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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东宫(12) ...


  •   三世皇帝从往事的迷梦中醒来,望着眼前并不宽敞的前东宫正殿,以跪坐之姿颇为费力地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塔纳赫》第一卷。

      然后起身,吃了点,喝了点,然后又去方便了一下。
      回席后,却仍然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从梦境回到了现实,还是从现实进入了一场新的梦境……
      ……

      回到始皇帝三十七年八月朔,云中城,督军府。
      大秦帝国的存亡之秋,废太子扶苏的生死时刻。

      狭小的书房里,子车大夫和他的四个助手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而帕萨斯协同老将蒙恬,望着陆克山在地上喷血的硕大身躯、以及他那颗滚到了好几步开外的肥圆脑袋,完全不知所措。

      只听一双轻盈的布鞋,将倒伏在地的木门板踩得当当响;
      府上一名丫鬟,完全不顾身份僭越,一头冲进宣读圣旨的东厢书房;
      侍女冲到已经是废太子的扶苏面前,鼻子眼睛焦急似火,口中却失声无语,只得双手胡乱比划着。

      废太子立即感到后院“起火”,便也招呼不打,快步出了书房,绕到了正厅的屏风后面,走一条走廊进到了位于督军府后院的寝殿。
      老远,便听到婴儿的嚎哭。

      布置精致的卧室里,九岁的季娜摇着怀中刚满月的帕里斯。

      而姐弟俩的母亲,扶苏私定终身的妻子,伊利昂的海伦,则仰面躺在床上,俨然一尊洁白的石膏像。

      鲜红的血液,从割裂的喉咙中涌出,染红了锦绣丝织的交领睡袍,而后沿着下垂的臂膀流淌,最终滴到那柄刚被使用过的“伊利昂之剑”。

      “一定是咱们长子季诺的夭折,”帕萨斯看向妻子的遗骸,“让你失去了活着的力量……”
      ……

      扶苏与海伦的大儿子,是在匈奴人对督军府的夜袭中蒙难的。

      蒙恬率领的朔方军三下五除二把匈奴人逐出河套之后,继续深入漠北,打击草原残部。
      匈奴人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躲迷藏般躲着秦军。

      一望无际的漠北草原,虽说远远不如“焉支山”下的草场丰美,但是暂时为匈奴部落的逃窜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但并不是所有部落都选择逃避;
      比如,古老威赫的挛鞮氏,就被允许留在他们的传统牧场,并且接受大秦帝国的统治。
      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要主持对圣湖“母子湖”的祭祀。

      周长三十多里的母子湖,名字意译自匈奴语,位于云中郡城以东约百里,湖东北岸就是挛鞮氏祖祖辈辈的牧场。

      每五年的深秋,所有匈奴部族会将各自积攒的碎金子熔铸成为一大一小两块纯金,整整一百三十斤!
      这就是将要沉入湖中的祭品,称为“ 酎金”。
      事实上,草原上那支部落是否属于匈奴联盟,其实是由该部落是否参与集资来决定的。

      如果匈奴控制了漠南,那么各部大人和世子会齐聚在圣湖之畔,在萨满的诡异乐舞中将酎金沉入湖底。

      假如形势不允许在湖边举行这样的大会,每个匈奴部落依然会贡献自己的那份碎金子,然后由挛鞮氏部落熔铸成块,用或明或暗的方式投入湖中。

      为了向大秦表忠心,留在漠南的挛鞮氏部落,主动邀请了朔方军的两位元首,太子督军扶苏和蒙恬将军,莅临新一次的沉湖祭;
      那是在始皇帝三十五年的九月;按照以十月为岁首的大秦历法,属于那一年的末尾。

      当秦人的车驾从云中郡赶来时,套马的汉子们早早在母子湖畔恭候多时了。
      在这个中原刚刚由热转凉的时节,塞北凛冽的天空中不时会飘下片片的雪花,而方圆三十里的母子湖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扶苏和蒙恬从各自的四驾马车中下来,魁梧如山的陆克山像往常一样跟在太子殿下身后。
      蒙将军在粗布戎服外面披挂了全套的盔甲,在萧瑟的秋风中非常保暖;
      而太子殿下则将平素披散的长发规规矩矩地盘成发髻,身上也穿着厚实的礼服。

      两位元首的左耳上,双双裹着一只翠绿色的半环——按照事先与挛鞮氏约定的会盟礼仪,两位秦朝贵宾都会在耳朵上佩戴最高规格的玉饰。

      挛鞮氏的酋长弯腰指引着两位元首来到观礼台。这里特地准备了两只蒲团,好让两位贵宾能够跪坐观礼,但是太子督军和蒙将军都表示站着就好。

      仪式开始:
      披散着头发的萨满们,手握着象征和平的白色“苏鲁锭长矛”;
      合着粗犷的鼓乐,跳着诡异的舞步,用三叉的矛头戳开母子湖的薄冰。

      与此同时,挛鞮氏的酋长带着自己未来将会继承父业的世子,手捧着在苍日之下依旧灿灿发光的两个金块,一同淌入刺骨的冰水,离岸大约五步之后便停下——
      因为已经到了浅水区的尽头、深水区的边上。

      当萨满的鼓点敲到最响的时候,父子二人会将手中祭品全部投入湖水,让沉甸甸的酎金陷入松软的淤泥,最终下沉到好几丈深的岩石湖床。

      站在观礼台上,扶苏、蒙恬和陆克山居高临下地观摩了整场怪异之极的祭奠,全过程中一言不发;
      可是,当足够供给一支千人队一整年开销的一百三十斤黄金被毫无保留地沉入湖中之时,三名秦朝贵宾各具特色的面容上不约而同地飘过一丝惋惜。

      沉湖祭结束后,挛鞮氏的全体人员恭送太子和蒙将军登上各自的驷马安车,而陆克山则骑上仪仗所用的高头大马,带领朔方军的车队启程返回云中郡。

      目送贵宾离开的匈奴人做梦也无法想到,自己刚刚沉入湖中的酎金已经被远在咸阳的始皇帝看在了眼里、惦记在了心上!

      彼此相隔的嬴政、扶苏、和蒙恬,通过各自耳朵上的勾玉,在心目之中相会;
      三人各自身体端坐,闭目养神,口中却念念有词。

      “一百三十斤黄金,”蒙恬大将开门见山说,“绝非挛鞮氏一个部落能够承担的。说明,他们肯定跟塞外的同族暗通款曲!但咱们也只能对此装作不知了!”

      “我其实很好奇,”扶苏接话道,“五年一度的沉湖祭,据说持续了两千年,但是每次的酎金却不多不少总是一百三十斤,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呢?”
      太子爷这话,其实是问蒙将军的;可谁知,数千里之外的始皇帝陛下为其长子做了解答。

      “这个重量,”祖龙在意念通话中对扶苏说,“代表了一位弃妇和她幼子的体重!”

      “儿臣受教了!”扶苏恭恭敬敬回道,“沉湖祭上,挛鞮氏酋长和世子依次捧着一大一小两块酎金,那么也就对应了一位百斤上下的女人和她尚还年幼的孩子。”
      “但是,”太子爷又有疑问,“这对被抛弃的母子俩,为何对匈奴部族如此重要?”

      “因为在两千年前的一个深秋,”嬴政继续通过勾玉说,“走投无路的弃妇带着几岁大的儿子流浪到了漠南的这片湖边,然后抱着孩子投入湖中——少妇淹死了,可那男孩活了下来。”

      “而这个男孩,”始皇帝接着说,“传说中的名字叫‘淳维’,长成了草原上的第一位共主,也就是第一位‘单于’!”

      扶苏听了,心中便是五味杂陈,进而思绪万千。
      万幸,他套在耳郭上的神奇通讯器,并不能直接读取佩戴者的心思;
      佩戴者言为心声,喉咙震动发出音波,经由头骨传到耳郭上的勾玉,然后由其发射给其他建立连接的几方。
      而太子殿下的内心OS,仍然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

      “弃妇走投无路,”扶苏心想道,“便一死了之,这倒是人之常情。”

      “可是,”太子爷继续默想,“这狠心女人偏偏要抱着几岁大的孩子一块儿死!难道是弃妇仇恨男人抛弃自己,便转嫁到了儿子身上?亦或,这是出于一种变态的怜悯,不忍让幼子独自在大漠饿死、冻死、被狼吃了?”

      当时的扶苏,对于匈奴始祖淳维和他母亲的人伦惨剧,尽管十分痛心,但仍然是在隔岸观火;
      太子殿下做梦都想不到,母子湖背后的悲歌,竟然会在短短一年多后在他这个“废太子”身上奏响!

      “如果,”蒙恬大将那浑厚的嗓音惊扰了太子的忧思,“匈奴各部在过去二千年里真的从未中断沉湖祭,那么这就意味着母子湖的湖床上,已经积累了海量的酎金!若是能将这批黄金没收,大秦的国库就完全能够应付日费万金的“丰亨豫大之业”了!”

      “是啊,”太子扶苏清了清思路,附议道,“之前大秦军团每每灭亡一个诸侯国,其国库都是要被尽数收缴,纳入庄襄王庙地下的大秦国库。可即便如此,两项跨时代的事业,还是两个花钱无底洞!”

      “照做!”始皇帝下令道,“朔方军需要对母子湖中的黄金同样做没收处理!”

      所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祖龙这道旨意不仅是口头远程下达的,而且还是秘密下达的;
      无论是扶苏还是蒙恬,对嬴政来说都不是外人,也就无需像对外朝官下令那样必须经由文书了。

      “但是,”始皇帝高八度补充说,“与收缴诸侯国的财富不同,漠南草原的母子湖是匈奴人的圣湖,湖床上的酎金则是神圣的祭品。”
      “朔方军没收这笔巨额财富,”陛下把话说完,“绝不能向匈奴人走漏风声,不能让对方发现沉湖的金块已经不翼而飞了!”

      ……

      挛鞮氏牧场与母子湖之间,原本就隔着一堵北构而西折的长墙。

      据说,当年年幼的淳维从溺死其母的湖水中走出,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目睹全过程的挛鞮氏牧人。
      收养了后来成为第一代单于的男孩,挛鞮氏也就成为了草原第一部族。

      再后来,母子湖被神圣化,草原人便用一道护墙将湖四周围了起来。
      每五年的沉湖献祭,各部大人、世子就是从护墙上仅有的开口进到湖畔。

      赵国开始经营漠南时,修建了史无前例的赵长城,又将圣湖的护墙修葺一新。
      大秦征服河套后,将之前的赵长城重新加以利用,形成了新的国防塞障。
      而围绕母子湖的护墙,也由朔方军把守——为打捞湖底的宝藏提供了契机。

      草原的冬夜,无比寒冷,也无比漫长。

      在夜幕的掩护下,朔方军的工兵费了一番周折,凿开了冰冻三尺的湖面;然后,派冬泳好手钻进冰窟窿,潜入漆黑一团的湖底。

      不要担心照明问题,因为潜泳者手里攥着神奇的“黄石灯”,在湖床上映照出了一片橙黄:那是无数的金砖!

      一块接着一块,湖底的黄金都送出了水面。
      初略的估计,少说有好几万斤——两千年来,将近四百次献祭的积累。

      这批金子,暂时存在了云中郡城的督军府院内,等待咸阳方面派出庞大的运输车队,装车,经由堑山堙谷的秦直道送抵咸阳。

      不知什么人走漏了风声,其实从盗窃刚一开始,护墙北侧的挛鞮氏就得到了消息。

      朔方军把守护墙,但是挛鞮氏的牧人毕竟对于阴山更加熟悉。
      他们翻山越岭,从侧后方抵近了母子湖的西岸。
      远远就望见一盏盏神奇的黄石灯,在漆黑的夤夜,照亮了对手的一切罪行……
      ……

      匈奴人是搭建帐篷的行家,尤其是首领的穹庐,在大风中也能密不透风。

      大帐里,挛鞮氏的“大人”们,包括头领、世子、大将以及所有百户长,围拢在篝火边,一边吃着烤羊腿,一边商议着对策。
      户外冰冷刺骨,帐内则是暖烘烘的,炎热如夏。

      不少大人便将左衽的长袍解开,用袖子绑在腰间,露出一身腱子肉。
      于是便看到所有人的左肩上,都纹着一只草原狼。
      狼头刺在肩前,然后狼身翻过肩膀头子,又粗又长的尾巴纹在后肩上。
      这就是挛鞮氏的标志,是匈奴最古老、最显赫的族徽。

      其他部落也有把狼纹在身体其余部位的,也有在肩膀纹鹿、纹鹰的。

      但“肩头的青狼”,是最尊贵的挛鞮氏专有的图腾。

      “湖金被盗有什么奇怪吗?”挛鞮氏首领,名“头曼”,痛心疾首道,“秦人从来都是这样翻脸不认人啊!”

      “阿塔,”头曼十五岁的世子冒顿问道,“草原人跟秦人打交道经常被骗,是吧?”
      “阿塔”即匈奴语父亲,母亲则被称为“焉支”;后者转写成汉字,偶尔会干脆被写成“胭脂”。

      “那是当然!” 头曼回道,“近的就不要提了,咱们在母子湖用真金祭奠的匈奴始祖淳维,他和他的焉支正是在中原人的内斗中被迫流放的!具体说,是从当时处于共主地位的夏族中流浪出来的!”

      挛鞮氏的大将,一位跟秦太子侍卫陆克山一样魁梧的壮士,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了。
      “还等什么?”他朗声说,“我这就前往塞外联络各部,然后里应外合,跟秦人拼了!”

      “好!”年轻气盛的冒顿刷得起身,朗声附和:“就这么干!”

      在大帐内,只有他俩想向大秦帝国再次宣战。其他人,全都默不作声。

      “现在开战,”首领头曼捋着胡须说,“就是送死。朔方军单靠弩阵就把咱们的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更何况,”挛鞮氏的首领继续,“我听说,秦人现在还有更邪性的家伙:那把沉湖祭祀的场景实时发送出去的半环和碟盘,那能把整片湖底照亮的‘黄石灯’,还有比弩机强大无数倍的远射兵器。”
      “所以,”头曼总结说,“跟秦人硬碰硬是走不通的!”

      这下子,大将和世子也不再嚣张,只能盘坐下来,干巴巴地生闷气了。

      “我与冒顿这就启程前往漠北,”酋长头曼决断道,“与各部大人会面,商议对策!”

      ……

      朔方军控制漠南之后,将赵国之前修筑的漫长塞墙修葺一新,有的地段是夯土墙,有的地方是石砌墙。

      虽然这些低矮的屏障远不如后世的长城那样宏伟,但足以阻挡匈奴骑兵的大规模南下;
      或者,至少能在匈奴大军南下时能够及时发现并预警。
      但对于匈奴人零星的越界,朔方军就只能网开一面了。

      毕竟,对于河套、阴山和大漠,牧人们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而对于大秦远征军和各族商旅来说,这里则是需要玩命的绝域与边疆。

      冷飕飕的夜里,头曼和冒顿父子俩把部落事务委托给大将和百户长们,自己则骑着优良的矮种马,从挛鞮氏牧场出发,向北进入阴山。

      因为夜里站岗的多是刚从中原调来的新兵蛋子,阴山段长城基本不设那些老谋深算的暗哨。
      而明哨的灯火和炊烟是如此明亮显眼,以至于在好几里之外就能看到并避开。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父子俩骑马钻进了一处山洞;在宽敞的洞口里,才用火石点燃了随身带的火把。

      这处山洞看起来只是阴山中无数的窟穴之一,但熟悉它的勇者继续往里走、拐入合适的岔口,最终就能从山体的另一侧出来。
      那边,就是长城以北的塞外了。

      昼夜兼程,头曼和冒顿穿越了茫茫的大漠、生命的禁区。

      当随身带的干粮和水消耗殆尽,头曼会知道冒顿寻找绿洲的水洼,捕捉沙地的野鼠,射下飞过的大雕,来解决给养。

      在狂风怒吼的夜里,父亲教会儿子如何在冰冷的野地上露营:
      捡来拳头大的碎石,用篝火烤热,填充在一人长宽的土坑里;
      然后,在这滚烫却不白炽的石床上铺设被褥和毛毯;
      钻进去睡觉,整晚上都会暖和和的。

      此外,父子俩还必须轮流休息和放哨,以防那彻夜嚎叫的狼群对马匹的偷袭。

      半个月后,父子俩就走出了戈壁,抵达了漠北草原,见到了匈奴联盟另一支部落“呼衍氏”的牧民。

      出示挛鞮氏的令牌,两人便进到这户的穹庐里,由女主人招待歇脚;当冒顿在陌生人家里表现得十分局促,头曼则开始逗弄主人家的小娃娃们了——他从来都是这样喜欢小孩子的。

      而呼衍氏的男主人则不敢怠慢,骑上快马,火速将挛鞮氏头领到来的消息上报给了自己的百户长。

      很快,漠北三十七个部落的大人们便都聚集在狼居胥山下的会盟地。

      当着好几百号人的面,挛鞮氏首领头曼用青筋暴起的右手探入背包,取出一块沉甸甸的金砖;
      一用力,将这三十斤重的金疙瘩高高举起,让所有与会者都看得清楚。

      霎时间,在场一双双为预防雪盲而生的“内眦眼睑”,全都惊愕万分,睁得又大又圆!

      “这是,这是……”各部大人们结巴道,“这是每五年献祭给母子湖的一大一小两块酎金之中较小的那块儿!”

      “每一块酎金,”匈奴人满怀不解,“本该永远躺在湖底的,直到天长地久的,怎么会重新回到手里来?”

      “那母子湖的湖床,”大人们继续议论,“即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无论什么物件,只要沉入湖底,那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除非,”匈奴首领们好像也领悟了什么,“盗贼们不仅能潜入冰冷的湖水深处,而且还手持一种特殊的光源,能将漆黑的水下照亮!”

      “没错!”头曼首领点头道,“大秦朔方军的工兵们,正是手持那天神躯体打造的‘黄石灯’,然后潜入母子湖的湖床进行偷盗!”

      “时至今日,”头曼继续用北境的语言说道,“我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位英雄将这块证物搞到手,并送到了我的大帐外——也许是秦军内部的某位义士,或者其要拉匈人一把的某位豪杰。”

      “总之,”头曼把话说完,“本头领随后从母子湖叛的山顶亲眼看到,咱们匈人祖祖辈辈沉入湖中的金块,已经被可恶的秦人盗窃一空了!”

      漠北各部的大人们面面相觑,然后很快达成一致:
      尽管与大秦帝国正面对抗无异于自毁,而刺杀始皇帝本人的企划也是屡试屡败,
      但那直接实施盗窃的两名秦军元首——太子扶苏和大将蒙恬——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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