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的幸福，你的微笑》在野

1、第 1 章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结果，从我见到你的那刻起。
　　那时我深深地拜伏在你的阶前，说着“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时你对我说，“起来吧。”
　　我抬起头，以为是那一刻才注定了我万世的沉沦。
　　眼前的你顾盼之间威仪横生，那是一张由岁月刻画了成熟的脸庞。
　　“朕听闻爱妃讲，你天生仙音玉容，尤胜爱妃，果然不假。”
　　“臣惶恐。萤火之光怎与皓月争辉。”我毕恭毕敬地答，命令自己不去看你身边的，我的妹妹那娇笑的脸庞。
　　“既如此，朕倒要再考较一下你的音律之学了。”你懒懒地笑道。
　　为宗庙之祭作乐。
　　此有何难。我立思而就，只为见你赞赏的笑颜。

　　这被你大加赞赏的一点才能使我成了宫中的乐师。乐师李延年，名动天下，无人不晓。
　　可是谁又知道，我只是为了看看你。看着你的笑容，那就是我的幸福。纵然你的笑容并非为我而放。那又如何。
　　纵然被视为奸佞我也不在乎。除了你，我原来再也没有可在乎之事。

　　有一天有人对我说，“李夫人病重了。”
　　我的妹妹，病重了。
　　我却窃喜着。那重病的容颜，怎会有昔日的光彩？或者，我可以抢去你。在你心目中，会淡忘那个荣华不再的李夫人，取而代之的是我，李延年。
　　你却将我召了去，对我说，“为何夫人不愿见朕？”
　　我的心如蒙重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记妹妹的美丽。
　　好狠。但我又何有资格说人？
　　暗笑一声，苦涩自知。

　　妹妹死了，你越来越频繁地召见我。
　　是为了那张与妹妹七分相似的容颜吗？我捧镜自照，却又该哭该笑？

　　妹妹死去一年了。
　　我做了皮影。看那飘忽不定的烛光下的若隐若现的身影，或者，能让你见到妹妹罢。
　　而那个心力交瘁的李延年，就请你忘却了罢。
　　他再也，经不起什么熬磨了。
　　第一次的试演，我看到你如在梦中的神情。当我从幕后转出时，你抱住了我。叫的，含糊不清的，是谁的名字？妹妹的么？
　　我心中忽忽一痛。原来这心，依旧是会痛的。
　　你眼中那个闪烁的身影，究竟是谁？

　　我笑笑地推开你。我说，“臣妾愿为陛下一舞。”
　　我迈出了舞步，曼声吟唱。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佳人难再得。”
　　我定定地看你。我对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既是告白也是告别的话，你可听清？
　　佳人难再得。
　　罢了罢了。既有皮影，何苦要我还在这世上平白受这无尽的苦楚？我笑笑，拔起蜡烛，将那烛台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一窒。什么液体，红的，透明的，竟掺杂着流在一处。
　　你扑上来，我看到你的嘴唇。是在叫着“延年”。
　　忽然我似乎又看到了前生的你，那个威武的仙界的将军。对着一个卑微的歌者说。
　　什么仙规戒律，我不怕。只要有你的笑容，就是我的幸福。
　　你不管那卑微的歌者，那样卑微的我，只是妖精的身份。还有，是和你一样的男儿。
　　你什么都不管，只对我说。
　　“你的笑容，就是我的幸福。”
　　原来这一句话，才是套住我生生世世的魔咒。
　　这天降之罚，原是要你我经历这一世一世的数不尽的苦。不能成双。这就是你我要偿还的罪孽呵。

　　我伸出手去摸到你的脸。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来世仍愿遇见你。”
　　不管有多苦。
　　只为了那一句前生未曾告诉你的话。
　　和我的，心中早定的允诺。
　　你的微笑，原也是我的幸福。

　　挺短的，大略只能算作我想写的一个东西的大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