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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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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眼泪灼烧着宁堃的肩膀,即便已经分开,那种灼烧感还缠绕着他。
宁堃抚上肩膀,蜷缩在床上。
一切似乎来的突然。
周粟埋头痛哭的时候,宁堃也是慌了神。
实际上,宁堃在听见周粟说自己是gay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无法控制的慌乱,然后迫使自己冷静。
他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好像被人操控了躯壳。
总之,乱七八糟的生活里,总会有更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
宁堃从床上个爬了起来,穿上拖鞋就往门外走。
他好像又被操控了。
面对已经非常熟悉的对门,宁堃用力敲打。
如同以往,第一个回应他的,是栗子的叫声。
之后,才是周粟拖沓着脚步来开门的声音。
黑色大门缓缓打开,周粟两个眼睛红红的。
衣服还没有换,甚至还有几滴泪痕。
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泪,嘴角微微往下。
我见犹怜。
宁堃的心又开始控制不住的跳了,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
“嗯?”周粟哭的有点懵懵的,“是落什么东西在我这里了吗?”
“回答……”宁堃揉了一下耳朵,“你还没给我回答。”
“什么回答?”
“你要不要跟我试试,”宁堃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就是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周粟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宁哭的话。
“宁医生,我说了,你不冷静,你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宁堃眉毛皱在一起,“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不在一起吗?”
“……”
“不在一起算了,睡觉了。”宁堃有些烦躁。
没见过周粟这么磨磨蹭蹭的,都上门来问了。
宁堃挥了挥手,转头就要走。
下一秒,手腕被握住,巨大的拉力,将宁堃拉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身体紧贴,宁堃能清楚地感受到周粟的颤抖,和他胸腔的振动。
“宁医生,”周粟下巴搭在宁堃的肩膀上,带着哭腔,“和我在一起,就是要永远在一起,你不可以忘记我,不喜欢我,讨厌我,我不要试试,我要永远永远。”
“……”
宁堃的嘴唇抵在周粟的肩膀上,闷闷的说:“你下一秒是不是要说,差一天一秒都不是永远?”
“?”
“我看电视里是这么说的。”宁堃拍了拍周粟的背,“那你这样说,我就再想想。”
说着,宁堃挣扎着要离开。
周粟反而抱得更紧了,“不行!你必须跟我永远在一起。”
“?”宁堃在他窒息般的拥抱里,勉强侧头看他,“你不是说让我再想想嘛?”
“三秒,给你三秒。”周粟嘴一撇,作势要哭。
“好好好,”宁堃笑了起来,棱角都柔和了几分,“我答应你,别撒娇了。”
“嗯……那你今天要住我这里吗?”
“不要!”宁堃一惊,猛地推开了周粟。
掉头就往回走。
刚摸上门把手,宁堃立刻听见隐隐的抽泣声,“不许哭!”
于是,一个大小伙子,站在门口,委屈巴巴的看着宁堃。
连带着栗子都委屈巴巴的摇尾乞怜。
“……”宁堃无语的叹了口气。
男生太爱哭了怎么办,是不是泪腺发达的过分了,看来下次有必要去眼科进修一下。
“好了好了,”宁堃无奈的挥挥手,“你别得寸进尺,赶紧洗洗睡,明天还要上班。”
“哦……”周粟嘴一撇,在宁堃冷漠的视线下,关上了门。
好吧,宁堃承认,一切都太快了。
不过,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干他们这一行的,见惯了生死,也深知时间的可贵。
如果算太多,那就必然会失去太多。
他们都坦坦荡荡,爱就爱了,不过如此。
不过,两个很忙的医生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呢?
不是周粟没空,就是宁堃没空。
明明就住对门,见面的时间少的可怜。
有时候宁堃去看孙爷爷,也见不到周粟。
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做别的方案。
“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
电话里,周粟拖着嗓音,“宁宁……”
“你还是喊我宁医生比较好……”宁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什么事我挂了,上门诊去了。”
“哦……”周粟低声道,“你晚上几点下班,我们在一起之后甚至没有吃一顿饭!”
“再说吧。”宁堃看了眼时间,也等不及跟周粟慢慢解释,直接挂掉了电话。
“邹凯越!”宁堃快步追上了从门口路过的邹凯越,“去门诊?一起去。”
“哟,”邹凯越咂舌,“难得啊,今天干什么,跟我一起走。”
宁堃也不搭理他,默默地跟着他。
直到走到花园里,宁堃忽然说了一句,“你确实是对的。”
没头没尾,莫名奇妙,邹凯越不解,“什么?”
“我是gay。”
宁堃不假思索,完全不放低音量的说了出来。
“嘘!”邹凯越吓得连忙捂住宁堃的嘴,侦查四周,“小点声!!”
“哦……”宁堃扫视了一圈,拍掉邹凯越的手,“我没办法避嫌了。”
“这又是什么?”
“我是说,”宁堃看向邹凯越,凑到他耳边说,“我跟周粟在一起了,没办法避嫌了。”
“什么?!!!”邹凯越尖叫了起来,“你疯啦!”
路过的人纷纷被他的声音吸引,侧目看向他们。
邹凯越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震惊的看着他。
当事人宁堃,根本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邹凯越很惶恐。
宁堃表情严肃,眼神坚定的看向邹凯越,“你是我兄弟。”
“……呜……”邹凯越心一软,瞬间红了眼。
冷漠无情的人说,我们是兄弟。谁能不心软。
“所以,”宁堃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你觉得我可以告诉阿姨吗?”
“嗯?”邹凯越歪头,“什么意思。”
“易院长不是你妈妈吗。”
“?”邹凯越呵呵一笑,“周粟告诉你的?”
“什么周粟?”宁堃耸肩,“我之前就知道了。”
他亲眼见过邹凯越跟易院长一起吃饭,在医院外面。
“不可能,我隐藏的很好!”邹凯越不信,坚决肯定是周粟说的,“周死神,他就是个叛徒!”
邹凯越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往前跑。
徒留宁堃一个人懵逼,所以……他要不要说……
一个转角,邹凯越又杀回了宁堃身边,支支吾吾的挠着头,“你别跟她说,你傻啊,上赶子暴露自己。”
“……我只是不想隐瞒。”宁堃说的真诚,提前说,也好让大家有点防备吧,毕竟医院并没有明令禁止同性恋。
“太天真……”邹凯越默默吐槽,“你先地下恋,以后我再给你想办法。”
“哦……”
难得的门诊下的早,今天林主任有号,基本上都去看林主任了,来找宁堃加号的人很少。
虽然也迟了一点,但也算是比之前下班早了。
“下班了,去哪儿吃?”宁堃开着车,手机卡在架子上,“你想吃什么?”
“……”
电话那头沉默着不说话,只哼哼了两句。
“怎么了?”
“你先回来吧。”周粟声音淡淡的,完全没有起伏,“在我家吃。”
“哦……”
宁堃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还有多长时间到,周粟就先把电话挂了。
“搞什么……”宁堃皱眉。
等他到的时候,门已经给开好了,拖鞋也已经放在门口了,狗子也坐在门口等待着了。
就是周粟迟迟没出现。
“周粟?”宁堃换上拖鞋,拖着脚步往里走。
客厅里占地面积最大的毯子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栗子的一个小窝,放在沙发旁边。
宁堃打量了一番,转身又喊“周粟?”
“干嘛!”周粟噘着嘴,举着铲子从厨房走了出来,“在这呢。”
看惯了周粟时髦的打扮,猛地看他穿一身居家服,还带着可爱的围裙,宁堃还有些不习惯。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可爱的围裙。”
“再可爱你也会挂我电话啊,”周粟围裙也不解,直接贴了上来,抱住宁堃不撒手,“中午很忙吗?”
“额……”宁堃汗颜,就为这事儿?“上门诊要迟到了。”
“不可能,我是看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周粟贴着宁堃,用刺人的头发扎宁堃的脖子,“那会儿不会迟到的!”
“好吧,”宁堃坦然,“当时看见邹凯越了,就把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他了。”
“哦?”周粟把头抬了起来,“你告诉他了?”
“嗯哼。”
“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跑走了。”
“哈哈,”周粟笑出了声,眼睛弯弯的,“他肯定是吓到了。”
宁堃摇摇头,“可能吧。”
“就是吓到了!”周粟欢快的松开了宁堃,“既然这样,那我们今天吃糖醋排骨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你把我告诉了你的朋友啊,”周粟双手合十,满脸幸福的往厨房走,“邹凯越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那么就证明,你已经快有一半的朋友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
宁堃颇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周粟这逻辑是怎么算的。
不过,他也不想打击他,只是看着他走进厨房后,又跟了上去。
看着锅里烧着的仔排,宁堃闻着香味说道:“明天我休息,我想去看看孙爷爷。”
“……”周粟翻炒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宁宁,你好像对孙爷爷不太一样。”
“有吗?”
“有!”周粟想了一下,“你以往也会这么照顾病人吗?你看他的次数太多了。”
“孙爷爷……确实不太一样,我跟他认识了很多年……”宁堃站在灶台边,看着周粟的动作,“我觉得他……很亲切……”
仔排裹上了糖和醋,在锅里翻滚,密不可分。
光是闻到味道,就能知道他的甜。
宁堃拿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边吹凉,又递到周粟嘴边,“我跟孙爷爷认识,也有七八年了,我第一年到医院进行规培的时候,就见过他。那个时候,他是林主任的病人。”
周粟接受了宁堃的投喂,一口吃掉了排骨。
外皮是被吹冷了,里面还烫得很。
“哎呦!”周粟嘴巴张大,不断的吐气,“烫烫烫……”
“还烫呢?”宁堃用手为他扇风,“赶紧吐出来。”
“我才不要,”周粟一边吃一边烫一边吐气,“宁宁第一次喂我吃东西,怎么能吐了呢?!”
“……你知不知道吃太烫的不好……”
“我知道啊,”周粟俏皮道:“那你就要负责了咯~”
“……”宁堃不乐意搭理周粟的俏皮话,其实他不喜欢周粟说这种话。
伸手接下了糖醋排骨的盘子,宁堃板着脸,“别乱说话。”
只要一谈到孙爷爷,那张凉薄的脸上,总是会透露出哀思。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周粟垂眸,“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