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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刀割 第六章 ...

  •   小车在茫茫风雪颠簸前行,严琢郁闷极了,又说不出哪里郁闷。
      按道理,他应该高兴才对。
      拿到离婚协议书,排期,签字,离婚,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结束三年的痛苦。
      他应该高兴,为什么没有一点喜悦?
      太可鄙了!
      他在心里骂谁,尤飒、严墨还是——他自己?
      律师小心翼翼问他,离婚协议书签了吗?如果签了,就可以去安排时间签字离婚。
      严琢的手轻打拍子,默了一刻钟之久。
      “那份离婚协议书,我觉得要重拟。”
      律师惊问,是哪里不行?难道对方还有要求?
      严琢眼转向窗外,“是我觉得不行。”
      这份协议书,没有保障他的权力,没有给他想要的东西,必须要推倒重新来!
      律师迷惑了,离婚协议最大的诉求不就是——离婚吗?
      但他不敢多问。
      因为,严琢的脸比窗外的夜还要黑,还要浓。
      ———————————
      冬天,下过雪的清晨,冷、透。
      还有一种绝。
      几只空碗,分别放着猫粮、狗粮还有牛奶。
      “这么好的牛奶喂狗,真是暴殄天物!”
      尼卡蹲在尤飒身边,红色的长裙包裹身体,肩膀上披着厚厚的毛毯,她抬着头,看着天,涂着丹蔻的指甲又红又长,吐出的烟圈一个连着一个。
      严墨把牛奶送过来,尼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么细节的小事,也只有长期亲近的人才知道。
      尤飒什么都不说,一下摸摸三花猫的背,一会敲敲流浪小白的头。
      尼卡说:“不说就算了。你的事情我再不管了。”
      不是不说……
      尤飒低着头,被尼卡逼出一句,“我……想……戒了。”
      “戒了什么?”尼卡拔长耳朵努力去捕捉空气里跳跃的字节。
      “牛奶!”
      还有他。
      尼卡向着天空吐出大大的烟圈,得意地说:“早该这样。飒飒,真棒!”
      三花猫吃得呼呼噜噜,小白也拼命摇尾巴。
      好似是奖励他们,尼卡“哗”地把牛奶全倒了下去。
      “哎,飒飒,你既然你决定走这一步,一不做二不休,你就接受严墨吧。我看他挺不错的。试试吧。爱不都是试出来的吗?”
      尤飒迟疑,他不是不愿意接受严墨,是他的心……
      先双的身体,会自己去寻找爱人。
      遇到那个命定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去靠近,去爱他。
      如果遇不上,那么换成谁也无所谓。
      “去试试吧。”尼卡又劝。
      这回,尤飒终于点了点头。
      ——————————
      离过年只有几天了,严琢从乡下回来也才几天,但他已经感到度日如年。
      新拟的离婚协议书送来,律师欲言又止,前后两份协议,南辕北辙,尤飒会签吗?
      严琢翻看着协议,律师的怀疑落在眼里,不用理睬,更无需解释。
      律师见多的是人性,他了解的是尤飒。
      新的协议书拿来,律师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代劳去一趟乡下。严琢拒绝了,他要自己去。说不上理由,就说,律师去了,可能会被尤飒的朋友刁难。
      尼卡那个人,讨厌得很。
      他要打破严墨和尤飒,他偏偏要撮合。
      说起严墨,心里更是生怒。
      恋爱脑的家伙,一点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介绍他来A城的科技公司做实习生,他也不来。
      说自己找到更有意义的事。
      严琢问他,找到什么有意义的事?
      他说,自己发现因为尤飒,对双性人产生浓厚的兴趣,想要进行深入的研究,然后写一篇纪实报告。
      “我查资料了解,先双会自己在人群里筛选出拥有优秀基因的男人,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去接近这些男人,从而生下携带优秀基因的孩子。二叔,这是不是真的?”
      “……”
      “尤飒什么都不肯对我说!二叔,他对你讲过吗?”
      “……”
      “二叔,我越接近尤飒,越觉之可爱,越了解这个群体,越觉尤飒之可怜。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
      “二叔,尤飒已经答应我的表白。他说,离婚手续办好,我们就可以正式交往。离婚手续什么时候办好?我很着急……”

      收到严墨的信息,严琢总要目瞪口呆好半天。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了吗?
      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叔叔了。
      严琢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算起来,他只比严墨大九岁,他的心境却像历经千帆。
      这不能怪他,政治斗争最是残酷,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说,出了事,还要拉一个替罪羊。
      他的父母很不幸,成了牺牲品。
      那段时间,父母走了,一堆烂事,他也是岌岌可危,所有人都背弃了他。
      他恨尤飒,偏偏要在那个时候逼他结婚,让他毫无选择,无法反抗。但他必须承认,尤飒对他是好的,非常非常好。
      不管多晚回家,总是毫无怨言地等他,被他骂得眼泪汪汪,第二天还能笑脸相迎,看他为事业忧心地整夜失眠,安慰他不要紧,你还有我……
      严琢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要成为牺牲品?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不服气,他要为自己出头。
      收拾证据,蛰伏以飞。
      路线斗争没有正确,也没有所谓弃暗投明,赢就是正确,输就是不正确。
      他改投门庭,重得激赏。
      失去的都回来了,比之前失去的甚至更好。
      高层的橄榄枝频频向他招手,昨天还打电话给他,侄女从国外回来,有时间见一下吧。
      你看,你看。
      世界就是这样,他把严墨可以栽培的竹子,别人把他也当做可以栽培的竹子。
      严墨敢于拒绝他,他却不能拒绝。
      走上那条路,就是不能回转的道路。
      纯粹利益结合的婚姻,是绝不会说出“你还有我”这样的话的。
      严琢觉得疲累不堪,突然好想去见尤飒。
      为什么去见呢?
      他问得自己心惊肉跳,马上又找到借口,他是要把协议书送去给他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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