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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si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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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冶直嚼一口香菇说：“那你也问我。”
“问什么？”会厌垂首，挖一勺菠菜，哦一声，“不是大哥，你不喜欢女的吗？”
放下筷子，冶直控制住会厌的目光：“我、也、操、你、妈，会厌。”
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有时候冶直会和会厌开一点黄腔，很含蓄，春潮般一点点冲破会厌的心理防线。有时候冶直回给会厌带一杯抽中买一送一的奶茶，加冰块的茉香奶绿。
有时候干脆两人一起去买，恍恍惚惚走到东门，什么都没抽到。会厌就嘻嘻：“抽不到，睡觉。”
人山人海大路上，俩事儿逼打一把小蓝伞，靠的近一点。会厌挤冶直，冶直就拽着他的手腕，把他迎进满树荫的清爽。可炽热的太阳要把会厌的心脏烧出一个缺口。
悠哉悠哉的午日，会厌总忘记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和谁在一起，自己已好久没如此冲动。他也会觉得，冶直的温度比夏天更可感。夏日的风穿堂而过，思绪飘忽、蒸发、下坠。
所以说，夏天也是个藏不住事儿的笨逼季节。
会考的前三天，天气格外热。三晚，红日落水。冶直每天做一套卷子，硬生生把自己的地理分数从50提到80。
冶直说：“夸我。”
会厌点头：“白哥牛逼。”
“你作业写完了吗？”“早完事了。”
“喝点啥不。”
会厌看出冶直眼底的一丝期待：“随便。”
空荡荡的桌堂里蹦出来三个叮铃哐啷的东西。会厌眯起眼：三度。
冶直单手撬开，气泡冲破的声音似有似无。桃子气味的液体装满会厌的保温杯，会厌对着易拉罐嘬一口，扔掉。金属和塑料摩擦出声响，两人对视。
“怎么说？”“数学必刷题三角函数，错几道喝几口。”
“做十道对十道。”会厌眼里发光：“行。”
半小时，气泡破碎成黏腻的蜜桃。冶直滴酒未沾，把题一一讲完。会厌脸微微有些草莓果酱的颜色，从脖子粉到耳朵尖。
冶直盖上笔帽，看两眼会厌：“别喝了，上脸了，酒精过敏。”
“行吧。”会厌眼角耷拉，卷毛软趴趴。他对着一道大题发呆，淡淡的生姜味靠近。生姜的热气润红他耳垂：“错这么简单的，该罚。”
“…什么？”
“真心话。”冶直盯着会厌的卷毛。
“问几个？别问太恶心人的。”会厌斜一眼冶直。
“秒针转一圈，正好下课。”两人目光聚在黑色时钟上，嫩黄色指针慢悠悠游着。好像世界都凝聚成流光溢彩的一点，会厌脑袋发胀。
三二一。秒针指到十二。
第一个四分之一。下降，下降…
盛夏盎然，会厌摆弄几下头发，袖口带起初春的风。
“问…现在有喜欢的人不？”
“草！”会厌呛了一口，“白冶直你他妈小学生啊。”
“好好好。”
第二个四分之一。下降，下降…
明月堂堂，会厌之前说过，他喜欢莹白的月光和春雪。还有一切，纯净如水的东西。
两人莫名其妙加快语速。冶直秃噜一串“你喜欢我吗？”
“不知道不知道…”会厌脑袋发蒙，右手攥紧拳。
有个心跳里会厌近了两厘米：“可是你之前说过的…”“我操你妈冶直。”
恰好到达最低点。冶直沉默几秒，忽然舒展开一个笑颜：“好的。”
第三个四分之一，上升，上升…
冶直一句话没说。会厌急出薄汗，扬起纤细的脖颈，死死盯着时钟——走的如此快。
他着急，捶一拳石头的胳膊：“快点，哥。”
冶直敲着手指甲，月牙样的白印如玉般温润。听到，窗外飒飒作响的老柳树，频率乱了一些。
想着，冶直目光涣散一下。
第四个四分之一，上升，上升…
有一颗星星，好亮。树叶上的水汽干涸的过早，逝去的水雾在月光里留下一阵夏天的清爽。
他想说：你说你要月亮，可是原子湮灭于宇宙，你便是月亮。若是没有限制，于我，你亦是。
眼神聚焦，冶直的瞳孔里有会厌的模样。会厌细密纤长的睫毛惶恐的乱颤，拧紧眉头。
他好像总让他失望，就像他让所有人失望。冶直鼻子一阵酸凉。
“哦，”冶直还是皱眉毛，无奈，“最后一个…”
时钟上升到最高点。
“你那天…”
“是对着我|硬的吗？”
“我操你妈啊冶直…”
会厌把爆红的脸藏在衣服里。冶直笑，手覆上会厌的，轻轻捏了捏。
铃声响的及时。冶直把会厌拎起来：“走，我领你去个地方。”
冶直拉着会厌，走过黑暗的侧楼梯，连廊，陌生的教室。一层又一层，两人一直跑。跑过几扇门，跑过安全通道，跑到会厌陌生的地方。
会厌下意识抓紧冶直的手，指尖的温度炽热，电流一样刺的冶直酥麻。
风在耳眫，轻盈的跳。黑暗和暖黄色交替如昼夜，感知都变成空白，会厌忘记思考，只剩下心跳和蝉鸣。
会厌突然很怕这种感觉流走。
疲惫和恐惧在墨色里生长，会厌咬牙：“别跑了，回去吧，贱逼。”
“贱的才靠谱，懂吗？”
会厌智障一样笑两声，忽然呛一下：“呕…要吐了。”
“别吐。”
冶直停下脚步，手里还有会厌。胡乱弄一通，白色阳台门闪出一条小缝。黑夜在通透的空气里流动出波纹，奇幻又美妙。
“看这个，快。”
会厌牙都有点发抖，怔怔的看着冶直。一个纯黑双筒望远镜，会厌凑近。
里面，几条流光溢彩的河，绚丽到让人想沉溺其中。星云夏日烟火般均匀闪射，缓缓旋转，绽放。
可它接近永恒，它无法用时间去衡量。那莫不如感受它在你心里慢慢流淌过温暖的痕迹。
“信虚无主义吗？”
“信。”
“可是对于你，他质量无穷大。”
“M77鲸鱼座赛佛特星系，距离我们5200万光年。”
“所以呢？”
“我爱你的五次方啊。”冶直还喘着，摸上会厌的头，“你说巧不巧。”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