面还扑来阵阵凉意。
没过多久,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甬道,果然外头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云峤抬头看看天,疑惑道:“进城前万里无云,一墙之隔却是乌云密布,这城池当真是怪异。”
此话说的不假,这城墙虽厚,但终究地属内陆,并不沿海,绝不可能在短短几刻就变了天。沧海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雨不是刚下的。”
云峤沉默了,轻叹口气,心道他们运气也太差了些,刚从莫名其妙的雾幻镇出来,就遇上个更加诡异的城池。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城池蹊跷得也十分明显,以至于他们刚进门就察觉出来了。
能提前提高警惕也是好的。
半晌,一滴晶莹剔透的雨珠滴落而下,只一瞬,好似静止一般划过沧海深邃的黑眸,突然被一道光染成晶蓝色,在那之中,看到了他耸立的眉间,浮现出一片转瞬即逝的鳞片。
雨珠迅速落下,与地上的水坑融为一体,沧海也恢复成叫人挪不开眼的俊美原貌。他伸出手,感受着雨滴在手心,又徐徐化开。
云峤关心道:“怎么了?”
沧海:“云峤,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雨水和空气是一样的,只是雨水没那么密集?”
“嗯,记得,这是你在学堂时说的。”
沧海点了点头:“雨之所以是雨,不是海也不是江,便是因为它们太过淅淅沥沥,聚不成一团。”
云峤笑道:“若是江水和海水从天而降,那便不是下雨了,是天漏了。”
“不错”,沧海莞尔,“所以,若将雨水都聚拢到一起,就和江水、海水,没什么不同了。”
云峤深感欣慰,若是叶先生听了这话,定要夸他大有长进。
沧海继续道:“我以前就想过这个道理,只是一直都不知晓该如何用它。”
“哦?沧海是何意?”
沧海没有回话,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上。
“嗒嗒嗒……”
一滴、两滴、三滴……
越来越多的雨水聚在沧海手中,由一颗小水球逐渐盘旋成大水球,持续缓慢生长。也不知受了什么力的吸引,二人周身的雨水全都飞一般地涌向掌心,迫不及待地融入大水球中,簇拥成了一个棍子模样的圆柱体。
不大一会儿,水柱爬升到比云峤额头稍高一点的地方停住,又像开花那般四散而走,直到将两人的身体都包含在内才停下。
见沧海不再有其他动静,云峤试探性问道:“你这是……做了一片叶子?”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立刻贱兮兮补了一句:“不能是为了遮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