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坠落[BTS速打]》东仁古

9、第 9 章

　　闵玧其的电话打来时，首尔下着暴雨，成员们有行程都出去拍摄了，我难得清闲，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私人手机就响了。

　　见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我有些犹豫，这两天有不少骚扰电话打到我了另一个手机号上，我有些谨慎但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电话那头的人没出声，我先试探着开口道:“请问您是？”

　　“是我。”

　　闵玧其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我就听出来了，我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故作镇定道:“我听出来了。”

　　他嗯了一声。

　　首尔的阵雨来得急，通话陷入了沉默。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两道轰隆雷声响起——“砰”、“砰”，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闵玧其在雷声中开口，与这爆裂的轰鸣形成反差的是，闵玧其平淡温和的嗓音传入我的耳膜，明明雷声不断，我却还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电话那头，闵玧其说:“在哪？我来找你。”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现在动了别人的蛋糕，不少人在暗处盯着我，闵玧其这时候来找我冒的风险太大了。

　　可我清楚闵玧其的性格，他是那种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回头的人，思考片刻，我报了个位置。

　　那是一间咖啡店，老板是Anna，我完全信得过。

　　我用去Anna的咖啡店散心为借口，穿上男装，混在工作人员中间，去了Anna的咖啡店。

　　Anna的咖啡店开在巷子里，暴雨天没有什么客人，Anna就让店员们提前下班了。

　　去之前，Anna把咖啡店的钥匙交给了我，她明知道我这个时候去咖啡店绝不是为了散心，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不断叮嘱我，千万小心，不要想不开。

　　我点头答应，其实这次网暴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哪还会再被别人的话动摇。

　　我之所以选择待在宿舍就是为了让担心我的人安心。

　　公司的车送我太过明显，我就自己打车到了咖啡店，闵玧其比我到得早，我刚下车就看见他站在门口，整个人像是从雨里跑来的，全身都湿透了。

　　我连忙冲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问:“你怎么淋成这样了，不冷吗？是不是等很久了，这暴雨天出租车开得太慢了。”

　　我边说边看向闵玧其，在和闵玧其视线相接的瞬间，我的心跳变得猛烈，脸发烫起来，闵玧其看向我的目光沉沉的，像皎月、像深海、像一阵从密林深处吹出的风。

　　太静了，太沉了。

　　我有些承受不起，连忙将他推进店里，随即关上店门，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我转身面向闵玧其时，才感受到了空荡咖啡店里一种微妙的气氛。

　　我找了借口，要去找一找店里的毛巾。

　　闵玧其却拉着我的手，把我拽进怀里，湿冷的衣服紧贴着我发烫的皮肤，极与极的反差，将我的感知无限扩大，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十几岁的闵玧其和后来那个三十岁的闵玧其重合在了一起。

　　我一时不知该不该回抱他。

　　闵玧其见我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将我抱得更紧，像十五岁那样，他的骨头还是把我撞得生疼，成长的阵痛滞后多年，在这一刻全都汹涌袭来，将我和他完全淹没。

　　一向不爱表达的闵玧其问我:“江栖，你后悔吗？”

　　我知道他说的后悔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不后悔，只有这样的人生才对得起十五岁的你。”

　　如果没有后来的王冠加冕，怎么对得起十几岁时就用一腔孤勇，单薄的与这个世界对抗的闵玧其。

　　我可以改变闵玧其的决定，但我不愿意。功成名就的确不能衡量人生的全部，可我偏要我喜欢的人名扬四海，不白受一点苦难。

　　闵玧其苦笑一声，声音沉沉地响起:“可我怕了，我怕走不高，你看不见，又怕走太高，被你看见。”

　　我沉默了，没有回答。

　　闵玧其接着说:“你走之后，我以为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怎么会有人对我好成那样呢。从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站在我身边，和我义无反顾地来到首尔，住在小小的地下室，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

　　“现在我好了，终于不用住地下室了，可我们为什么却只能装作不认识呢？江栖啊，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知道闵玧其重感情，但没想到他重成这样。

　　那时候的闵玧其若是有女朋友，一定不是藏着掖着的人。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行啊，这样对不起别人的付出，更对不起我们的人生。”

　　“那你害怕吗？这样的人生。”

　　闵玧其的话令我一怔，我以前站在粉丝的立场上只希望我的偶像越来越好，完全不知道拥有巨大的名气也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直到成为偶像后、爆红后，我才感受到了那些可怕的东西，孤独、落差、谨慎，这些东西跟我形影不离，我好像越来越感受不到快乐了。

　　可你问我害怕吗？

　　我还是会回答不怕！

　　我选的路，咬着牙也要走完。

　　我告诉了闵玧其我的答案，闵玧其松开了环抱着我的手，那瞬间我心里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我预感到我和闵玧其之间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我下意识想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闵玧其沉默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他哑声笑着说:“成员们都让我不要再来找你了，可我担心你，一路跑着过来的。”

　　竟然是跑来的，难怪淋成了这样。

　　我心有不忍，抓着他的衣角道:“等一下，我去给你找衣服。”

　　闵玧其拨开我的手，摇了摇头，眼里冒着泪光:“别去找了，江栖啊，这次真的再见了，以后在舞台上遇见，我们就是真的陌生人了。”

　　他这样温柔地说着告别的话，我听得心如刀绞。

　　我不是要拒绝闵玧其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时候在一起不是一个好时机，或者说闵玧其还没达到他应该达到的高度，我还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闵玧其对此一无所知，在未来和我之间，他想用未来换我，偏我与他相反。

　　我还是想见到后来那个成为世界巨星的闵玧其。

　　闵玧其走了，咖啡店就剩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做的选择对不对，心里莫名的烦躁。

　　打车回宿舍的路上，又一次发生了车祸。

　　暴雨天，出租车撞上了大货车，我竟忘了那天也是大暴雨的天气。

　　车子翻转的时候，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近乎本能地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闵玧其的电话。

　　“玧其啊，我爱你。”

　　我竭尽全力在爆响声中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

　　闵玧其，不是功成名就的你，不是世界巨星的你，是抛却一切光环后，普通的平凡的有血有肉的你！

　　可是，闵玧其，我醒悟得太晚，已经没有机会告诉你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