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两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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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是个疯子。
卫长风看着那双重瞳，女人蹲在她面前，瞳孔在眼眶里诡异地碰撞，像是两只虫卵为了生存挤压彼此。
她盯着卫长风，片刻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卫长风的心砰砰跳，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颤抖使不上力气。
女人倏地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时而仰天长叹时而狠狠顿足，接着爆发出一阵狂笑，
“不屈魂者，天生之奇……没骗我、没骗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完突然静默，身形一闪贴着卫长风的脸，轻轻拉起她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你让贫尼找得好苦。”
她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声音黏腻如蛇钻入耳朵，卫长风浑身汗毛直立，突然感到脚下一空。
女人揽起她，腾云驾雾飞向庙外。
大雨不知何时停的。
女人速度极快，对于不用剑的佛修来说实属罕见。
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卫长风感到七窍停止了流血。
她抹了把脸，看着脚下万丈高空，本想挣脱的念头瞬间熄灭，甚至暗暗攥着女人的衣摆，生怕她一个松手，自己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这人究竟是谁？
“放开她！”
白狐的怒吼在身后响起，卫长风惊讶地转过头。
许是妖力有限，虽然狐狸已经恢复原身大小，扑过来的时候跌跌撞撞。
他恶狠狠张开嘴就冲女人的脖颈咬去。
女人一动不动，根本不去看狐狸。
然后卫长风就听到牙齿断裂的声音。
狐狸嗷呜一声松开嘴，妖力散去变回小小一只，眼看就要摔落，卫长风急忙抱住他。
贺笙痛得眼睛泛泪，这女人是千年寒铁做的吗？怎么这么硬！
落入熟悉的怀抱，他抬起头就见那人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贺笙脸色一僵，伸出爪子挡着脸不想让她看见断了的牙。
女人并不关心这一人一狐，她的手紧紧箍住卫长风的胳膊，焦急地盯着前方。
中洲山川一一掠过，马上就要进入妖族领域。
妖界独有的青紫色泉水映入眼帘，卫长风看着不老泉若有所思。
妖界对于妖族修为的加成不可限量，他们在自己的地盘，比在其他地方强盛十倍有余。
这也是许多大妖终其一生不愿意离开妖界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这只小狐狸现在恢复得如何了。
贺笙探出头，熟悉的土地映入眼帘，丰茂树海层林尽染，山川巍峨河流蜿蜒，源源不断的妖力从体内蓬勃涌出。
狐狸眼闪过轻蔑，不管这个女人要去哪，敢从妖界经过就是她蠢！
就算打不过，但到了这，带着卫长风逃跑不成问题。
怀中的小狐狸呼吸越来越平稳有力，卫长风心想：应当是没事了？
她摸摸狐狸的头，眼睛盯着比丘尼，贴着狐狸的耳朵轻声问：“我没有修为，你的妖力恢复了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贺笙的脸一阵烧，狐耳控制不住地颤，这人怎如此不知羞！
但听清她说的话后，脸上的热度瞬间冷却。
这是在暗示他现在动手？
想到方才庙里濒死的恐惧，贺笙瞅了眼那个疯尼。她还在痴痴地看着前方，因为过于专注，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怪不得……女人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个好机会。
但他恢复妖力又与她何干？居然敢指挥他去和这疯子厮杀。
卫长风眼神急切，以为狐狸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贺笙心里莫名发堵，看向别处点了点头。
“待会别出声，动作小些。”
她很焦急。
是想借他吸引注意，然后逃跑？
贺笙抖了抖耳朵，不动声色地离开那人的唇边，垂下头掩盖住眼中嘲讽。
他本来就是打算带着她逃的……
算了，今天之后，和她两清，正合他意。
他被那个人捧出怀抱，狐狸瞥着举起自己的那双手，心想：人族果然都是一样的。
风声猎猎，吹动白狐如雪的毛发。
贺笙正准备变回原身，就听卫长风极轻地说了句，
“谢谢你救我，快回家吧。”
她往他背上一拍，接着松开手，任凭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走怔愣的小狐狸。
“嘻嘻嘻，你们聊完啦？”
女人的头突然转过来，笑得开心。
卫长风没有说话，就算没了修为，她也感受得到这个女人有多危险。
幸亏她对玄狐没兴趣，不然就算贴了疾风符，小狐狸也未必能跑得掉。
牙都崩断了，明明还是个孩子。
能逃一个是一个。
只是，她到现在也搞不懂女人是何目的。
卫长风盯着女人，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凭她的修为，动动手指自己就灰飞烟灭了，若是为了杀她，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看女人打扮，应当是莲华净土的佛修。
中洲和西极千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魔族结界移动到无极渊也有八百年了，跟西极完全沾不上边。
所以也不会是为了师尊……
“贫尼要借你办件大事。莫急，莫急。”
比丘尼笑得和蔼，之前的疯癫不再，看着和普通的佛修没什么区别。
前方乌云密布，远远就能看到焦黑的土地鬼气冲天，周围死寂一片，是没有任何生命的荒芜。
卫长风眼神微动，她要带自己去鬼域？
可从中洲到鬼域，明明只要经过莲华净土，转眼便可抵达。
她宁可从五陆中领土最大的妖界绕道，也不从莲华净土上空飞过？
没有修为的生魂一进入鬼域就会陷入沉睡，卫长风刚听到一阵幽怨的叹息，就觉得脑袋昏沉，瞬间失去了意识。
她身子一软就要掉下万丈高空。
女人眼皮一抬，昏迷的人漂浮起来，垂着头立在她身侧。
鬼域的天空永远是阴暗的，乌云密布。偶尔划过一道凶狠的雷电，照亮隐藏在暗处的鬼影。
高耸的黑色山脉如同尖锐的刀刃，浓厚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地面上布满了扭曲的枯树，树枝如同瘦削的手臂，伸向天空，仿佛在祈求救赎，却又充满绝望。
土地被暗红色的血浆覆盖，随着脚步的踩踏，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鬼魂和怨灵藏在黑暗中齐齐张开眼睛，贪婪地看向那两道身影。
【生魂】
【人族】
【饿……】
幽怨哀泣缥缈入耳，凄厉鬼嚎催人肝肠。
比丘尼微微抬眼，鬼影四散逃开，哀嚎瞬间停止。
她牵起卫长风的手，摸了摸那张昏睡的脸，重瞳又转了起来。
“这个不能给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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