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时念、扶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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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将军，你们太吵了。”
“对了，不知云将军可还记得我？”
“我为何要记你，”云泽斜睨她一眼，语气冷淡，“不过是只作恶的梦妖罢了！”
梦妖微微摇首，嫣然一笑：“比起梦妖，我更喜欢，如梦这个名字。”
“什么……”云泽神情微微一怔，认了出来。
“你们人常说，人老了记性会变差，没想到确是如此。”如梦似笑非笑，“云将军，你老了。”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了然。无非是在嘲讽云泽老了，不适合为一个将军了。
而世间妖有多种，梦妖也并非只有一只。至于长相的问题，在梦妖这个妖族的一种里，长相差不多的倒也有。
更何况当年如梦虽成功逃脱，但毕竟受了点伤，更何况还是被缚妖网所伤，若换作寻常梦妖，怕是这十几年都未必养好伤。
况且她似乎还比当年更强了些。认不出来倒是情有可原。
如梦对着四人轻轻媚笑，眼尾上挑，尽是说不出来的风情。
她渐渐消散在此，场景缓缓开始。
木槿见云泽一脸惊恐，便料此回忆不简单。
她站在众人身后，笑意隐隐，心中不禁感叹如梦下得一手好棋。
方才她说出其名，使云泽回想起当年之痛苦，露出惊恐之色。此刻再乘胜追击，又寻出云泽不愿让世人所知的回忆，使其惊恐再进一步，直至彻底被她拿捏。
木槿勾唇：不过云大将军，真的这么容易被拿捏吗。不如，拭目以待。
她看向场景，只见一片昏黑，周围似乎还有水渍。一地湿漉。
却不料场景立即转向一片光明。想来应是当时的云泽看了几眼后便移过视线了。
外面再正常不过，云府依旧是那般热闹，依旧有几个小丫鬟边打扫边在那聊天。
云泽对着暗处冷冷道：“把那个东西，处理掉。”
“是。”暗处应道。
……
场景来到正堂。
云泽方才落坐，就有家仆来报：“老爷，木丞相携其千金来访。”
云泽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淡淡起身去迎接。
木槿看到这一幕，不禁惊觉：万一……她与时念小时便认识了呢？
时间久远，她不过是猜测。她依稀记得，幼时父亲常携她去各大臣府中拜访。
不是客套送礼之类的事，不过是木华年喜欢携她去各处转转罢了。
当然，该客套的还是要客套一下。
但云家之所以令她印象深刻，不过是因为她当时调皮所致。
那日木华年与云泽客套几句后便一起在云府信步闲走。
她早已不知何时松开了木华年的手。而木华年也与云泽聊得投缘，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便没有注意到。
正巧木槿好奇心重，见到一处地方便走了过去。
她边走边四处看看，直至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弯弯绕绕来到了一个昏黑处。
那里泛着恶臭味，让人想吐。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金属撞击声。
现在想来，似乎是锁链移动的声音。
木槿年纪尚小，见此不由得吓了一跳，眼中蓄了泪水，似乎即将喷涌而出。
却听不远处传来几个小孩的辱骂声。
她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待她去到那里时，便见一个身着湖蓝衣裳的女孩被一群人围着，殴打着。
小女孩脸上青紫一片，嘴角还有着鲜血。
看起来好恐怖啊。木槿想。
可她这人吧，没什么太大的优点，就是爱见义勇为。
此“勇”确实只是单纯的“勇”，未经脑子的那种。
结果不必说，她被打得皮青脸肿。
她方才本就想哭，现在更想了。
却没曾想在她准备开始嚎啕大哭之时，一个声音道：“你是谁？”
木槿生生止住了泪意，看向声音的来源。
她没回答，反而道：“爹爹说，别人救了你，要感谢。”
“……”
小女孩凝语，片刻后，她声音清冷地道：“你好像不算救我吧？”
木槿刚欲辨解，却听小女孩补充道：“没有人救人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木槿：“……”
好像……是吧？
她可不管，木大小姐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厚：“我不管，我就是救了你！”
“多谢。”
“什么……”
木槿本以为还要在磨蹭一会，却不料那人竟如此爽快。
“我说，‘多谢’。行了吧？我要走了。”小女孩似乎没了耐心。
原本到此便要结束，可木槿却道，“不行！”
“……”小女孩突然想要时间重来，最好不要遇上这无赖。
木槿实在无聊，不知该说什么，但又想找人与她聊天。
她看了眼小女孩，没话找话道：“你今日的蓝衣很好看哎。”
小女孩：“……”
就这事？
但她还是回道：“哦。”
木槿见她态度敷衍，急忙道：“很好看！蓝色与你很相配！”
小女孩：“哦。”
木槿：“……”
真是有够敷衍的！
她凑近，小女孩有些措不及防，连连后退了几步，“你又要干什么？”
木槿见她都退到墙边了，不禁暗想：我也没这么可怕吧？
她有些不悦，又凑近了一些道：“我只是想说你眼睛很好看，你躲什么？”
眼睛很好看吗？
小女孩垂首不语，脑中尽是那些人的话语。
“丑死了！还凑近来，你滚啊！！”
“长这么丑还来要吃的，滚啊跟个傻子一样！”
“又丑又脏又臭，也不知道脸皮是有多厚，还敢来要吃的！还不如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真的是！”
她，真的好看吗？
如果真的，那那些人的话……
她被木槿抵在墙角，垂眸敛睫：“可他们都说我又脏又丑……”
木槿：“确实有点脏。”
她随即又道：“但是你真的很好看啊，特别是眼睛。”
“真的吗？”
她……真的好看吗？
“真的！”木槿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那是木槿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眼睛。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呢？
那是一双即使身处泥污，也依旧清澈干净，不染任何杂质的眼睛。
……
也许，她遇见的这个小女孩，是时念。
但她真的记不起清了。
她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双眸子，有这么一段回忆。
她没问过那人的名字，不认识牌匾上的“雲”字。
再加上后来她随父亲去了京城，也再没联系过。
木华年作为丞相，此次前往江南地带执行特殊任务，而任务似乎还没结束，便被皇上安排调回京城。
更何况还遇到了夏扶雪。
一样惊艳的长相，一样一瞥惊鸿的美眸。只不过一双盛着寒冰冷凌，一双盛着盈盈秋波。一双毫无杂质，一双温于红尘。
一个如玉，另一个也如玉。只不过一个如玉温润，一个如玉彻骨。
……
“扶雪姐姐，你这个名字可有特殊的含义？”
“小姐猜得没错。”夏扶雪低眸温婉一笑。
她迟迟不语，最后苦涩一笑，“抱歉小姐，奴婢走神了。”
她接着道：“我从小身子骨弱，家人为我身体忙前忙后，阿爹当时好不容易闲下，在庭院散心，并为我想名。
“说来倒也巧，当时正值盛夏，清风拂过。阿爹脑子突然蹦出一句诗，便提笔写下，以这诗中的二字作为我的名字。
“而那句诗便是‘清风不许自来，扶雪遥望千里’。”
夏扶雪微微一笑，“阿爹说，‘清风不许自来’不仅仅是指当时的那股清风拂过，还暗喻了我的降生。
“我本就是意外的产物，所以阿爹说‘不许自来’。但是后半句‘扶雪遥望千里’则是希望我能向前看。”
“而‘扶雪’，阿爹说，冬季雪大，雪如柳絮飘落，盖住了绿色，亦盖住了希望。就像我身子太弱，终会死于那个冬天。”
“但是希望不会被盖住，扶雪亦不会死于那个冬天。”木槿微微一笑，“对吧？”
夏扶雪却愣了片刻，随后温润点头：“小姐说得很对。”
木槿粲然一笑：“这是一个很有爱的名字，充满希望。”
但夏扶雪身子骨弱，身上的怪病依然不稳定，时好时坏。
终于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熬不住了。
那天木槿看着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棺材里，没有像以往那样冲她笑，没有像平日那般轻声细语的喊她，“小姐”。
她就躺在那儿，没了言语，没了呼吸。
初见故人入我家，回首再望，故人已逝。
木槿不知道该说什么，在那看了半天，竟只有一句话，“扶雪姐姐，你只是睡着了，对吧？”
夏扶雪没有回答。
她的这个问题，怕是这一辈子都等不到回答了。
木槿没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回了房间。
隔壁是夏扶雪的房间，往日便清静，而此刻，则静得连她的呼吸都没有了。
木槿看着那间干净的屋子，对丫鬟道：“以后……这里每年都打扫一遍吧。”
或许呢……
……
她回过神来，场景早已结束。
时念看着她，见她刚刚似乎走神了，但方才的回忆又极其重要，不可不告诉她。
她握住木槿的手：“阿槿，方才的回忆，你可有看见？”
木槿答非所问：“时念，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认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时念、扶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