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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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头债有主，”云意阔过了一遍脑中的记忆，强作镇定，“我自认不是好人但也绝对不做和人命沾边的事情，你都谢我了，就用远离我来作回报吧。”
在“鬼影”晃动时，她想了想补充：“类似‘我没办法离开你超过叉叉距离’的剧情未免太老套，你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吧？”
一片诡异的沉默。
云意阔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问：“难道你跟定我了？”
莫名的，她竟然能从模糊程度贴近马赛克的鬼影身上看出了尴尬。
那温柔的声音很小声说道：“抱歉。”
云意阔：“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只鼠怪。”鬼影迟疑道。
言简意赅，一下勾起云意阔混乱的记忆。
那些光影果然不是极端恐惧下的错觉，所以……这位是自己的救命恩、恩鬼。
她抿了下唇，重新坐回床上，低声问：“你想要做什么呢？”
“我没有任何记忆，最初的印象便是在霞南村被姑娘唤醒，”鬼影缓缓道，“今天跟着你听到了霞南村的事情，内心莫名对此耿耿于怀，我大胆猜测，恐怕这就是我的执念。”
顿了顿，鬼影语气带些疑惑：“姑娘在霞南村生长，难道不奇怪为何霞南村会被突然遭遇灭顶之灾？”
云意阔撩起眼皮，平静道：“我只是个无法修炼的普通凡人，这种事情一般牵连甚广，我又能怎么办？”
“听你的意思，是希望调查霞南村灾祸的原因就可以破除执念离开了？”她缓和语气，“我虽然没办法帮上什么忙，但还算幸运，认识了一位出身名门的仙长，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代作联系。”
或许看出她的态度，鬼影没有多说，只轻声道谢。
“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不嫌弃等上一段时间就好。”云意阔轻松不少。
鬼影摇头，没待它出声，窗子忽然发出碰撞规律的敲击声，一人一鬼齐齐看去，就见支起的窗子下探出一颗头。
陈缘眼咕噜一转：“云姑娘，你嘀嘀咕咕在和谁说话呢？”
云意阔回她：“和自己聊天呢。”
小姑娘大概是从没听过这么诚实的疯言疯语，张嘴愣了半晌：“啊，行，对了，云姑娘，你问我哪里有招工的事情我打探清楚了，这不巧了，我表姐才开了个饭馆，小店新开，正缺人手呢，包吃，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这么快？云意阔估摸这距离用餐结束也没多久，陈缘虽然满脸“仙人夫人也要工作吗”的幻灭神情，但还是很快将她提过一嘴的工作事情利落办好了。
她倒不缺钱，续昼大概确实如系统所言出身极其不俗，随手给的钱财也可以供云意阔精打细算不工作活过三四个月。
而且续昼那张脸和一身正人君子的气质实在太有迷惑，简直是漫画中温柔又可靠的大师兄走出，云意阔莫名觉得对方不会撒谎，说给钱是真的给。
但这样就等同于把自己的经济命脉交付在别人手上。
虽然看不见生活的希望，她就想这么好赖活着，但也不想过这样仰人鼻息的生活。
而且忙起来确实可以让人不胡思乱想。
于是云意阔就跟着陈缘到饭馆“面试”了。
饭馆距离她们住的小院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而且饭馆虽然装修朴素，但胜在十分干净。
陈缘的表姐是个寡妇，一个人要养三个孩子，便抛头露面出来自己做生意，因生活琐事都需她接手操心，她生得壮实，容长脸嵌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和陈缘有些像，笑起来见牙不见眼，性格十分爽利，并不把陈缘口中的“仙长夫人”身份当回事，收下云意阔当帮工也没有差别对待，态度十分自然。
又考虑到饭馆人来人往，在这个相对闭塞的时代消息流通快，为了承鬼影的情，外加饭馆待遇确实尚可，云意阔便与店长谈好工作内容和待遇，预备第二日直接来上工。
解决了生计问题，云意阔回程的脚步都轻快不少，总算提了点兴致想和陈缘到处逛逛。
陈缘哪有不应的道理，带云意阔熟悉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并在云意阔问起她日常消遣的时候，露出神秘微笑，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悄悄的跟我来。”
说着把云意阔拉到一家开在小巷拐角的小店里，不大的店面站满了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也有好些书生打扮的靠在窗边。
“锵锵！这可是我的快乐之地，”云意阔被陈缘拉着避开人群熟练地往里面钻，“你都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宝贝呢！”
书店？云意阔挑眉，接过陈缘推来的书随手翻了翻，耳边还缠绕着女孩兴奋的叽叽喳喳：“这本！《软腰》！是我的宝藏！哎呀，要是我也找一个像苏公子一样的夫君就好了。”
居然是连环画。云意阔惊讶，非常老式的连环画，一页便是一张传统的水墨画搭配几行文字讲述故事，陈缘推荐的书非常克制地讲述了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留白隽永，确实十分有感觉。
这触发了云意阔身为画手的本能，也低头一本本找去翻看，津津有味和系统讨论起剧情。
“修真界居然也兴掐腰红眼这套？”云意阔叹为观止，“小颜这丫头居然喜欢重刑犯预备役？不是说在这很保守么？看得也挺大胆的，看这小店人气，还挺火爆。”
系统：【您要理解一下时代背景。】
“你画的风格和故事比这些都好。”鬼影忽然和陈缘附身似的凑到云意阔耳边说话，吓得她一哆嗦差点没把手中的书飞出去。
她吃惊小声道：“你能看见我画了什么？”
系统说过那套画具有一定修改观念的能力，即便是修士看画板也只会代入自己的常识，以为云意阔画的不过是中规中矩的水墨画，并且很快就不会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听鬼影的意思它竟能真切看清画板上云意阔真实的画风和内容。
“主人公被天外来物带到危险的世界最后疯魔的故事？”鬼影回道，“非常精彩的故事！我很喜欢！”
云意阔肯定了，鬼影确实能看见，听她这般热切表白，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和这里常规的风格差别很大，应该受众不多。”
“你太看轻自己了，”鬼影不赞同道，“小人书本就最容易俘获大众的心，但这些故事翻来覆去都是才子佳人一个模板，像你这样画故事，还在画里加对话的从未有过。”
“看着就好像故事在我眼里真实上演，哪怕不识字，连着看下来也能被深深吸引，”鬼影感叹，“实在没有比你笔下绘制更漂亮的连环画了！”
按系统那叭叭嘚啵不停的性格，此时早该大声嚷嚷“以公谋私！以公谋私！”了，只是最近也奇怪，不知什么缘故系统变得极少出声，有时经常回了上句，下句就突然失联。
秉持摆烂心态，云意阔懒得好奇、懒得追问，甚至已经做好了系统消失她在这个世界就这么凑活活着的准备，只希望画笔画板不要被带走。
“……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云意阔嘀咕，为了避免陈缘看她的眼神更加古怪，她住了口，豪迈买了好些本小人书送给陈缘。
因鬼影的夸赞，云意阔更加上心“寻找续昼解决问题”的事情，只是在饭馆来来回回打听许久，听到凌云宗各种犄角旮旯的奇闻八卦也没有听到续昼的事情，莫名更加有压力。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日鬼影的声音变得愈发虚，仿若回声，她作为创作者的雷达狂响，总担心如果再不为鬼影破除执念，鬼影就会湮灭于天地间。
层层叠加，她这几日没怎么睡好，时常天灰蒙之际就醒了过来，左翻右滚也只是勉强入眠，于是云意阔果断放弃干睡，直接起床洗漱。
陈缘熟睡的呼吸声在小院里偶尔响起，云意阔看天空白云点彩，想着今天休息，便慢慢踱步准备买早餐回来。
“……还是联系不上吗？”
早餐摊坐着三位墨蓝衣服的两女一男，年纪看着不大，像从凌云宗跑下来偷尝凡尘美食的小徒弟。
云意阔看了两眼，觉得这个集结沉稳、呆萌、活泼三种属性的组合挺适合少年漫。
思索着漫画她让老板按她一直点的各来两份。
“阁里的传影石一直点不亮，恐怕……”
适合西幻。云意阔视线无意识随着老板的手移动，脑子依旧转着。
为什么一定是勇者组团刷怪？能不能怪来刷勇者？那怪物取什么名字呢？昆图库……会侵犯版权吧？那个论坛连鬼都没有能有人在意吗？不行还是要有底线，换个名字吧，叫……
“慎言，续师兄的长明灯未熄，掌门已经组织人手……”
叫续……嗯？
云意阔立刻扭过头，她的动作太突兀，就见三人忽然抖了抖，讨论声消下。
为首簪花的沉稳少女警惕地冲她礼貌一笑。
“你们师兄不会叫续昼吧？”云意阔也不客气，拎着餐点过去。
“姐姐知道我师兄？”元自明问。
云意阔将自己和续昼相识的故事简单说了一遍：“……我也在找他，你们续师兄出什么事吗？”
活泼性子的小少年脱口而出：“师兄他的传影石一直不亮，他可能有些麻烦。”
“传影石不亮有什么含义呢？”云意阔虚心请教。
“每位历练的弟子外出前都要领一枚专属传影石，以便遇到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可以和门里及时联系请救援，门里也能很快派人过去帮忙！”少年朝气满满，也十分老实，没看见身旁的元自明一直对他使眼色。
“那传影石长什么样呢？”
“雁形黄玉璧……嗷！”少年委屈地看着元自明，“师姐，你踩我做什么？”
云意阔笑出声，很快又因担忧拉直嘴角。
她仔细回想似乎对这所谓雁形黄玉璧的传影石是有印象，蓝黄配色十分扎眼，给她留下的印象算深，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并未在对方身上找到这样的色彩。
难道是半路掉了？
一直掉线的系统突然期期艾艾开口：【宿主……有件……坦白。】
“你怎么了？没信号了？”
【……最近有时莫名没力气，不过宿主放心问题不大，】系统简单解释，转移开话题，【在霞南村遇到妖魔时为现形我的能量彻底耗尽，无意识吞下了续昼的法器，似乎就是传影石。】
“……”
【我还以为当时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会回去补一个，毕竟他离开前就是向凌云宗方向去的。】系统心虚道。
“有你真是我的福气。”云意阔啧了一声，调动此生最生动的演技佯作恍悟对几人说：“我忽然有了些许印象，你们师兄送我到这里后是往凌云宗方向离开的。”
元自明柳眉轻蹙：“但师兄并没有回来。”她礼貌地对云意阔行礼：“多谢姐姐帮助。”
“是我应该做的，”云意阔摆手，“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她将鬼影的事情和几人说清楚。
“我知晓了，”元自明定睛打量着云意阔，沉吟片刻，“是我能力不足，虽能感受到姑娘周身有气纹，却未能看见所谓鬼影。”
“常是鬼附身人，从未听闻鬼化形跟随人，听着不像鬼怪之事，倒像是……”年纪最小的师妹背书似的低低开口，“魂魄离体。”
“魂魄离体一周还能存在吗？我从未在藏书阁里读到这样的文章，姐姐，如果不介意，等事情解决了，我可以以你的经历写一篇文章吗？”小师妹软软开口。
元自明立刻伸手狠狠捏她的脸颊：“太失礼了！”
“此事我已明了，现在看那鬼影并未对姐姐造成伤害，但毕竟是非常事，还请姐姐万般小心，这是传影石，如遇意外可与我们联系，”元自明松手，从腰间摘下一枚黄色玉璧递来，“我已经将这些都简单给师父传信，我们这就回去商量对策，烦请姐姐等些时日，多谢姐姐不辞辛苦前来告诉我们这些。”
大概因为对续昼印象极佳，这几人虽然看着年纪小，却极其契合她绘制过的正派人士形象，莫名对三人充满信心，心中石头落地，再次见到鬼影现形，她不由笑道：“我们只要等着好消息便好。”
鬼影头部晃了晃，似乎也是认同。
或许是心中忧愁散了些，吃完早餐云意阔便犯了困，见时间还早，便囫囵睡了个回笼觉，半梦半醒的困顿间，忽然噩梦般的腥臭味儿由鼻入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站直睁眼。
人间炼狱就在那一刹那倒映眼中。
只见熟悉的小破庙再次现于云意阔眼前，铺满森森黑气，正中央的神像倒塌，取而代之是……
续昼。
他盘腿而坐，披头散发，眉心一点吊诡的朱砂红，闭着眼，水墨般的眉目竟有几分慈眉善目的神性，却半身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人不人鬼不鬼。
而几坨肉团似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正一点一点从门口向续昼方向爬行而来，沿路拖拽出一条血迹。
云意阔瞪大眼睛，没忍住溢出一声恐惧到极致的惊呼，刹那间就和倏忽睁开双眸的续昼直直对上视线，这一看她再也没能移开目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