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抓住小尾巴啦 ...
-
《银河联邦政治概论》。
关闭笔记，点开书名为此的光脑书籍，秦鹤静静翻阅着。
虽题为「概论」，但体量可委实不小，一本大部头呢。
它是联盟中心科大招生统考笔试必读书籍之一——尽管分数占比算不上高，在厮杀激烈的决斗场中，渴求着哪怕些微优势分差的应试者，也必会将其恶狠狠咬碎嚼烂吞进肚子。
近日，银河联邦迎来高校毕业季。
毫无疑问，此刻毕业生是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绝对主角。然而幕布阴影中，有为数庞大的演员正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登场时刻。
泡在书堆中的应试者们，连梦中都在疯狂冲刺。
按照惯例，毕业季结束，离别的气息散去后，诸高校即会启动招生流程。
银河联邦第一名校，联盟中心科大也不例外。
快速扫阅考试参考用书的秦鹤，亦是目标直指联盟中心科大的备考生之一。
在心中将自己记下的简洁笔记再次与书籍所载一一对应，确认重点内容皆已了然于胸，光脑屏幕暗下，坐在落地窗前的秦鹤，目光投向远处的花园。
繁盛花圃中，一大一小的两只胶状生物正在花丛间忙忙碌碌。
小触手拎着养崽游戏同款小象水壶，小章鱼向着花枝根茎处土壤瞅啊瞅，感觉需要浇水了，就用小象水壶认真地浇下一点。一旁的盯盯怪倒是少了观察这一步，但也相当严谨，朝着每一株相同花叶之下倾注完全一致的水量。
「叽啾！」
小章鱼时不时向着盯盯怪叽啾叽啾，小触手指指点点，盯盯怪也不恼，默默听着。
凝望着热热闹闹的花园，秦鹤的思绪沉入方才梳理整合过的信息流。
银河联邦，由多智慧种族政权联合缔结盟约形成的政治结构，其核心思潮为和平共治，几乎吸纳了已探知宇宙内所有智慧种族，最高权力机关为联邦议会。
人类，银河联邦总人口占比37%的智慧种族，全族以人类联盟的形式加入银河联邦，活跃于星际政治舞台中心，在银河联邦内部拥有不可小视的政治能量。
毫无疑问，拥有「秦鹤」之名的人类，出身人类联盟，黑发黑瞳的他具有典型的华夏特征外貌，隶属于华夏人种分支。
对于秦鹤而言，这是吝啬的命运女神在一连串不幸中难得馈赠的慷慨亲切。
从地球历到星际时代，华夏人种始终是引领人类命运的中坚力量。即使星际人类的生活重心早已离开了本种族的摇篮星地球，华国语仍是人类联盟的官方语言之一，有统计结果表明其是使用人数最多的人类语分支，在人类联盟之内，处处可遇见讲华国语的人。漂泊异世的游子或许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故乡，但他并未全然失去曾归属的一切。
秦鹤自己的种族归属倒是好寻找得很，翻到《银河联邦政治概论》「联邦成员」章第一页就有。
但是，就算他把厚厚的概论本篇及厚度更为夸张的附录翻遍，也找不到有关小章鱼的线索。
名为「概论」实为「详述」的书籍，不厌其烦地将银河联邦成员种族一一介绍过，在附录中还意犹未尽地补充了许多繁琐的细节。秦鹤从中体味到了源自书籍编作者的丰沛热忱。
为考试而读的应试者大多会选择功利性地主攻重要种族的重点内容，例如人类、兽族、海族等。
而秦鹤属于备考生中的异类，他花了一些时间将本篇及附录读了数遍——
为了小章鱼和盯盯怪。
秦鹤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连种种隐匿种族都收录在内的《概论》，不存在可与它们相对应的类型。
但他成功了。
今日的快速复习大概是他最后一次碰《银河联邦政治概论》——托小章鱼的福，秦鹤绝对是本届对这本书最熟悉的备考生。
和卡俄斯谈过，又恰逢联盟中心科大应试学习计划表轮到《概论》，读过序言，发觉这是一本对银河联邦内部介绍与剖析相当翔实的优秀工具书后，秦鹤当机立断决定给自己多加一个额外课题：在复习的同时狠狠扒了小章鱼的马甲！
借口也找好了，在实践中学习，一定记得最牢。
拿到「寻找小章鱼根源」这个课题时，一般人最先想到的大概率是海族。秦鹤对比《概论》内容与诸多星网资料，最终排除了海族的可能性。
海族中的章鱼族的确存在巨型章鱼分支，但外形特征、生活行为习性与他家的崽崽们不符。海族的得意领域在海洋而非陆地或宇宙。更重要的一点是，在银河联邦的政治生态中，海族已渐有式微征象，话语权比不上人类，即便是海族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鱼族，也不可能有能力驱使人类为己做事。
在调查初期，秦鹤便凭借直觉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路线问题。
他不应「寻找」、「比对」，他要做的是排除。
秦鹤从银河联邦官方资料馆内找来最完整的智慧种族列表，包含详细的种族内部分支。在他划去人类、兽人、海族后，可选项依旧多如繁星，秦鹤借助《概论》简明可靠的种族分类很快将多半种族排除至圈外，再于圈内剔除逻辑资料与崽崽们有明显矛盾的选项。
随后秦鹤调查过众多疑与小章鱼存在关联性的种族，巨物栖息的泰坦星系原生种族、以烟雾形态存在的雾游族、虚空精灵……
不是、不是、不是……
将备选选项一一划去，剩下的是——
在那余下的唯一族名上，秦鹤画了一个圈。
浩大的工程终于结束，其结果是——
「该亚族」。
秦鹤的指尖在落地窗上勾勒出这三个字，无形的华国语穿过透明窗质落在花圃中小章鱼的圆圆脑袋上。
小章鱼还在叽啾叽啾地指点江山，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马甲已经岌岌可危，
……找到你了，小章鱼。
到调查后期他已全然确信答案归属，一丝不苟地将错误答案全数划去只是为了尽善的圆满。
他的思路没有错误。若执意按图索骥，一定要找到「符合」崽崽们生命状态的种族，是不可能寻找到答案的。
看看他的课题成果吧。
《概论》未收录，星网零痕迹，被淹没于海量成员名单与种族列表的神秘「该亚族」。
唔，这做派真是像极了小章鱼呢，对吧。
在星网搜该亚族可是什么也搜不出来。若秦鹤只是一味老老实实埋头星网研究资料看呀看找呀找，就算把眼睛都给看花了，也注定徒劳无功抓不住小章鱼的小尾巴。
隔空用意念捏捏小章鱼，不期然间，秦鹤蓦地想起了同样隐瞒种族出身的卡俄斯。
卡俄斯会是什么种族呢？又是因为什么，族内才会立下那样的族规？
在调查崽崽的过程中，秦鹤并未发现太多与卡俄斯相关的线索，毕竟他的重心在于排除与崽相异的种族。
或许卡俄斯出身的那一族被他筛出了吧。
秦鹤想得入神，指尖无意识地画着什么。
当时，向秦鹤坦承自己并非人类时，卡俄斯恬淡的神情中并无任何沉重之意，道出族规后甚至看起来还有几分期待，「快问我快问我」什么的——故秦鹤前日向卡俄斯请求场外援助时未有什么顾忌。
要是卡俄斯曾因此露出伤痛的表情，为避免揭人疮疤，秦鹤必定此生都不会对他提起有关小章鱼心结的事，但既然卡俄斯自己都在疯狂明示想被秦鹤追问了，那问问他对小章鱼躲躲藏藏缘由的看法也无妨吧。
指尖画画画。
至于卡俄斯究竟是什么种族，隐瞒出自何种缘由，他也没必要像抓小章鱼小尾巴一样费劲巴拉大规模撒网穷追猛打——
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卡俄斯就会亲口告诉他了。
「卡俄斯」。
但是，卡俄斯说过，他不会对外族人透露身份，除非、那是他即将共度一生的、心爱的恋人。
他只会对爱人说出真相。
——爱人。
「卡俄斯」、「卡俄斯」。
……等等。
秦鹤倏然停下指尖。
他在做什么？
刚才他是在、是在，不停地、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反复描摹卡俄斯的名字吗？
像被灼然烈火猛然烫了一下，秦鹤反射性收回手，呆坐原地。
这样的反应，这样的失态。
简直就像是恋爱中的——
秦鹤忽地起身，向房门走出几步，突然又觉得自己很滑稽，哑然失笑的他坐回桌前。
没错，简直就像一个，恋爱中的傻瓜。
「阳光」正好的美妙下午，连脸颊似乎都因透过落地窗洒入室内的恒星光而热了起来。
一波波翻涌而上的陌生心绪，支配了未曾知晓热烈与蜜糖滋味的人类青年。
咳咳。
脸上热潮退去，秦鹤决定回归今日正题。
课题顺利结束，他已经拿到了谜题的钥匙，关键词「该亚族」。
那么现在，他应该去哪一扇门前，使用这把钥匙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