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悠然木木

5、新娘（三）

　　“啪啪啪．．．”只见一队迎亲队伍出现在街上，红色喜轿配着热热闹闹的鞭炮声及唢呐声，着实的喜庆。
　　“噢！新娘子！新娘子！”路上的孩子们看见迎亲队伍，一个个都欢叫着想跑过去看看新娘。
　　“回来！回来！”
　　“虎子你给我回来！”
　　“瞎凑什么热闹!回来！跟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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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孩子们朝喜轿跑去，诸如此类的声音不断地想起。
　　旁边的路人看见这番景象很是纳闷，就朝边上的一位兄弟问道：“这位老兄，这成亲不是很喜庆的事么？”他指指那些叫孩子回家的妇人，“这些大嫂是？”
　　“你是外乡人吧？”
　　“是啊。怎么？和这有关？”
　　“那倒没关，只是这事吧，这整个镇上都知道。”
　　“我越来越好奇了，大哥给小弟讲讲？”
　　“成啊！”那人爽快答应，又自我嘀咕一句：“怎么每次外乡人问的都是我啊？”瞅了一眼四周，压低嗓音对这外乡人讲述起来。
　　“这娶亲的是方家的大少爷，那方家可是我们镇上的一大富贵人家呢!这一次都娶第三房了。”
　　“是吗？真是让人羡慕啊！”外乡人一听不由地羡慕道。
　　“羡慕什么！”那老兄白了一眼外乡人，又转头看那迎亲队伍。
　　“你不是说那方家大少爷娶了三房吗？这艳福怎么不让人羡慕？”
　　“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大少爷是今年就娶了三房啊。第一房进门当天晚上就死在了洞房里，后来方家对外说新娘病故的，她本身身体有疾，那日不巧旧疾复发。这第二房啊进门一个月后也死了，听说是淹死的。你说邪门吧？谁知道这第三个少奶奶又会出什么事！”
　　外乡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半响：“你说那他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啊？”
　　“谁知道！大户人家总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操的个什么心，看热闹就是。”
　　“不过啊，经过那两件事后，我们这方岭镇啊都没人敢嫁给这大少爷了，这次不知道是哪家小姐，居然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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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唢呐声及鞭炮声仍旧响着，可现在看去，却让人觉得没由来得萧索呵诡异。

　　迎亲队伍在游街一圈后，终于来到了方家大门口。只见那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至于大家都是揣着怎样的心态来的，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见着喜轿过来，大家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新郎方大少爷方文山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这方文山虽生在富贵人家，但并没有沾染那些个富家少爷的坏习性。自幼酷爱读书，为人温文尔雅，长的是白皙清爽，满身流露着浓浓的书卷味，标准的一副白脸书生的模样。此人平日待人温和，长相英俊，家世又好，很受各家小姐爱戴，当初他刚刚成亲之时，也不知碎了多少少女的心。只是经过之前的两件事后，她们也没人敢接近他了。
　　看着喜轿到来，虽然是一脸的笑意，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那眼神很是复杂，有些黯淡，有些彷徨，又有些期待。
　　“停轿！”，媒婆一声喊，队伍停在了门口。
　　“新郎迎新娘出轿！”
　　府中家仆将红花塞在了方文山手中。他走到轿前，媒婆立刻掀起轿帘将新娘扶出。方文山将红花的一头塞到新娘手中，另一头自己拿着。新娘在红花绳和媒婆的牵引下一步步朝方家大门走去。
　　走到一块青瓦之前，媒婆低声示意让新娘踩碎它。新娘用力踩了三脚才将之踩碎。
　　“碎青瓦，从此岁岁平安！”
　　走到门口前，那里放置了一个火盆，新娘抬脚跨过。
　　“过火盆，邪魔妖孽不进门！”
　　跨过火盆，新娘终于可以走进大门。大门内一些此时空闲的家仆都赶过来观礼，你挤我，我挤你的，一下子挤满了人。
　　“啊！”就在新娘刚踏进门口之时，由于大家都在向前挤，一个看似十四五岁的男孩不小心被挤了出来，朝着新娘扑过去。
　　事出突然，大家一时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男孩扑过去。
　　就在此时，新娘动了。瞧她虽盖着喜帕，但速度不慢，像能瞧见般一个转身便躲过了男孩的扑势，又迅速地抓住男孩的胳膊，稳住了身形，喜帕还是稳稳地盖在新娘头上。说得慢，其实只在一瞬之间。待两人都站稳后，大伙也反应回来。
　　方文山疾步上前，扶住新娘轻声问：“没事吧？”
　　媒婆也上前：“呦！大少奶奶您没事吧？”
　　新娘摇头：“没事。”又转头像旁边的男孩问道，“你还好吧？”
　　男孩像是被吓到了，对于新娘的问话也没听到。旁边的管家见男孩不回答，上前捅了捅他，男孩疑惑的看着管家。
　　“少奶奶问你话呢！”
　　“啊！”男孩方才醒悟过来，跪在新娘身前，“少奶奶，少奶奶，刚…刚才我不是故意的，请…请少奶奶饶恕！”
　　“不碍事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刚才有没有伤着。”新娘将男孩扶起。
　　“谢少奶奶关心，小的没事。”男孩耳根子红了。
　　“好了，你退下吧。”方文山将男孩退下。
　　“对对！莫要错过了吉时。”媒婆赶紧让旁人退下，婚礼继续。
　　来到大堂之上，方老爷、方夫人早已坐在主位上等候，旁边也站满了宾客。
　　“新郎新娘到！”
　　宾客们本是笑盈盈地看着新人进门，但见方老爷方夫人脸上却没有多大笑容，大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媒婆见气氛不对忙大喊：“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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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拜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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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对拜！”
　　之前行礼一直好好的，但这时新郎已经行了礼，新娘却怔住不动了。
　　媒婆以为新娘紧张导致没有听见，又高喊一次：“夫妻对拜！”
　　新娘还是不动。
　　旁边宾客见此情景，窃窃私语起来。有的则明显地嗤笑不已。本来脸色不好的方家夫妇脸色更是难看。
　　方文山迅速地扯了扯新娘的袖角，新娘才如梦初醒。媒婆眼疾嘴快：“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两人这才行完礼，媒婆和方文山偷偷舒了口气。
　　步入洞房，媒婆将门关好，自觉地退下。
　　听见媒婆走远，方文山才就着凳子坐下：“清羽，方才辛苦了。”
　　新娘听见方文山讲话，就自己将喜帕摘下。只见她面目清秀，双眼清明，好似眼前一切皆是风轻云淡。此时就是着了浓妆，还是让人感觉清爽无比。
　　“无事。就是这衣服让人不舒服。”
　　“呵呵，辛苦了。之后你把衣服换了也没什么了。哦！对了！刚刚拜堂之时你怎么了？”
　　听见方文山的问话，清羽怔了怔，眼神恍惚了一下。
　　“清羽，清羽？”见清羽愣住了，文山又唤了两声。
　　“啊？”清羽一副疑惑加一副问他什么事的表情。
　　文山叹口气：“你没事吧？”
　　“没事，大概有些累了。”清羽扶额，语气有些沉。
　　“那你就先休息一下吧，我待会还得出去会客。”见她好像真的不太舒服，文山也就不多问了。
　　“好。莫要多喝。”
　　“呵，不碍事。那我走了。”交代了几句，方文山就出去会宾客去了。
　　成亲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清羽在床上休息了会，觉得不困，在屋子里也闷，就出门到院子里坐坐。方文山这个院子设计的很美观，是那种“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悠闲之美。此时已是秋季，院中开满了菊花。方文山爱菊，却爱得随性，不爱那些个名贵的，只偏爱那种最普通的菊。这些个品种的菊，因为随处可见，平常看也没什么特色，只是被方文山摆放地错落有致，也别具一番风格。
　　只是清羽却没有心思观赏。她一手扶额，眉头紧锁，双目紧闭。
　　“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之前拜堂时，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但是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看清楚。越想越是想不起那片段，清羽烦躁，内心不断地在咆哮。
　　“谁！”尽管心里很乱，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警觉性。
　　“少…少奶奶，是…是小的。”那人听见清羽叱呵，巍巍颤颤地从柱子后面出来，竟是那个今日差点飞扑到清羽身上的男孩。
　　“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清羽之前一直是遮着头的，至于那一系列的动作只是习武之人的自然反应和灵敏的感觉罢了，所以她不认识这个男孩，只是觉得声音有些耳熟。
　　“回少奶奶的话，小的叫方莫晩，刚刚经过这里，正好看见少奶奶您在院子里，就…就想先躲一下。”莫晚怯怯地答到。
　　看见莫晚怯怯的样子，清羽不禁失笑：“我有那么可怕么？”
　　莫晚急急摇头摇手：“没有没有，少奶奶很好的。”又匆匆跪了下来，磕头道，“小的多谢之前少奶奶救命之恩。”
　　“救命？”清羽有些不解，随即想起那莫晚的声音为何有些耳熟，“你是刚刚那人？”
　　“是的，就是小的。”
　　“你起来吧。说不上救命之恩，只是以后小心些。”
　　莫晚边答便站起：“谢过少奶奶。”又抬头憋了一眼清羽，小心地将之前想了好久的话问出：“少奶奶…您怎么在院子里？”
　　清羽倒是无所谓：“屋里太闷，就出来了。”
　　莫晚怔了一下，心想这少奶奶倒是随性：“少奶奶，这…不合规矩。”怕清羽生气，又偷偷看了眼她，想瞧瞧她的神情。
　　“没事。不是就你瞧见了吗？你替我保密就是了。”还好这少奶奶没生气，莫晚心里松了口气。
　　“莫晚你过来。”
　　莫晚迟疑了一下才走到清羽面前，只是低着头不敢看清羽：“不知少奶奶有何事？”
　　“你进府几年了？”
　　莫晚想了想，答道：“回少奶奶，有三年了。”
　　清羽点点头：“那你对府里应该算是很熟悉了。”
　　“还算可以吧。”
　　“那你给我介绍介绍。我刚进府，对这里很不熟悉，若有什么禁忌的，我也好早些知道，以免犯忌。”
　　“是，少奶奶。”
　　“你坐吧，以后不要自称‘小的’了。”
　　莫晚很惊讶：“少奶奶，这怎么可以！”
　　“听话。坐吧。”清羽佯装生气，对莫晚虎着脸。
　　“小的…”莫晚果然上当，不自觉那句“小的”又脱口而出，但看见清羽一眼瞪过来，立马改口，“莫晚遵命。”然后唯唯诺诺地歪着身子坐在清羽身边的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