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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恶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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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许元熵提早许多去到书堂里。看书写字,伴着窗外鸟叫。
日头慢慢上来,还是不见有人来。
叩叩——
是王淼淼敲了打开的门,“喂,你在这是要偷懒吗。”她没好气地说道。
许元熵抬头看向她,不是很理解。
“你难道不知道今日要和国子监那帮人来这进行学术交流,还有比赛呢。”王淼淼完全认为许元熵就是不想干活。
“我,需要做什么。”许元熵不记得有这件事,不过想想前世,天天给人欺负然后躲书房,确实是不会知道这种事情。
“不知道不会跟上来吗?多大人了还要事事教。”王淼淼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
感觉身后没人,她又扭头看,“你这个蠢货不知道跟上吗。”
许元熵看看手里的笔,思考要不要跟上。
王淼淼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叉着腰,语气不善,“怎么说了你还是不动!”
“我现在去会不会太迟了。”许元熵慢慢开口道。
反正她一点也不着急。
“你就是故意拖时间是吧,早点到自然有活。”王淼淼拽着许元熵起来,许元熵不悦地抽回手。
“我自己会走。”
王淼淼娇哼一声,“既然会走还不快点!”
许元熵半蒙圈的来到女子监大殿,平日这里是不开放的。
还没进去,就看见许多国子监弟子。许元熵停下脚步,她是抗拒来这的,国子监都来了意味着许慎宁和吴严忠也来了。
“你去把地上扫了。”王淼淼扔了把扫把给许元熵,还附加一句,别想着偷懒。
许元熵看着满地废纸,很显然他们这是故意的。不过一直扫到结束,也差不多躲在角落没出来……这样也不错。
许元熵安安静静扫地,眼里只有地上的垃圾。
“你在这啊。”
大殿右边的旁道,柱子后边,许元熵身体一滞,这个地方比较偏,怎么还让人找到了。
“你怎么不看我一眼。”
许元熵握紧了扫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姑姑有言,不可单独与男子同行,还望体谅。”
“这大殿这么多人,没事的。”
许元熵神情冷漠,看向挡在面前的吴严忠,心里的无名火开始烧起来,但不能露于言表,“我名声不好,恐牵连旁人。”
“我不怕。”吴严忠笑笑道,还弯了点身子好凑近些。
许元熵:“……”怎么办,好想一扫帚扫到这登徒子脸上。
她强忍着不适,“你的名声我怕。”
吴严忠直起腰,低眼凝视着许元熵,阴沉着脸,他突然开口,“你我名声都不好,正好凑一对。”
“*,狗东西。”许元熵没忍住低声说了句脏话。
“你说我什么。”吴严忠不怒反笑,故意问道。
许元熵张口刚要说话,又合上,双眼透过吴严忠看向他后边的王淼淼。
“你这个狐狸精!”王淼淼一声怒喝吸引了大殿众人的目光,一时间许元熵成了众矢之的。
许元熵反倒松了口气,就说她们怎么突然安分了,原来是为了今日。明着来的冷箭,可比暗箭好多了。
许元熵不动声色观察周围人有多少,打起来不占优势,只能走为上计。
“你低声些。”吴严忠看到王淼淼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就头疼,本想着今日威胁许元熵好与其私会,这下好了,得换个日子了。
“三郎,你忘记你是因为谁才被罚吗。”王淼淼非但没低声,反而更大声了些。
吴严忠有点挂不住脸,这王淼淼怎么今日抽风。
“你安静点。”他语气不好,有命令的味道。
王淼淼从小娇生惯养,家里人都顺着她,就是以前和吴严忠争吵也没听过这样的话。
刹那间,王淼淼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质问吴严忠,“你为了她这样对我?”
吴严忠眼神冷了下来,转身拉着许元熵要走。
王淼淼追上去拉住许元熵的另一只手。
被夹在中间的许元熵:“……”
“就是你三郎才变成这样的。”王淼淼带着哭腔,怒瞪着许元熵。
“那不如把我赶的远远的,今日就别在大殿待着了。”许元熵给王淼淼支招,这地方她不想待了。
“王淼淼,你松手。”吴严忠用力把许元熵拽过来。
“我不!”王淼淼倔强地用上两只手。
等着看戏的吴二姐看见这戏还有自家弟弟的事,这哪成!
“诶,这戏还没正式唱呢。”刘归蓝拉住怒气冲冲地吴二姐。
“我弟那个蠢货在丢人,我能坐视不管?”吴二姐气得手都在抖。
这小子是忘了爹爹让人给他打的板子吧,真是皮痒痒,又出来丢人现眼。还是为了许元熵这个小贱人。
“诶,二姐你先别着急,只要沉住气,过了今日,便看不见许死姑娘了。”刘归蓝眼底的笑意掺着狠劲,这下吴二姐冷静下来了,问刘归蓝什么意思。
“这事我不敢说。”刘归蓝轻轻摇头。
吴二姐半信半疑勉强相信刘归蓝的话,“若是骗我,可要你好果子吃。”
“不成的事我哪敢告诉您呢。”刘归蓝笑得谄媚。
吴二姐只好静观其变,看自家傻弟弟和王淼淼来回拉扯。
许元熵脸色并不好看,两边都挣脱不开,以后得锻炼臂力才行。
“你们要吵能不能松开我?!”许元熵受不了了,大喊一声。
但是,没人在意她。都忙着看王淼淼这个大小姐哭戚戚骂吴严忠,吴严忠一脸不耐烦。
“你们都围在这做什么。”程肃凑上前,看见三人拉拉扯扯,他的目光落在吴严忠拽着许元熵手腕上。
“都散了!”程肃喝道。
三人这才不再纠缠,王淼淼哭着找程肃要公道,句句不离许元熵这个人如何不要脸。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尤其是你吴严忠,拽着人女弟子做什么?要是有龌龊想法就不该来这。”程肃想过吴家多厉害,可此刻他把这些权衡利弊都抛之脑后。
“夫子,是许元熵……”王淼淼想要纠正程肃。
却被程肃怒喝,“就本官所闻所见,与你口中之言没有半点相同。”
许元熵意外地看向程肃,没记错的话,他家就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现在要是罪这两家,只怕日后仕途不好走。
“夫子,此事因弟子而起,弟子甘愿受罚。”许元熵站出来,深怕程肃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为了她这一个人,赔上未来青云路,实在是不值当。
程肃沉默片刻,开口道,“王淼淼,吴严忠,你们二人将大殿清扫干净,事后回去再定责罚。”
“许元熵,你去后边库房搬书去。”
没热闹看了,人便渐渐散去,刘归蓝从走到许元熵身边,对她微微一笑,“夫子让你去书库,我带你去吧。”
“我认识路。”许元熵绕开她。
“不是女子监的,是国子监。你应该也听出来夫子是想你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我们这边书库,吴二姐她们可在那。”
许元熵狐疑地扫了刘归蓝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夫子来之前交代我的,你不信我还不信夫子吗?”刘归蓝紧跟着许元熵不放。
“夫子怎么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许元熵问道。
“这不是因为吴严忠来了吗,而且只是猜的,没想到真的发生。”刘归蓝耸耸肩,说道。
许元熵这次看向刘归蓝,犹豫再三,“劳烦你了。”
刘归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跟我来吧?”
许元熵悄悄在衣袖底下揉着被拽疼的手腕,渐渐放松警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带到国子监的杂货库里去。
“你确定这里是书库?”许元熵和程肃去过,看着不太像。
“就是这。”刘归蓝悄悄走到许元熵身后,一把将人推进去。
许元熵扑倒在地,手掌,膝盖都蹭破了皮。
她眼神惊恐,手撑着身子起来,转头看向门缝里的刘归蓝。
她笑着,故意慢慢地关门。
门缝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一根线,落在许元熵脸上的光也变成竖着的一条线。
突然一声狗叫,许元熵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呼吸随着这一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她不敢去看迎接她的是什么。
“汪!汪汪!汪汪汪!——”
一声接着一声,她仿佛与那只红眼睛的黑狗再次对视,它知道她在那里。
身上肉被撕下来,骨头被咬碎,许元熵脊背发凉。
她僵硬地转回头,面前是数只恶犬。
许元熵想站起来,推开那扇门然后疯跑,她想要逃出去。
“二公子,事情办好了。”刘归蓝将钥匙归还许慎宁。
“你确定把门锁上了?”许慎宁问道。
刘归蓝正准备信誓旦旦回他锁了,这细细一想……嘶,好像没有。
“二公子,这,我不太记得了。”办这事的时候,刘归蓝自己也怕,怕屋里那些畜生冲出来。
“没用的东西。”许慎宁眉头紧锁,思前想后还是去看一眼才放心。
他穿过长廊就听见几声狗叫,心跟着跳得快了许多。
许元熵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费力爬到门边,手指扣开门的瞬间,她整个人欣喜若狂。
本该是阳光从门缝照进来,可是是黑影。
许元熵抬头,与一只眼睛对上。
“二哥哥,救救我,求你救救我!”许元熵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拼命挣扎。
没料到许慎宁冷笑一声,黝黑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寒凉,幽幽留给她一句话后就锁上了门。
“我怕晦气,你就自求多福吧。”
门合上的刹那间,许元熵心里的恨在疯长……前世被许慎宁拖到后山的记忆从大脑深处涌出来,总说她许元熵是坏种。
现在看来,许慎宁才是当之无愧。
许元熵靠着门坐起来,与恶犬对视。
山野间那只黑犬似与它们重合,许元熵苦涩地笑起来,眼泪控制不住涌出来。
她不想死,想活着……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