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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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顽在那之后回了四次老宅陪陈观佛，住的时间有长有短。关于陈观佛的精神与心理评估报告每天都会送到周顽的光脑里，也算是他对陈观佛的密切关注和负责。
陈观佛恢复得七七.八八之时，以利亚医生建议带他去参加集体活动，至少多去外面走动，周顽便让人着手准备陈观佛跳级读初中的事情。
初中离老宅半小时车程，看似远，其实严格算来就在片区外，是因为该片区紧挨起来的宅落占地面积太广阔，这才耗时间。
上层权贵小孩直接输送进这所初中，直升高中和顶级学府，不管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都不接受中下阶层的学生，将阶级划分刻进学校的每一寸土地，普通人甚至没听说过它的名字、终其一生都不曾见过它的校门。
它的校门没有名声地位来得宏伟庄严，看起来很普通，带有上世纪严肃冷淡的风格，外观有点老旧但保养成古朴厚重的气息。
招生办主任看过陈观佛的资料，其父资料栏是个中校，远远不够录取的资格。
他拒绝过。
之后有人带来一封推荐信，上书“录取陈观佛”，下署“周顽”，简洁且字里行间透着不可违抗的命令，招生办主任立刻通过入读申请，当天办完，第二天就能进学校读书。
陈观佛恢复上课，不像读小学时那么抗拒，因为他有要做的事，而这一类学校配对顶级资源，能让他学到更多东西。
自上学开始便不见周顽，发出去的信息已读但没回复，潘秀徽也不知道任何周顽的信息，遑论其他人。
陈观佛那时候想了想就打开帝国新闻，只看军政频道，果然是换届大选时期。
铺天盖地都是呼喊选票的热情，而军官晋升制度跟民众没关系，不过以防暗箱操作，现在的军官都会配合网络媒体放出一些消息，利用民众的声音来对抗派系互助。
比如马克·诺斯在中将升任上将时，没有足够硬核的‘导师’关系，在晋升评选时输给另一个依靠强大的派系网络的对手。消息放出去，民众对于这位战绩、资历、学识都十分可观的风云人物落败而深感愤怒。
迫于舆论压力，军部和行政部上层不得不临时组建委员会重新将马克·诺斯选拔为上将。
自此之后，军官们开始注重民间名声和舆论。
关于周顽的公开言论、军事著作、平生功业以及最近铲除叛乱军的功绩轮番上阵，遍布各大网页，以至于他呼声最高。
虽然不能直接影响晋升评选，但可以避免不公平操作，兼之此前的铺路，结果毫无疑问。
十一月将将到来之时，周顽成为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之后逐步笼络、掌控帝国军部，实行长达五十年的独.裁统治，令政敌及国外敌对势力皆闻风丧胆，不战而败。
关闭周顽当选上将的相关网页，陈观佛将目光放到帝国执政官的大选上，从十月开始持续到明年九月，共三百多天，实力排名前十的候选人参与竞选角逐。
前排竞逐一二名的是现任执政官和现任海德拉城市长的达海曼。
达海曼？和议员达戈德是什么关系？
所有社交媒体都没搜出两者之间的关系。
陈观佛逐步了解前十每位竞选者，目光顿在末尾的照片，一般竞选者会选取人生中最重要、最精彩的照片作为竞选资料背景，用以提高民众好感度，而排行第十的照片是贫民窟背景。
头顶光缆电线交错，左右高矮不一的轰炸中的破旧楼房，慌乱逃蹿的人群以及西装革履的男人挣脱保镖的掩护，抄起武器逆行而上，奔向恐怖.袭击的方向战斗。
这张照片拍摄于光历3427年，也就是六年前，一夜成名。
方泽洲，现年43岁，出自方家现如今当家人的第五子，未婚，收养了一个孩子、并从旁支过继另一个孩子。
同为帝国老牌家族的方家，世代从政，不过方家人担任执政官已经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了，近百年来最出色的方家人也只是坐到副执政官的位置。
虽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方家现任当家人的第三子娶了周顽最小的Omega妹妹，往上数还能找出七.八任的两家联姻，因此关系向来密切。
方家原是在空港发展，因一百五十年前竞选帝国执政官的那位杰出人物的政治基础全部驻扎在海德拉城，因此方家重心迁移到海德拉城，不过子孙辈会在年纪小的时候放到方家老宅，退休老一辈也会回来，维持好这边的根基。
因着两家联姻的历史关系，周家又出了个军事天才的周顽，外界多年来一直揣测假如方家再出个执政官，两家是否再联姻？军部和行政部是否能从方、周两家这里破冰，达成前所未有的亲密？
当然更多揣测是如果两家关系更进一步，度过短暂的蜜月期，是方家的执政权力吞噬周家的军部势力，抑或反过来，周家吞了方家的势力，达到军政两手抓的权力巅峰？
自古军政不和，唯有全部掌控在手里才能安心。
陈观佛继续翻看，外界揣测如果联姻，最有可能是的方泽洲的养子方竟则跟周和光、周和夷两兄弟，更有揣测方竟则跟周顽，毕竟方竟则的信息素优质率很高。
不过关于后者的反对声浪非常大。
概因周顽的妻粉占比40%（根据帝国最热门软件连年问卷调查平均数值得出），爱慕者如狂蜂浪蝶，而周顽大有单身一辈子的趋势，更让人趋之若鹜，所以每当他身边出现可能与之匹配的‘妻子’人选就会被疯狂反对。
陈观佛放大方泽洲的照片，青年俊丽，眉目清冷中略带几缕轻淡的忧愁，唇角有笑纹，代表这是个很爱笑、很乐观的人。
他再找方泽洲的两个养子的照片，不管哪个社交软件都是空白。
看来，方泽洲把自己的孩子保护得很好。
“你为什么对方家感兴趣？”
突如其来的质问自身后传来，陈观佛先删除所有搜索记录才回过头，只见皱眉流露质疑神色的周和光站最前，身后是几个超过一米七、甚至到一米八的相貌英俊的alpha，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放学时间过去很久，教室空荡荡的。
陈观佛起身就要走，被一个长相有些凶狠的alpha拦住：“莫莱。”伸出的手没得到回应，他也不生气，“我见过你，在碧玺湖畔。”
碧玺湖畔，周家老宅里圈起来的自然湖泊，形似绿碧玺（一种祖母绿）而得名。
陈观佛：“我没去过。”湖泊靠近周家人居住中心，他平时出入走小门，自知不受欢迎便不轻易走动。
“你第一次到周家，我们见过。我叫薛离。”又走来一个笑容阳光的alpha，揽住莫莱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周将军带你走正门，等于跟所有人知会一声，刚好那天我们都在，远远看见你就记住了。一直想让周和光带我们认识你，他跟藏宝藏一样左拖右拖，要不是大伙突击，他能拖一辈子。”
话里内容丰富，表明了这伙人身份不低，恭维了周顽对陈观佛的呵护，还将来意和好意说清，又不显得刻意唐突。
陈观佛点点头：“见过了，然后呢？”
薛离噎了下，莫莱扭头大笑。
周和光挠着头，有些烦躁：“你先说你为什么搜索方家？是不是好奇方竟则？”
提到方竟则，眼前这群alpha都收敛些许情绪，略为紧张防备地等待陈观佛的回答。
陈观佛：“好奇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他反而很疑惑，“方家和周顽关系匪浅，我想知道周顽所有的社会关系，我好奇可能和周顽有交集的关系，很奇怪吗？”
众人噎住，尤其周和光一脸吞苍蝇的表情。
都是人精，别人随便一个动作都习惯揣测出各种深意，刚好瞧见陈观佛搜索方家，当然可以通过两方共有的联系即周顽，从而猜测陈观佛好奇方家是为了周顽，更甚想到陈观佛是不是对周顽起不可告人的心思，因而防备与周顽传出绯闻的方竟则。
气势满满的质问，换来陈观佛坦荡的承认，以为他会矢口否认的众人都懵住了。
周和光反而扭捏：“你、你不要脸！”
陈观佛皱了皱脸，懒得跟他们辩论。
周和光凑上来追问，陈观佛烦不胜烦，旁观良久的周和夷一把捂住亲生弟弟的嘴把他拐开，盯着陈观佛数秒，笑道：“我算你大哥，别管你傻二哥，他脑子不好。”
陈观佛和他对视，片刻后流露微妙的松懈。
周和夷连一秒反应都没有就转身冲扑过来的周和光大腿一踹，完了继续冲陈观佛和颜悦色：“习惯学校生活吗？同学对你好吗？我认识班主任，和校长有点交情，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和我说。”
周和光嚷嚷：“哥，你都没这么照顾过我！”
周和夷：“你入学相关手续是我去办的。”
陈观佛一愣，蹙眉，还没开口，周和夷就已经知道他想问的，率先解释：“二叔开的口，让人去办，我把事接过来了。”
“谢谢。”
周和夷笑一笑，觉得此刻收起全身刺、看起来很乖的陈观佛很可爱，就想摸摸他的头，但陈观佛躲了过去，他也没觉得尴尬，挺自然地收回手：“要不要跟我们去玩？”
陈观佛想拒绝。
周和夷低头小声：“我对外说了我有个特别漂亮的小弟，他们都很羡慕，争吵着要看，我挡了好几回，现在挡不住了，会被嘲笑。小观，好观观，帮帮大哥。”
陈观佛拒绝的话堵在了嘴里，眼中闪过些许茫然，大哥？兄弟？书里、剧里总是描述手足之情，也喜欢描写兄弟反目，本该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亲缘关系。
就跟不知在哪儿的生父，是他不能有的经历。
所谓母亲，他已经见识过。所谓父亲，大抵是像周顽那样，但由古以来对于父亲的塑造总偏向于山海般伟大，应该不会算计自己的孩子去死。
人生除了父母，还有朋友、兄弟和爱人。
爱人需要等到成年，而朋友和兄弟没有年龄限制，近在眼前，就等他是否握住它们。
一段正常的人生、一个健全的人格需要感人的‘父母’角色，需要友爱的兄弟，需要志同道合的朋友。
悲惨的身世可以引来一时的同情，之后但凡有一点偏出轨道，那么悲惨的过往就会变成审判的工具，反之，辅以正常到璀璨的人生就会让人相信他拥有健康完整的人格，悲惨经历就会转变成励志。
陈观佛垂眸，在周和夷等得要放弃时抬起头来，释放出温良乖顺的信号：“我问问周顽。”
周和夷眯了下眼，说等他。
陈观佛发过去信息，几乎是秒回。
周和夷很诧异，看到晚些时候去接陈观佛的回复再次诧异到震惊，微不可察地变换看待陈观佛的眼神。
他能注意到，其他人精自然能发现周顽的秒回，各自快速评估完毕，默默站到不近不远的位置，将陈观佛包围在中间。
去的俱乐部，不像园社走高雅古朴风格，而是现代化、未来式，青少年会员偏多，好玩的游戏也很多。
是莫莱家里的产业，直接给陈观佛办了张通行卡，说是见面礼。
薛离则给了他一张A区滑雪区的通行卡，因为空港处于亚热带，常年不下雪就人工造了一个巨大滑雪场，配备各种玩乐吃喝设施，别说未成年，就是成年人都拒绝不了这份诱惑。
周和夷说见面礼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就先空着。周和光把他射击场的黑卡给出去，换来全场嘘声，恼得他跳起来说这卡是第一次射击打中猎物，周顽送的，能刷进空港周家名下的任何商场，特别有纪念意义，连方竟则他都没给。
陈观佛倒是对这项礼物表现出比较大的兴趣，其他人见状都有些懊恼，但要是有周顽送的礼物，再将其送出去，他们也舍不得。
总而言之，世界上任何一场尴尬的社交只需要一次送礼就可以飞快打开心防，陈观佛很快就将自己融入他们之间。
***
晚八点，周顽来接人，顺带问兄弟俩要不要一起回去。
周和夷、周和光二人虽然崇拜周顽，但非必要时候尽量避免和他相处，实在害怕被询问课业、想法等等，问完必出作业，而且现在才八点，他们通常玩到12点才回家，所以异口同声拒绝。
陈观佛和他们挥手：“再见。”
周顽不等兄弟俩反应就踩油门，眨眼飞出老远。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后车座的陈观佛，脸蛋红扑扑的，难得有点活力。
“很开心？”
“还行。”
陈观佛双手捧住脸颊，撑住想低下去的头，他喝了一点点3度左右的果酒。
“交到朋友了。”瞟一眼陈观佛鼓鼓囊囊的口袋，周顽神色淡淡：“收到很多礼物，才几天，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能适应新环境的变化。”
“……”陈观佛像没听见，也像是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慢吞吞说：“他们说要和我做朋友，周和夷说我是他的兄弟。”
周顽扯出抹意味不明的笑，“那你以后热闹了。”
陈观佛捏了捏脸颊，“要经常出去玩，很多好玩的，以前在广播里听到过描述，现在才知道比描述的更有趣。”
周顽唇角的弧度落下去，“学习的事不能耽误，心不能玩野了。”
陈观佛嗯了声。
周顽看向路况，这是段空中航道，没什么汽车飞行，也没有太多高楼大厦和霓虹灯，夜空几颗碎钻般的星子散落，人藏在车里，车浮在半空，像无垠大海里的扁舟孤寂地飘荡。
“以后不会孤独，不用事事都一个人单独做，也不用总是等我、依赖我，你可以往坚强独立、成熟自由的方向成长了。”
陈观佛挣开安全带，摇摇晃晃站起来，稍微低下头就不会碰触到车顶。他扑向驾驶座，引来周顽微讶的转头和呵斥：“回去做好！”
陈观佛抱住座椅顶，歪着脑袋专注凝望着他：“不是以收养的名义，却让一个未成年Omega和你住在一起，如果被知道、被拿来攻讦的话，谁会相信你不是居心叵测呢？”
周顽眉间习惯性地挤出川字纹，落下来的目光在车顶灯的覆盖下显得森冷，语气柔和：“谁告诉你这些？”
陈观佛向前伸脖子，额头抵住周顽的下巴、下巴试图靠在周顽的肩膀上，不过他头脸太小了，只能碰碰这边、再碰碰那头，然后仰起脸、抿出笑：“我悟出来的。我在想，如果我帮你否认呢？他们还是不会信，但是如果我过得很好，我是个一看就很快乐、自信、健全的人，我拥有社会上各式各样的传统关系，那么我就是个没有遭受任何阴暗伤害、没有被诱导的正常人，我本人就拥有说服力，陈观佛就不会变成伤害周顽的工具，陈观佛就会拥有保护周顽的本事。”
心脏是一个泵，运输鲜血，提供支撑生命的液体，它可以被锤炼成坚硬的固体，刀劈斧凿都不能动摇它，哪怕只是增多须臾的运输流速也很难做到。
但现在，它咚、咚、咚地敲奏着鼎沸的乐章被击出一个个凹痕，虽是短暂得几乎无痕的变化，也深刻隽永，无法忽视。
周顽将飞行汽车转为自动驾驶模式，转动驾驶座，将陈观佛抱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凝视他雾蒙蒙的眼睛和酡红的脸颊，原来喝醉了。
有些想笑，抑制不住了就任唇角勾起。
“……酒后吐真言吗？”
“呵……”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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