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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见人相偕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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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马球会就此不了了之,长宁公主还当真舍不得萧吟秋,让她答应每月写封信来,这才转头承了宫里的马车回去。
瞧着这日头还早,纯娴县主提出想去高府坐坐,萧吟秋也是爽快的答应,又问了问后头的周云隐,周云隐点点头,几人才向外走去,趋马后竟小雨,女使驰往取伞。
小雨起层层薄雾,刚要上车却听到那边轻声讨论,向前望去竟是一官眷被家中主君接走,现如今人人称赞是夫妻模范,惟愿情意恩爱,地久天长永存。
县主也是羡慕这对壁人,用扇遮唇细声与萧吟秋说“我知道,这新婚燕尔不久,此男子者,大理寺少卿也,今方用之,是女者,翰林学士之家也。”夫妻二人都是文学家世,家学渊源,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如今夫妻伉俪情深,乃是人人羡慕的鸳鸯。
“听闻两人成亲前,本是要去买两只大雁的,可这大理寺少卿不愿自己的新婚妻子比别人的差了去,亲自去找骠骑大将军学了箭法捕了两只雁来。”然以从来非练事,体无他人巧,犹坠马于颠。
伤筋动骨一百天,听说成婚之日他的腿还伤着“他还不愿意误了吉时也不将婚期延后。”萧吟秋见二人举手投足间尽是爱意,如今下着雨跑去接妻子的伞,全权倾向妻子那边,自己被淋湿也毫无知觉,只知道傻笑着。
心中酸涩涌起,鼻头已经悄然红了,眼眶湿润却还强撑一副好面“快别看了,人家还等着走呢。”萧吟秋叫醒二人,两人这才回神,在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内三人竟然都不张嘴,显得格外冷清,段姚音方想言语,萧吟秋冷不丁的来了句给段姚音憋回去了“如今也算是看人家恩爱的模样,心里瞧着是越发羡慕了。”周云隐点点头,传初念,亦自嫁与丁家至今,未尝同房过,两人之言语,亦不敢多说,恐复不喜。
岁自郊救丁重年,未尝欲妻也,毋言逼迩,只是未曾想到在郊外的庄子救下他,不过照顾他住了一个月,竟然被周家发现了,见其与陌生男同住,此后日日被打骂。
后丁重年伤势大好,能下榻行动,这才归家上朝,在朝上周家主君认出他来,是那日被庶女在郊外救下的陌生男子,下朝后随丁重年一往,同行其说,余家女救下汝一面生男,犹贴身视汝与汝同住一月,今一女儿家之清白堕胡,望将军牵意。
丁重年粗眉轻皱,却并未言语,周家主君立即知晓他心中所惑,又道“将军若嫌其弃庶女,我犹有嫡女择将军。”此中强令丁重年娶周家女,理应出郊救,除周家与丁重年,未审其能知也,如果真是为他的女儿的清白着想,他们就应该用年糕把嘴糊住,而并非如现在这样大肆与他攀谈。
丁重年念其救命之恩,迫不得已将周云隐娶回,娶回之后虽然不说日日相敬如宾,但也没有让她受过多大的委屈,初周云隐亦不欲嫁丁重年,是岁自来,初不为周家管,日上山采掇给足,倒也乐在其中。
现如今嫁了个夫君反到给自己找麻烦,但是碍于父亲所强,还是不情不愿的嫁给了丁重年,新婚当天丁重年就去了书房睡,此后每天如此。
出嫁从夫,事事顺应,周云隐天天提心吊胆生怕惹出灾祸让丁重年不喜,却被周家主母逼迫,让她更加雪上加霜。
“若觅得良人,自是欢喜,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见周云隐又在妄自菲薄,萧吟秋还想问问她家中情况,看能不能帮她,却忘了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
三人换了个话题说了一路,到让整日忧愁于心的两人眉开眼笑,才终于到了府宅。
家丁见大娘子带回这么多人,立即上前问了大娘子身旁的春露姑娘,上次自从出了那件事,这中馈就掌在萧吟秋手里,问她是否需要糕点茶点,春露刚想开口回怼,却见萧吟秋转头说让他们准备些茶点。
家丁应了声立马去准备,春露在旁边嘀嘀咕咕“呸!见人下菜碟,如今知道是大娘子掌管府中事务,就跟哈巴狗一样摇尾巴。”冬含含笑看她,春露问她笑她作甚,冬含说见到一抓人的猫儿。
春露知道她又在打趣自己,满脸娇憨,屋中三人听屋外雨声,心中似有无线感怀,萧吟秋张口欲说,身旁的周云隐却先一步开口“有时在想我这条命是不是由的自己。”周云隐见两人倾盖如故,心中忧愁踌躇尽散,与两人同说自己的苦难,解释手臂上的伤疤。
“我的父亲说了出嫁从夫不能惹得夫君不快,可是我娘家的大娘子却步步逼我,我不应就动辄打骂我。”为嫡嗣妹之亲事也,这事儿已经闹了好久了。
段姚音也觉得此事难做,看上别人,别人又何以看上你“若人之好,自然来提亲,根本用不着在宴会席面上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勾栏瓦舍般勾人。”此道周云隐何尝不知,已与母家多言,然不闻而入,此家之人最为嫁门而为之然,非亦为人揉拧。
“这次妹妹看上了忠国公家的公子,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加入归德将军府已经是无上荣耀,怎还想着嫁去国公府。”
萧吟秋听到这儿不禁自嘲“我不就是国公府里的?惟人有别罢了。”
“汝若本身即好,本不扰妄薄,人亦觉自取之矣。”你要是本身就好,根本不用妄自菲薄,别人也会觉得自己捡了块宝。
周云隐听得直点头,本以为终身难喜,亦难得志友焉,所未思一日失足,本以此生便了罢,却遇见贵人相救,故得挚友。
“你在家里为老大?”段姚音听着周云隐话中细算得出。
“嗯,妹妹比我小不了多少,我出生后半年,妹妹就生下来了。”算算也是能出阁的年龄,怪不得周家步步紧逼找个身世好的郎君。
“他们原先还让我去向主君提起,相看同僚若有没娶妻的就观察观察,这话我着实说不出口。”想到没见过几面的丁重年,想去找他一同说话的欲念突然就被压制。
纯娴叹曰,此固不宣之于口,不禁遐想往后自己出阁,是否皆如此,此日之所苦也。
雨止,未几双辞归,吟秋也不多留,让冬含送至门口,亲眼看马车驶去才回来,刚刚下过雨的天气,一股湿冷从地面升起,萧吟秋又让人点了炭来,坐在檐下赏景。
她突然乖张一笑,眼泪止不住的落,像是盐水肆意侵蚀她的伤口“旧时王谢堂前燕...”她何尝不知后面的几人在讽刺自己,只是当时不显,过后忧愁徒生。
冬含见姑娘哭了,急忙上前递上手帕“姑娘...”萧吟秋又想起在回府之前,见到的大理寺少卿二人。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她亦想如人一体贴,二人恩爱至白首,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不奢求再多,惟天不公,竟遣嫁地狱阎罗,无端对她生出狰狞的恨,虽无错失,然而不至也。
想起小时候在宫里那晚,三人一同躺在院里的贵妃榻上,夜晚星星点点能将人朦胧的照个大概,三人谈论起以后的婚事,萧吟秋那时可比公主活泼多话,她先发制人说“我以后定要嫁与喜爱之人,恩爱不离,白首偕老。”
因为那日他们在夫子那里学了新的文辞。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便是那篇文章里面的其中一句,三人追着问夫子,那夫子本来想着不好,又看着是三个水灵灵的小娃娃还是为她们解释了。
彼时无忧虑之笑容,今如何觅不还,几年,三人趋异路,竟连当时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见别人恩爱非常,心中尤其酸涩,故而躲着两人,以免生出揪心之痛,可两人恩爱欢笑的声音传来,乃觉心痛。
放纸鸢,举画眉,游青丝...她怕是今生都与爱人相隔。
晚膳传来说主君不来,大娘子可自己用膳,萧吟秋默默点头,使人关了院门,让春露冬含一同坐下来吃“姑娘,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冬含还是觉得不好,在一旁站着吃,春露也乖乖的和冬含一同站着吃,主子的饭到底比那糙米好,春露也乐在其中。
萧吟秋用完膳,盯着烛火摇晃突然想起什么“姑娘想什么呢?”
“想着你们年龄也到了,给你们找人家。”萧吟秋现如今还真不知道能找谁,只能拜托纯娴县主和长宁公主留个心眼。
冬含在旁红了脸,她现在还没想过要嫁人,离开姑娘她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她宁愿一辈子不离开姑娘“春露那傻姑娘要是嫁人了,还不得被人家欺负。”
“我不会,我不会让你们重蹈我的覆辙。”萧吟秋将跟前的东西摆放好,又起身拿起掸子扫衣裳上的灰尘,冬含在后面偷笑,春露将热水端进来就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己花眼了。
“笑什么呢?”春露将铜盆放置在架子上,又拿毛巾放水里,又拿起来拧干递给萧吟秋,萧吟秋还疑惑呢,这也没笑呢。
冬含忍不住开口“我笑姑娘莫名其妙。”这才穿的衣裳怎么会有灰尘,这是萧吟秋心中有事,闲来无事。
翌日高玄上朝,见皇帝语气不喜,细想来最近许是政事颇多,有些费脑罢,下朝之后方要归家,却被人叫住“高大人,留步。”凡见至者,一副奸佞之相,颇不欲与语。
“高大人,府中可还安好啊。”那人先客套几句,高玄也不好冷言冷语相看,便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听闻高大人家中无甚趣事,不如晚上和我们一同入满春园玩玩?”高玄不想去烟花柳巷,但是也不好推脱,对方官位颇高本应是敬着,所以还是答应了下来,对方才放过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