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凰醉》绿薄荷荷

14、朱雀，源头

　　正逢乱世，匪患横行，民不聊生。

　　她生活的那处村庄青壮年拖家带口都跑的差不多了，只余下腿脚方便，跑不动的老人，连乞儿们也去了富裕的县镇。

　　临走之前，还问她要不要跟着他们去吃香喝辣，她舍不得离开那颗树，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她的记忆初始只有那颗树吧。

　　她在村庄偶尔帮老人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听说她连名都没有，那些老人家不识的字，看她喜欢树，便叫她小树。

　　她的名字，叫小树。

　　后来的后来，那个村庄在乱世下，最终还是没能幸免，山匪来了，带着杀戮席卷了这座小村庄。

　　他们见没有油水可捞，恼羞成怒下，放了一把大火，那场大火带走了村庄里的人，也带走了那颗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再后来，她离开了那个只余下满目疮痍的地方。

　　继续在这个世间没有目地的游荡，她用两条腿走过炽热的黄沙，趟过无人的荒原，经过白水千山，最终，她停了下来。

　　听说一家铺子招有灵根的伙计，包吃食住行，那时她不明白什么是灵根，但她已经不想走下去了。

　　她运气很好，就此留了下来。

　　“玲珑阁…”

　　“小铃铛…”

　　记忆像是被打开了闸，纷纷扰扰，她的记忆最后还是停止在那颗大树下。

　　是那样的温暖，熟悉。

　　紫树在睡梦中弯起了眉眼，她掌心下是粗糙而熟悉的触感。

　　“熟悉，不对…”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快速直起身，下一刻，因惊讶睁大的瞳孔里，倒映的是，广阔天地间，一望无垠的绿地，微风吹过，她身旁的枝叶唰唰作响。

　　“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你是火灵根，体内又有朱雀圣珠，与青龙圣珠属性相克，不过，有人把白虎圣珠和玄武圣珠也送了进来，这下子，你的身体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紫树耳边传来一道空灵悦耳的女声，她向下看去，却发现枝叶茂密，树干粗大，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她利落的向下一跃，穿过层层树叶，来到了下面。

　　说话的是一位女子，她身姿轻盈，乌黑的秀发长至及踝，火红的衣衫下却是赤着足，整个人看上去分明是洒脱不羁的，可她周身的气息是那样的神圣，像是清冷的弦月，只能远远的看着，却始终无法触摸。

　　紫树站在她的身后，心中无法抑制对这女子的亲近，当她眼中的疑惑快要凝结成实质时，那女子终于转过了身。

　　这一看，紫树控制不住的倒退一步。

　　“为什么，她竟长的，与她…一样…”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坐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完你就明白了。”朱雀浅淡一笑，眼眸中带着温柔，轻声对紫树说。

　　紫树看着那女子随性的盘腿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她并无恶意。”紫树在心中下了这个定论，而且她确实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

　　朱雀看着紫树也在她身旁僵硬的坐着，她朝她轻轻一笑：“别害怕，只是一个故事，真的。”

　　紫树坐下才发现，这女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和煦的气息，像寒冷的冬日里升起的暖阳，驱散了她体内的阴寒气，紫树完全不排斥，甚至还想离近点。

　　“鸿蒙初始，混沌重开，四圣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皆诞生于内。”

　　“世有阴阳，亦有魔气存于内，与灵气裹挟降临，循环不止。”

　　“如果真要真正的终止魔气，只有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朱雀停顿了一下，她看向远方，瞳孔里闪烁的有着怀念，坚定。

　　紫树认真的听着，她隐隐能猜到这女子的身份，却不敢真的下结论。

　　“为了终结魔，四圣兽翻遍六界，找到了一个办法，也许是混沌让他们找到了这个特殊的方法，重启混沌，骇人听闻，对吗？”

　　紫树并没有回答，因为女子看着远方，她有感觉，不是在问她。

　　“将一切物归原主，灵气魔气都将回归混沌，苍生还是苍生，只不过，不会再有神，魔了，甚至其他灵物也不复存在。”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许，在下一次混沌开启的时候，又会出现新的生命。”朱雀抬头仰望着，她嘴角挂着微笑，像是在期待，又或者是其他。

　　“朱雀自愿泣血时，便不会浴火重生。”朱雀话语一转，她低垂着眸，像是在想什么。

　　“古神陨落，幻化成珠。血落成凰，凤栖梧桐。”突然女子抬起头，眼睛直直看向紫树，眸子里的情绪复杂却无一丝恶意。

　　“你…这些年过的开心吗？小树。”

　　紫树心头一颤，她将头侧开不敢看她，紧抿着唇：“挺好的。”她听到后面，之前的猜测越加清晰，却猛然听到后面，突然之间她竟不知道以什么样身份去面对她，她是她的血，是她的一部分，她给了她容貌，赋予她一切。

　　“你猜到了，小树。”

　　“真好，没想到万年后的今天我还能留有一丝残魂，还能见见你，对不起，小树。”朱雀伸手轻轻抚过紫树的发丝，眼中有着心疼，她陨落去时并不知道紫树的存在，这些年的难捱的日子，只有她自己，如今在青龙圣珠的融合下，她才能从紫树的体内苏醒过来。

　　“你你，别道歉，是我该说谢谢才对。”紫树连忙转过头，脸上急切，语气着急忙慌的。

　　“你是独立的，全新的生命，不要说谢谢，小树，这一切是生命自己的造化。”

　　“小树，我希望你能快乐，以后你的根就在这，别怕，不会再流浪了。”

　　朱雀将一块圆润的玉石递了过去，紫树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弗甄鹤玉。

　　“我不要，你怎么了，这是为什么？”紫树急急抓住朱雀逐渐透明的手，她眼中早已盈满泪水，哽咽开口急切询问道。

　　“小树，我要走了，不要难过。”朱雀柔和的看着紫树，就像一个母亲看着她的孩子。

　　这个人赋予了她生，她却无法阻止她离开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