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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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住了月亮，天黑沉沉的，就像抹不开的浓墨，让人心头发慌。
路的尽头，出现一个赶路的行脚商，他擦了把脸上的细汗，腹中咕噜噜地叫唤，他已经赶了一天的路，腹中饥饿，脚下无力，现在就想找个能歇脚的村子借宿一晚。
可他大概是运道不好，赶了一天的路 ，却没遇到一个能借宿的人家。
大多数人不是嫌他是个男子，害怕他为非作歹，就是家中屋子狭小，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赶路。
脚下的土路崎岖不平，就算穿着家中妻子做的千层底草鞋，可脚踩在坚硬的石子路上面，仍然硌得生疼，他咬着牙，在黑暗中摸索方向走路。
行脚商远远看见些微亮光，像是人家的痕迹，他心中一喜，忙加速跑过去。
他感觉自己距离亮光越来越近，才看清那是个村落，只有中心的村屋才亮起一盏小小的油灯，大概是因为天色太暗，这一点豆大的小灯才显得格外亮。
行脚商脚下不注意，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诶呦，我的脚！”
行脚商感觉脚趾钻心地疼，他脱下鞋袜，仔细查看他的脚，果然，脚趾已经破皮，皮肉外翻，隐隐有些血的铁锈味在空气里挥发。
盛夏时节，就算是夜里也让人闷得发慌，不一会儿，行脚商的额头上就布满了大颗大颗咸涩的汗水，他正专心为自己包扎脚上的伤口，没注意远处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像是很多人在黑暗里有组织的，像猫一样，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路。
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皎洁的月光，行脚商处理好伤口，正准备到村子里碰碰运气，借宿休息一晚，他一抬头，就看见几个僵硬的影子出现在他不远处，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正望着他流口水。
那影子的主人与他对视，行脚商分明看见那几个人，双眼翻白，行动滞涩，与他对视的瞬间，口中留下长长的涎水，脚下动作忽然激烈起来，朝着他飞速跑来。
僵尸！这肯定是僵尸！
行脚商的脑子里就有一万根爆竹同时点燃，发出轰隆隆的爆鸣声，他不顾脚下的疼痛感，扔下行礼，‘嗷呜’一声，像一根离弦之箭猛地窜出老远。
“救命啊，救命啊，娘啊，娘啊，谁来救救我啊！”
行脚商在前边跑，几个僵硬的人在后面追，渐渐地，追得的人越来越多，行脚商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逃不掉了的时候。
他两眼一闭，准备等死的。
他却发现那群僵尸停在他不远处，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结界困住了，只能在原地烦躁地打转。
行脚商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他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净，像一块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仰头望天，月明星稀，只有几只乌鸦在柳梢头整理羽毛。
良久，行脚商才缓过劲来，吐出一句脏话。
“娘的，算老子福大命大，今天可算是逃过一劫了。”
——
李永乐前两天受到了水鬼的惊吓，这几天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师青玉身边。
齐管家知道李永乐打定主意住在降魔司了，他就请示大理寺的人，专门在降魔司的内部，安了一个小厨房。
他家王爷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地长大，现在既然打算在降魔司常驻，那降魔司的饮食必须跟上去。
齐管家又带着德王府的仆婢将降魔司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给降魔司的每一个房间都换了新的家具和床帘，又给贾道仁和两个小孩子换了一身绸缎做的干净衣物，并告诉他们以后每个月都有新衣服，以后吃饭直接去小厨房吃就行，不用去降魔司的大厨房吃了。
贾道仁喜得牙不见眼，真是好啊！真是好！他就知道，李永乐看着就是个财神爷，实际上真是个财神爷，看看，这没来几天，他和两个孩子的生活水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贾道仁谢过了齐管家还不够，还专门带着两个孩子到李永乐面前感谢李永乐的倾情付出。
“小满，阿福，快来谢谢你们李哥哥，你们李哥哥是个难得的大好人啊，你们今天中午吃的缠花云梦肉和奶汤锅子鱼就是沾了你们李哥哥的光了。”
“谢谢李哥哥。”
“谢谢李哥哥！祝李哥哥青春永驻，福如东海！”
两个孩子齐声给李永乐道谢，看得出来，俩孩子知道自己占便宜了，阿福尚且有点害羞，但小满大大方方跟李永乐说着答谢的话，半点都不扭捏。
师青玉和李永乐看得出来，贾道仁虽然是个有些市侩的人，却尽力将两个孩子保护的很好，把两个孩子教的很不错。
李永乐虽然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彻底恢复过来，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摸了摸两个孩子头上的小揪揪，“不用谢，等下午哥哥还要请你们吃红羊枝杖和巨胜奴。好不好啊？”
红羊枝杖就是将羊的四个蹄子撑开，就烈火炙烤羊身，撒上花椒，香叶，姜片，孜然，紫苏等多种香料烤制而成的烤全羊，之所以说是红羊，则是因为传统的风水命理学说认为丙午、丁未这两年容易有大灾，丙午属于火属性，火是红色的，而丁未属于羊年，所以叫红羊枝杖，吃了红羊就可消灾免祸，图个吉祥的寓意。
至于巨胜奴，就是酥油、蜂蜜、面粉，活成团，拉成麻花的样式，放到热油里炸熟，捞出来再撒上一层蜂蜜，一层黑芝麻，吃起来香酥可口，大人小孩都爱吃。
小满笑得甜甜的，“那我们就提前谢谢哥哥了！”
阿福眼睛晶晶亮，显然也很喜欢李永乐说的吃的，作了个揖，“谢谢李哥哥！”
小黑伸出小黑爪，挠了挠李永乐的袖子，“喵！”
李永乐赶紧补充道，“小黑最喜欢的鱼鲙，要多少有多少，我请了上次那个大师傅，专门给小黑鲙鱼。”
小黑满意了，轻轻地眯了一声。
算你小子识相，不枉我上次找青玉来救你。
他们几个人正说得高兴，气氛正酣。降魔司的大门却忽然从外面打开，“众位道长，不好了，出事了。”
大家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今天晚上的好饭好菜都要延后，所有人脸色都有一瞬间的烦躁。
来人走近了，大家才发现这人是大理寺专门负责案件的小吏，吴诚。
吴诚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在众人身前站定，他呼哧呼哧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有鬼在背后撵着他。
贾道仁是个会做人的，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吴诚，安抚道，“不要急，不要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这杯茶换来了吴诚感激一笑，他在矮凳上喝了一大口茶，吹着凉风，缓缓舒了一口气，“多谢你了，贾道长。”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又有人撞鬼了，这次不是一个鬼，是一群鬼。”
空气安静了一瞬。
贾道仁觉得自己消灭一个鬼都很费劲，别提一群鬼了。
他不太想去，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钱他拿了，事儿就不能不做了。
他的眉毛怪异的纠结在一起，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情愿。
师青玉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用白帕子擦拭她的剑身，“那人什么时间，在哪里撞得鬼？”
吴诚老实答道，“长安外城八十里地的杏花村，那人就昨天晚上撞得鬼，他是个行脚商，路过那里想借宿，结果被一群鬼包围了，他把行李什么的全扔了，就使劲跑，一群鬼像是馋肉了似的使劲追他。他跑出杏花村，发现鬼不追他了，他回头一看。那群鬼像是受到了什么束缚，不能出杏花村，就在村口的位置晃荡，流着口水看他。”
“还有更奇怪的事儿呢，我们白天派人去看了，结果杏花村那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吴诚说到这儿，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那里本来应该有很多人的，去年还有衙门的官吏去那里征收粮食呢，还征收了不少呢。”
师青玉听着吴诚的描述，觉得这杏花村真是怪，鬼不像是什么厉害的鬼，否则不会连个普通人的抓不住，可鬼的数量偏偏有很多，这就很反常了，没有厉害的鬼坐镇，只有一群滥竽充数的鬼在村子里游荡。
不对！这村子里肯定有厉害的东西没有露面，否则，杏花村就不会形成鬼蜮，困住这群快要饿疯了的鬼在村子里无能狂怒了。
贾道仁听完吴诚的话，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那大理寺的意思是让我们谁去啊？”
吴诚挠了挠头，“裴大人的意思是这次鬼太多了，你们一起去，这样安全。”
贾道仁不甘心地继续问，“那我们都走了，谁来驻守降魔司啊？这要是万一长安城里发生个什么事，我们不能及时解决，我们几个可担不起责任。”
吴诚憨厚地回答，“裴大人说了，惠善大师很快就要处理完南山那边的恶鬼超度事宜了，他今天下午就回来。你们上午去，惠善大师下午回来，降魔司正好一天都有人在，不会发声什么大事的。”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贾道仁彻底没词了。
他良久，才干干巴巴挤出几个词，“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