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间众人皆如木雕泥塑般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唯有林晓目光微深,紧盯着那摊血水,神色凝重,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不知其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刑止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
他眉头紧蹙,一脸严肃地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先禀告上尊,再做定夺。”随即便神色严峻地挥了挥手,命人先将柳白和林晓收监。
郑仪和杨理则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选择了缄默无言。
林晓和柳白就这样被侍卫粗鲁地拖拽着带离而去。
与此同时,御灵府一座毫不起眼的暖阁内,一女子望着半空中的悬镜,微微蹙着眉头。
而悬镜中所映正是审讯庭上的情景。
直到这场审讯结束,她才看向对面之人,神色忧虑道:“您……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被唤作上尊的男人收回目光,三千银丝浮光而动。
淡淡的光影打在他脸上,衬得他清绝如谪仙般的容颜越发不染纤尘。
他脸上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语气冷淡道:“城主这是决心要保那个叫林晓的女人了。”
苍安歌,也就是苍云城城主,急忙摇头,眼中透出几分失落与急切,“不是的。”
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是为了您,师尊。”
“纵使这些年来,您始终认为我平庸无能,又刚愎自用,对我诸多不满,但在我心中,您始终是我的师尊,也是庇护我苍云城多年的功臣。
您的修为进阶破境,自然是我之所愿,乃至整个苍云城之所愿,我只是不忍您一直被人蒙骗,白白耗费修炼的苦功。”
苍安歌言辞恳切,字字诚挚。上尊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不达眼底的笑。
“城主有心了。”他轻轻挥了挥手,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打破了悬镜,声音淡漠却不容置疑:“清音宗一事本座会亲自前往查证,但柳白和这个叫林晓的女人必须死。”
“师尊!”苍安歌还想求情,声音近乎哀求,“还请师尊三思,毕竟——”
“城主大人!”上尊冷漠地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冷声道,“本座乏了,您请回吧。”
苍安歌无可奈何,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一礼,神色黯然地退了下去。
离开御灵府上了马车后,苍安歌脸色骤然一变,原本怯懦窝囊的模样褪了个干净,双眸中那若隐若现的杀气仿佛能化作实质。
她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骨节泛白,凭空吩咐了一句,“让郑仪到内府见我。”
地牢中,依旧弥漫着潮湿阴暗的气息。
被收监的林晓和柳白仅有两扇牢门面对面隔在两边。
柳白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地解下腰间那块价值不菲、晶莹剔透的玉佩,随手抛给了门前的狱卒,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那狱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谄媚地笑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就不打扰您了,我和兄弟们在门口候着,您有事直接喊我们就行。”说完,便带着其他人匆匆离开了。
待人都走后,柳白双手扶上牢门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牢房里的林晓,冷冷地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陷害本公子?你是什么时候收买了那个贱奴,帮他诈死来蒙骗本公子?”
面对柳白的咄咄逼问,林晓十分镇定自若地盘膝而坐。她闭目养神,仿若未闻柳白的话一样。
柳白见状,阴着脸半晌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狭小的地牢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笑罢,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凭借一个背主之奴的三言两语,就能扳倒我自救?别做梦了!没有人会相信你,更没有人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敢质疑清音宗。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林晓缓缓睁眼,抬头看他,“那柳公子以为,上尊大人敢不敢呢?”
柳白不屑地嗤笑一声,“你少拿上尊大人吓唬我!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可惜啊可惜,林晓你本来可以活的,但你今天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林晓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这句话,还是比较适合柳公子。”
如果柳白今日不毁那块留影石,或许一切还有辩驳的余地。
可他今日冲动之下出手毁石,这疯狂的一幕不出意外早已落在那位大人物的眼里。这无异于不打自招的愚蠢行为,让柳白再不可能得到对方的信任。
没有御灵府的保驾护航,他柳白和柳家就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听到林晓的话,柳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强装镇定,怒声道:“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
林晓再度闭眼,无意再争执。
柳白必死无疑,她的下场恐怕也是危在旦夕,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她得好好谋划。
见人不理,柳白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在牢门上,吼道:“林晓,你别得意太早!就算我柳白倒了,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林晓冷笑一声:“我本就没打算全身而退,不过是在这局中求一线生机罢了。倒是柳公子舍身相陪,在下也不亏。”
就在这时,地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柳白和林晓都不禁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名狱卒走了过来,他先是十分谄媚地跟柳白打了个招呼,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林晓,冷冷地说道:“林晓,有人要见你。”
林晓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便跟着狱卒离开了牢房。
林晓被带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房间内,郑仪正坐在桌前,神色忧虑。
林晓拱手行礼:“郑司主。”
郑仪的脸上满是内疚之色,他看向林晓,缓缓说道:“大人已经尽力劝说了,但上尊已经下令,决意处死你和柳白。”
林晓的神情波澜不惊,仿佛对此结果早有预料。
她平静地说道:“猜到了,我揭露了清音宗和柳家的隐秘,废掉了这两个御灵府的得力臂膀,无疑是伤了上尊大人的颜面,他想要我死,也在情理之中。”
郑仪微微皱起眉头,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应对?”
毕竟,此人甘愿以身犯险,充当诱饵来钓出清音宗和柳白这两条大鱼,帮助城主铲除两个心腹大患,于公于私,郑仪都对其充满敬佩,自然也不希望这样一个能为城主所用的人才就此折损。
林晓轻轻笑了笑,语气坚定地说道:“郑司主放心,我既然敢向大人举荐此冒险之举,自然不会毫无准备,总不会大事未成就这般轻易地为君捐躯。”
形势至此,依然还在她和郑仪背后那位大人联合给柳家与清音宗设计的那盘棋局里。
一开始,自诀恋戏剧上映之初,她便将样片先给郑仪和他背后那位大人瞧过了。
对方指出了她忽略的最为关键的要点——她原本以为将军与戏子的爱情只是传说,却未曾想到这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而且原家后人还特意为自己的先辈开宗立派,创立了一个虽长久避世但实力强劲的宗门——清音宗。
为了规避风险,林晓回府就宣布了改名之事。
当晚,沐霜却趁着夜色正浓来到她的院子。
那天晚上,沐霜很犹豫,在决定说出一切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止不住颤抖的。
她用压得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园主,我有要事想要告诉你。”
林晓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沐霜深吸一口气,说道:“清音宗有古怪。”
林晓蹙眉,跟着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沐霜回忆起那些痛苦的经历,声音微微颤抖:“之前,在春芳园的时候,柳白不厌其烦折磨我,都是为了逼问我有没有一本传家的戏谱。
有一次,我疼得半昏半醒时,隐约听到柳白和别人在小声交谈,他们提到了清音宗,还说了什么真假、闯大祸了之类的只言片语……”
往事不堪回首,但沐霜知道这是件大事,所以还是一边战栗一边回忆道:“后来,我在受刑的时候假意屈服,故意编了些谎话套他们的话,只知道柳白出手打压搞垮城中其他戏园,是为了帮清音宗找一本戏谱,听说是一位大能所作,但具体的细节我就不清楚了。”
“我见识浅,不知道清音宗是什么,今日听园主你说起清音宗立宗的那些事,我才突然想明白过来,柳家和清音宗怕是有什么……隐秘。”
林晓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问道:“苍云城这么多戏园,打压一事,柳白不可能处处亲力亲为,你可还记得这方面的差事是谁在帮他办?”
沐霜仔细想了想,说道:“除了柳白的心腹柳亦,就是曾经春芳园的管事柳拾了。”
林晓恍然大悟般说道:“柳拾?就是那个在春芳园放火然后自尽的管事?”
沐霜点头:“对,就是他。”
林晓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晓紧接着又问:“柳拾死了……那他还有家人吗?”
“有。”沐霜肯定地点头,“他有妻子和一个女儿。”
“好,我知道了,我让人去查。”
之后,林晓顺着线索找到了柳拾的妻女,并且成功解决了柳白派来杀人灭口的杀手。
柳拾妻子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将自己丈夫留下的一封“遗书”交给了她。
林晓看完这封“遗书”才知晓,原来柳白早就知晓清音宗的猫腻,却与之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他们假借排除竞争对手之名,摧毁城中的戏园,实际上是为了寻找真正的功法秘籍。
柳白和清音宗沆瀣一气,不仅对城中戏园痛下杀手,就连城主府内依附于御灵府的官员,也因清音宗的缘故,对柳家多有照顾。
柳家借此攀附上御灵府这棵大树,在城中更是权势滔天、只手遮天。
柳拾深知自己知晓主家如此隐秘之事,必然难逃一死,便主动提出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家人一时的安稳。
可他深知柳白手段狠辣,临死前,依旧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女,便留书一封,叮嘱妻女,若今后有人要害他们,就将此书交给厉家,或许能换得一线生机。
得知所有真相的林晓,当即说服郑仪和他背后的那位大人,决定将计就计,在诀恋戏剧中光明正大地直接点出原少青将军的大名,借此激怒清音宗。
如此势必能引得与她素有旧怨的柳白联合清音宗众人出手欲置她于死地。她正好趁此机会,直接揭开这两家的丑恶嘴脸!
故而才有了今日的这出好戏。
“林园主?林晓!”
林晓回神,看向郑仪,略带歉意地说道:“郑司主,抱歉,刚刚我在想对策。”
郑仪则是期待地看着她,问道:“那你可有对策了?”
林晓点头,说道:“郑大人能帮我个忙吗?”
郑仪自无不应:“你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