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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凌厉的双眸浸润了杀气,仔细闻,能嗅边沙寒风,来人应是饱经沙场磨练,指腹有着厚厚的茧,举着剑的手也甚至平稳,隐约能瞧见紧身玄衣下肌肉的雏形。

      似是许久不见日光,她的脸色格外苍白,血管也泛着青色,是以持剑之时,甚至能瞧见手背上条条缕缕。

      额角、唇边、眼周,就连脸颊上也充斥着伤疤,有的结了痂,显得格外惊心,不难猜测,她包裹严实的躯体上,曾受过多少伤。

      受过这般多的伤,每一处稍微偏一点,便要命中要害,换一个终身长眠的结局。

      提剑冲过来的动作这般快,周身却无灵力波动,非富即贵,却不是个修仙人。

      “摘掉。”

      那人声音又沉下去几分,仿若一湾死水,威胁意味更浓郁了。

      与此同时,窗棂被一阵劲风破开,风沙裹挟着将屋内燃着的几个蜡烛瞬间熄灭,只留了一两盏油灯还在若隐若现发着微光。

      寒意四起。

      “诶,诶!您二位,这,这可不兴在店里打呀,姑娘,”店小二急忙过去阖上窗棂,又去点灯,似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却因那杀气不敢阻拦那玄衣女子,转将求助的目光略向端坐着的那位白衣。

      白衣女子兀自抿茶,似是对这喧嚣充耳不闻。

      瞧她葱指中的杯盏,也是琉璃般的色泽,状若荷花,系统检测道:“这荷状杯盏,倒是听闻当朝公主有个一模一样的。”

      面对那忽如其来的敌意,林栀清侧身,指尖拂上剑身,对她哂笑:“瞧你这戒备的,不过是我相貌丑陋,难以见人罢了,非要放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人伤疤。”

      玄衣女子本以为她又要推拒,谁料她徒然一把将面罩摘下,猝不及防露出一张脸——

      面容黝黑,眉毛潦草地似是野生芦苇,双眸小似黄豆,也不清楚是怎么有的视力,透着精明的光,扁塌的鼻梁像是被人揍过似的,满脸长着麻子,很是……不耐看。

      玄衣女子边沙数年,见过数不清的相貌,却从未见过这种……为了丑而丑陋的,她当即怔住,平稳的剑峭愕然似的抖了抖。

      颜宴先是一怔,后迅速移开了目光,似是在憋笑。

      那白衣女子本是轻描淡写地瞥一眼,一个不留神反而被茶水呛住了,“咳咳……”半晌,才淡定地转过头来,无奈地勾了勾唇角,“颜公子,你这位朋友,还真是个妙人。”

      噢,原是认识啊。

      被林栀清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颜宴如芒在背,忍着笑意为她介绍:“这位是虞之覆,当朝王姬……”

      又尽心为虞之覆介绍道:“小殿下,这位是……”话语却忽然顿住了。

      向来萧瑟处的“林长老”已于三日前身陨,如今,该唤什么呢。

      “噢,”林栀清体贴地重新带上帷帽,“我是颜宴的远房表妹,唤我……”她诡异一顿,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用过的网名,于是正襟危坐道:“无敌霹雳,唤我这个便好。”

      颜宴侧过脸去,极暗的灯光下,瞧不见表情,只听他接了话,声音有些颤抖:“对,无敌霹雳,还是我给她起的小名,年少轻狂,未免顽劣些,殿下莫要怪罪。”

      “我竟不知,你还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虞之覆似是咳嗽地更厉害了些,许是教养良好,即便看破这谎言也并未戳穿,只唤了那玄衣女子,道:“罢了,想来颜公子随身的人不会是恶人,阿影,且回吧。”

      “得令。”

      刀剑立马入鞘,被唤作阿影的女子又融进阴影里,不近不远地守在虞之覆身旁。

      ‘她是谁。’林栀清径自脑海中传讯颜宴。

      ‘就唤阿影,无父无母,是王姬随行的守卫,前些日子被赋了王姓,如今,也可唤之虞影。’
      虞之覆道:“二位请坐,”又温声唤了:“阿影,你也坐下,一起吃,小二,再去温一壶酒来,好让我们暖暖身子。”

      虞影规规矩矩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

      几人陆陆续续动筷,不多时已有了温馨的气氛,先前的不悦被一扫而空,私下相处时这位王姬不摆架子,虽是规矩多了些,到底也算和蔼。

      “我听闻颜公子此番北上,是为接妻,此事,办得如何了?”

      颜宴一怔,将口中吞咽下去,才缓声道:“我寻得晚了,她……业已身殒。”

      林栀清默默吃着茶,示意自己不便讲话。

      空气乍然凝固,良久,沉默多时的虞影忽然冷不丁道:“节哀。”

      颜宴:“……多谢。”

      半晌,那虞影又冷面道:“幼时我也经历过丧亲之痛,能理解你,若想哭,不必忍。”

      可颜宴实在哭不出来,一尴尬就想笑,只能哭笑不得的表情,虞之覆适时地放一些羊肉到虞影碗中,微笑:“多吃些。”

      虞影沉闷地点了头,不再言语。

      店小二这时提着刚温好的酒来了,仔细为四人倒了酒,弓着腰,对虞之覆道:“姑娘,这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刚热过味道最好了,您多喝些。”

      虞影放下筷子,冷冷抬眸盯着他。

      似是在膳房待久了,他额上缀满了黄豆粒大小的汗珠,粗手时不时擦着麻布衣衫,瞧着像是紧张。

      似是受不得那锋利如刃的眸光,又或是察觉到四人尴尬的氛围,他一拍满门道:

      “瞧我忘了!老板还在等我我收摊呢,几位客官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便先去了,几位吃好喝好,诶。”

      正忧虑没有茶水让她做哑巴,林栀清下意识拿起茶水,正要小口醊饮——

      不对!

      气味不对,倒像是曼陀罗花。

      再仔细琢磨那颜色,略微显得昏黄,林栀清便不急着喝,放回桌上,心中道:“系统,检测下,我怀疑这酒被人下了药。”

      虞之覆注意到她,也端起那盛着酒水的帮荷花盏,淡声道:“霹雳姑娘,这酒可是我从宫中带的,必属佳品,不尝尝看?”

      林栀清作恍然状,正巧系统道:【宿主,检测到里面放了曼陀罗花,可让人昏迷。】

      眼看着虞之覆就要喝下去,林栀清眼疾手快,猛地一把夺过她的荷花盏,将其中的酒水倒进自己杯中,笑道:

      “既如此贵重,那你我便多尝些……”她又转而将虞影杯中酒水倒进颜宴杯中,“颜宴,你也多来点,既是殿下的,定是好物件。”

      虞影彻底怔住了,看了看刀鞘,似在犹豫要不要起身持剑。

      虞之覆还维持着方才举着杯盏的动作,于是林栀清重新将荷花盏放进她掌心,彻底愣了。

      “好了,物归原主。”她道。

      空气一阵沉默,没人讲话,只有炉火煨着的“扑扑”声。

      颜宴似是忍笑,揉了揉眉骨,在识海中问道:‘林姑娘,你缘何当众下王姬的面子,你这是……’

      林栀清言简意赅,‘酒有问题。’又心中道:‘系统,再检测下,这张桌子上的吃食。’

      【好的宿主,经检测,只有酒水有问题,方才的功夫,我已将那酒中药性全盘消退了,宿主,现在,这酒便可以喝了。】

      余光处瞥见阴影闪过,竟是那店小二悄然躲着,闷不作声地死死盯着几人,不放过她们一丝一毫的动向。

      像是潮湿夏夜里,不断在角落里织网的蜘蛛,阴暗地等着药效发作,或是等待着夜幕降临,房中主人沉沉睡去,便顺着墙沿爬墙床铺,张开血盆大口,将其拆吃入腹——

      见虞之覆脸上愈发挂不住,林栀清将净化过的酒重新倒进去,“对不住,没见过这等好物,失态了。”

      毕竟那人还盯着,敌暗我明,尚且不知晓他的底细,这客栈不可能只有一个店小二在打理,他背后可能还有人在操纵。

      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林栀清微微起身,满怀歉意地为虞之覆斟酒,谁料,那袖袍的衣角竟剐蹭至一旁的小碗,带着粘稠的酱料一并倾洒在虞之覆身上。

      “你……”虞之覆眸中一抹愠怒,她当即起身,本欲发作,却在对上那双清亮眸子的瞬间,心中一凛。

      她是故意的。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林栀清扯过虞之覆,将其牢牢箍住,拂上她的手,趁着为她擦拭的功夫,二人身形相近,林栀清攀上她的肩,在她耳畔极轻地道:“我已化开酒中药性,你放心喝下,快些回屋,一柱香后,装睡。”

      一触即分,林栀清竟是瞧着有些醉了,身形有些晃荡,声音略大了些,“快喝呀,你们。”

      虞之覆到底是王姬,已将那慌乱压下去,转而有说有笑地与颜宴聊起来。

      几人不约而同地都喝了酒,才陆陆续续地扶持着离开,颜宴极有分寸地搀着林栀清的小臂,以防她左摇右晃地从阶梯上跌下去。

      二人进屋后,林栀清拽下帷帽,眼底甚是清明。

      她仔细听着声响,虞之覆二人也进屋了。

      她将门掩死,又施了个避声诀,确保与颜宴的谈话不会被旁人听见,才道:“颜宴,你方才与那店小二谈话时,泄露过身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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