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58 ...
-
时野这话把鹿鸣整沉默了。
鹿鸣看着那张表，眉毛眼睛鼻子嘴都皱到了一块，脑袋左摇右晃，一副就是想不明白的模样。
如果现在截图，肯定能成就新一代[地铁老人看手机·鹿鸣版]表情包。
从鹿鸣这已经懒得管理的表情上看，他已经对主办方这有点点隐晦的操作彻底无语了。
虽然不乏有歌曲热度的原因，但要说没点别的心思，鹿鸣不信。
鹿鸣再次出声的时候，本来就哑的嗓子还饱含深深的无奈：“都半年多了……祝团怎么还不能脱离我独立行走啊。”
当初骚操作想赶走他埋了他的是他们，现在蹭着他的作品美美恰饭的也是他们。
对这个问题，时野秒答：“没能力呗。”
有时候，个人风格就是一个很玄乎的事情。
当拼盘风出现在乐坛上后，所有人都有资格去尝试去创作，但鹿鸣在此上永远占着一块别人抢不走的地盘。
其风格突出明显到，听众都不用看作曲人的名字，就能猜到是谁。
以至于大家对这种风格的作曲人有种统一的划分——别人，鹿鸣。
而拼盘风，看似像一种串烧，但它绝不是一种简单的缝补拼凑。
最确切的形容其实是浓缩套曲。
鹿鸣的创作灵感最初来自于多乐章的传统古典乐。
不同的乐器组合成不同的演绎段落，分开听自成一章，合起来听也极为享受。
鹿鸣就想着，能不能也整个这样的单曲。
定下一首曲子的风格大基调后，再组合相似或适配的其他音乐风格，就使得每个段落风格各异，配合着歌手能彰显出最大化的个性魅力。
可每一段其实都暗藏精妙的连接，起承转合，让旋律和音乐情感的转换极为丝滑，整体上就呈现出一种高度的合一。
这很适合要团魂没团魂要个人有个人的Blessing。
所以Blessing怎么可能会轻易舍弃这种对他们目前最有利的歌曲风格。
在上一世，鹿鸣去世后的两年间，Blessing也有尝试过发表新歌，然而水花平平，其结果就是，上舞台表演的歌曲，无一例外都是鹿鸣留下的那些。
这其实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曾经有粉丝在鹿鸣单飞的言论下说：你要滚就滚，祝团没了你依然会很火，而且只会更火！鹿鸣毒瘤！！
可事实就是，他们的哥哥没了鹿鸣后，只能回啃鹿鸣的老本。
老本啃久了会被嘲？
有什么关系。
先啃再说。
他们就像一群秃鹫，在鹿鸣生前，就在不停地从他身上撕扯下利益的血肉，在鹿鸣死后，依然不放过那沾血的尸骨，贪婪地啄食鹿鸣最后一丝价值。
等到唱无可唱，负面声音大于正面声音时，Blessing正式毕业解散，各自单飞发展，粉丝也被提纯，继续追逐自己喜欢的哥哥。
皆大欢喜。
徒留被分食的鹿鸣连一声冤都喊不出。
那两年真的快把时野给恶心坏了。
Blessing成员在炸裂演唱，粉丝在下面尖叫喝彩，时野却只听到作品背后灵魂的哀叹。
他甚至想过跟映日买下鹿鸣这些歌的版权，但是数量有些多，加之映日恶意抬价，比天价还高的金额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可时野不甘心，最后还是花重价带走了鹿鸣生前宣称最满意的一首作品。
那首不是鹿鸣所有作品中最热门的歌，甚至有点冷门。
因为那是一首单人曲，出生在鹿鸣最暗淡的那一年，当时别说团粉，为此买单的单推都不算很多。
曲子的风格也和鹿鸣平时的风格很不一样。
它有些压抑，有些悲伤，充斥着鹿鸣那时对生活对命运的不解和无助，他想要控告想要申诉，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那痛苦的束缚。
曲子的编排也很简单。
只有一架琴，撑起了他所有的乐器需要。
孤独也好疯狂也罢，黑白键就能解决所有。
好似那时的鹿鸣，只有这架琴作伴了。
时野还记得记者在得到鹿鸣“最满意”的回答后惊讶的反问：“……那你对它满意的点在哪？”
鹿鸣没说词，没说曲，只说了句：“因为它最真实啊。”
确实很真实。
真实到在鹿鸣死后，这首歌的热度持续暴涨。
有良心发现后悔了的人来这里跟他道歉。
只是鹿鸣再也听不到了。
在Fire的毕业演出时，有个环节是唱一首除自己团以外，自己喜欢的歌。
时野在介绍自己的这首的时候，一开始还能笑着丢包袱：“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这首是唯一一首公司不用提前沟通翻唱版权的。”
粉丝下意识一笑，却很快收了声。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时野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到场地的四面八方：“我想你们猜到了是哪首，毕竟这件事还上过热搜。”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热搜第一的词条是‘时野冤种’这几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发了一首名叫《冤种》的新歌，点进来才发现我是因为买了一首歌被叫冤种。”
“但我觉得还好，谁没为自己喜欢的东西拼过命花过钱，我能用有价的金钱买到我认为无价的东西，这明明是我占便宜了，怎么能叫我冤种呢。”
说完，时野话头一转：“你们也知道我在很小的年纪就喜欢上了鹿老师，但没有跟你们说过的是，我不是在十七八岁才开始喜欢他的，我是在十五岁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他了。”
“今年是我喜欢鹿老师的第十年，而只有这首歌，能让我感受到，我仍可以和他对话。”
“请听，《那天温暖的光洒在我身上》。”
时野说的话不是随口花花，他是真的觉得，在听这首歌的时候，鹿鸣还在他耳边说话。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
时野甚至在台下看见了鹿鸣的影子。
这场舞台的灯光就像编曲一样简单，只有一束光打在时野身上。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野看见有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那个身处角落的鹿鸣。
他似乎对时野会公开唱这首歌有些惊讶，但是他还是笑着听了下去。
笑容暖洋洋的，跟时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时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那道影子把这首歌唱完的，没走音没破音，甚至连抖都没抖一下。
可他却在影子消散的那一刻忍不住歇斯底里起来。
再之后的事情时野有些记不清了，总之应该是从舞台的某处狠狠跌落，最后重生在了那天。
可能真是这首歌连接了不知名的通道，让他能有机会再见鹿鸣一次吧。
“时野？时野！”
手机的外放孔里传出鹿鸣的声音，把时野叫回了神。
还没问怎么了，时野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一片湿润。
得……他们两个今天谁都别笑谁了。
时野闭了闭眼，认命地下床去重新洗了把脸。
回来后，鹿鸣还没挂断电话，表情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刚聊着聊着，时野突然陷入了一阵沉默，然后就哭了起来。
怪吓人的。
不问问的话，都不知道要不要跟潘万州说一声，给时野少排点工作，让他有空去做做心理辅导。
没等鹿鸣问出口，时野先截了话头：“没事，就是想起来你的一首歌。”
鹿鸣哭笑不得：“不是，我哪首歌威力这么大啊，能把我们时队长给逼哭了。”
时野沉默了两秒，小声说道：“《那天温暖的光洒在我身上》。”
“哦，这首。”鹿鸣恍然大悟，“原来被歌名诈骗到的还有时老师啊。”
“可不是么，以为多小清新，结果要悲伤有孤独要抑郁有疯魔。”
鹿鸣吐了吐舌头：“估计现在那首歌的评论区还都是在骂我吧？哎呀无所谓啦。”
时野看了看鹿鸣的表情，垂眸问道：“之前你不是说这是你最满意的一首么，现在它版权还在映日那里，有没有想过要把它拿回来？”
然而，他却听到鹿鸣嗐了一声。
“在当年确实是最满意的一首啦，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觉得了。”鹿鸣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半埋在了狗狗玩偶的肚子里，“光之前燕京的那几首，我觉得任何一首都比它要更好。”
“只要我还好好活着，我就能不停地产出比它更棒的曲子。”
“人嘛，总要向前看，那首以我现在的心态也唱不出当时的感觉了，就让它封存在一张电子专辑里也挺好。”
说完，鹿鸣将脸从玩偶的肚腹上挪开，蓬松的粉色脑袋，微红的脸颊，还有那十足灿烂的笑容，全然展露在手机镜头下。
“不过我这几天也确实很认真地想过，想要重写这一首，写一首真正的小温暖。”
“跨越好几年了，该做个正式告别了。”
届时，它代表的不再是忧郁悲伤痛苦绝望，它将代表真正的温暖的希望。
时野能感受到，鹿鸣是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他也看到，小屏幕里的自己，跟着鹿鸣一起笑了起来。
于是他对鹿鸣说了一句：“好。”
或许，那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一首歌。
告别两个人的过去，迎接两个人的未来……
时野如此期待着。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05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