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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这个世界很残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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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根据约定老猎人山本与村里的男人们都进山猎熊,为了防止袈裟悬回来报复,村子里的老弱妇孺都要搬到隔壁村。
情节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关键信息一般也会出现。因此旅行者们也得参与,因为翟吴楠意愿强烈,高岩看着他评估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我也去”汪杰双手抱胸,站在汪昊纪身旁,面对着高岩宣布。一副我不是和你商量的样子。
"你?"汪昊纪在院后,帮村医准备已经很久不使用的驴车,并不惊讶的看着她,然后高声喊"诶,高岩你快劝劝她,这个祖宗又要去。"
高岩听见又折回来温声劝她"你做的够多了,呆着吧。听话。"
不过汪杰对高岩就是没有个好脸"也是哈,一帮人别团灭了。"说着就顺手刁过翟吴楠刚刚煎出来给霍万彬的药进屋了。
翟吴楠摆了摆手,没办法,只好来给汪昊纪搭把手
"话说,你和汪杰真的不认识?"
"嗯?怎么了,我们……看起来很熟?"汪昊纪递给他一把斧头指着车的车板说“你把那块刮平点。"
"也不是吧,就是觉得不一样。"翟吴楠推了推眼镜,低头对着简陋的车板研究"感觉……汪杰这姑娘虽然倔但是挺听你话的。"
汪昊纪只是摇了摇头“听话?你觉得她认识这两个字?不可能,我们肯定不认识,……wc这车也太破了再加一层板子吧,别走着走着人掉出去了。"他抱起一摞木板继续解释“她这样的美女 ,我如果见过绝对有印象的。”
翟吴楠“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这个体育生兽医,我和叔弄吧,高岩进去了,你去看看屋里那几个人,别再掐起来。”翟吴楠接过汪昊纪手里的活,自顾自说着话,把汪昊纪赶开了。
自从吴丽丽没了以后,翟吴楠也受了打击,每天蔫不拉几的,很难说他有没有把吴丽丽的死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大家都过着有今天可能没明天的日子,实在没多出来的心思分给这个心理受了创伤的队友。
虽是人各有命……
“汪昊纪,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怎么样?真的有另一个世界么。”
“嗯?"翟吴楠没有抬头,自顾自的和破驴车斗争着。
“我……有吧。” 汪昊纪抬头想了想,对着满盘闪烁的星光说“从前我念书的时候,有个老师说过‘生命是一直往复的' 你以为死去了,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重新活下去,节哀。"
“翟吴楠。"
他拍了拍翟吴楠的肩膀就披着寒风进了屋,高岩睡在外屋的地铺上,打着吧会影响其他人但很有存在感的鼾声。三个男人其实都睡在这,可鬼使神差的他朝里屋望了望。霍万彬大部分时间昏昏沉沉的,平日里这个时候,汪杰应该还醒着,时不时和魏庆星闲聊几句,可今天魏庆星不在她去村医老婆那里帮忙了。却也不见汪杰。
汪昊纪直觉不对就敲了敲门板,
“谁!"是一声沙哑的质问,很有个人特征的声音,是汪杰的,可汪昊纪也听出来了不对劲。
“我,"汪昊纪寻找着她“没事吧,你怎么睡这么……”
“咳咳咳"汪昊纪没说完紧接着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没事。”
汪昊纪:没事个屁。
汪昊纪也不管,最终在角落里发现缩成一团的汪杰。他像一只受伤的孤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这个人垂头丧气仿佛是绝望和无助的深渊。
一双手捂着嘴,企图拦止不住的咳嗽,她捂着嘴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再也无力支撑。
"你怎么了?是呛着了?"汪昊纪上前把汪杰从地上拦起来,可对方并不说话,只是颤抖着摇了摇头。
汪昊纪想扶她站起来,可汪杰试了几次,最终她还是缩到了火炉旁,“我有点冷而已。"这时候汪昊纪终于感受到,汪杰整个人都像是这个屋里的第二个火炉,整个人热乎乎的,借着炉火光能看见汪杰的眼眶已经烧红了,又好像擎着泪一样。
汪昊纪是个傻子也知道,一个瘦个婧婧的小姑娘,哪能禁得起这几天又是失血过多,长途跋涉,日夜颠倒,现在开始免疫系统反抗了。。。别说是姑娘,但凡是个普通的现代人都遭不住,要垮。
他并不缺少照顾自己的经验,但照顾别人就…半天了他终于反应过来按上了汪杰的额头,经过对比得出结论,md烫的吓人。
“烧啊?”汪杰靠着炉子边上的柱子,哑着嗓子问他。
“你牛逼,应该奔着四十度去了。”汪昊纪总结道,然后找了个盆倒了热水,又浸了一块毛巾进去“你现在什么感觉?"
“就有点骨头疼,没事儿,其实睡一觉就好了。"汪杰嘴里多了一根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上一次烧成这样,还是上次。"
“屁话,难不成你是阳了?别抽了,"汪昊纪把烟下了,然后给她擦脸手,“我的是好烟,下次抽我的吧,"汪昊纪笑着掐灭了烟。
汪杰的神色微动,那点戏谑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少见的安静下来,像第一天遇见时那样,一张冷脸就这么对着汪昊纪热情洋溢的热脸。没有张嘴怼人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汪昊纪没想那么多,给她放上毛巾,然后帮换手臂上的纱布。
汪杰的伤口其实一天比一天骇人了,并不乐观。
换纱布的工作一开始是魏庆星的,但是眼看着伤口的变化,魏庆星慢慢的不敢上手了,高岩翟吴楠挨怼,所以汪昊纪的换药次数日渐熟练。
他眼看着汪杰本来只是比较深的伤口,一天天流脓发炎,拆了又缝,变成了一摊糊涂账。明明是冬日里,伤口的发炎化脓是不应该这么频繁和严重的。
有经验的旅行者都知道,在途中受伤是很麻烦的,一方面是客观原因。另一方面就是经验之谈。
撒药擦脓擦血应该是很疼的,因为汪杰疼的眼皮抽了一下,咬着牙又开始张嘴就来“对了汪昊纪,不然你还是现在就给我一根吧,我看我够呛了,别你给我承应下,兑现不了。”看汪昊纪转过脸来,汪杰冲他笑了一下,她几乎被冷汗泡了出来。手臂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缩了一下“嘶…”
"停住,别动。"
“别老乱开这种玩笑,不吉利。”汪昊纪把毛巾拿下来又泡在热水里,拧干再次敷在汪杰的额头上。"等会儿给你找点退烧的药吧。"
汪杰"恩"了一声,终于移开目光,闭目养神。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很清醒,但脑袋很沉,身体也很痛。
"汪昊纪,你有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汪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眼神涣散的问汪昊纪,声音有些虚弱却很坚定。
汪昊纪看着她:"我以为这是一场梦。"
“我一开始也以为。但世界上没有这么清晰的梦。”汪杰叹了口气“如果这次你能活着出去,你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作为旅行的求生者,不该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每一步必须为了自己。”
说了太多话,汪杰的嗓子仿佛又被烧哑了。屋外的冷风呼呼的刮着,翟吴楠和村医还在院里忙活着。
“我知道。因为你是个好人,”汪昊纪独自和黑夜对坐着,默默总结。"对了你真的叫汪杰么?"
汪杰没有接话,他只好想了想又补充“不止这一次,……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汪杰又笑了“不一定啊朋友,我说的你就全信了?万一在那一站下车才是错误的呢。或许你应该留在车里,就不会到这个操蛋的地方来。”
汪昊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尴尬的辩解了一句"至少……你没有害过我,对吧。"
“我要一根烟,”汪杰苦笑了一下“我想看有多好。”
“你不能…”
"我怕我等不到啊,汪昊纪,"汪杰闭上眼睛,声音低到不可闻"有的规则你还不懂的。"
他想到了汪杰和霍万彬一直不见好的伤势 "什……"汪昊纪只觉得周身突然冷了起来,仿佛跌入了冰窟,两只胳膊上起了一层冷汗。
“所以现在我是有风险死在这里的,汪昊纪。”她睁开了眼,望着破破烂烂的屋顶。声音很小。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很残酷。我们每一次睡过去都不知道再睁眼是什么时候。"
汪昊纪看着汪杰意识不清的样子,也莫名的有些丧气“也别就放弃嘛……。”
汪杰却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大家说……在这里,重伤约等于死亡么,因为一旦没办法及时离开,重伤员迟早要死,轻伤也会因为没有药品陷入危险。”
在经验里。不论多轻的伤,都不会好或者是很难好起来,所以会越来越重。除非能及时上车,但谁都说不准。因此很多队伍无论一开始有多团结,一旦有人受伤但离开遥遥无期时,大家就会毫不留情的放弃他。
“万一呢。”
“没有万一,死在返程路上的人也不少,能幸运获得及时救助的毕竟是少数,靠自己吧,我运气一直不好,不奢望,不敢赌。”
确实一个负伤的队友已经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了,而一个重伤的队友,大家更是期待你为所有人垫命。没有人会一直帮扶一个非亲非故的队友……
“这么深的创口……不到三天,已经感染发炎化脓,村里没有足够的医疗物资,伤口感染,照这个速度下去,持续低烧,高烧,然后失去意识昏迷,大脑的各项功能被高温影响直至无法正常工作。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器官衰竭。”汪杰淡淡的叙述着自己最终归宿的一个可能“现在,我能不能活要看你了……汪昊纪,我的命落在你肩上了。”
汪昊纪心中突然有无数的酸楚,感觉有一片很轻的东西落在了他头上。他看着眼前渐渐暗淡的生命,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力感。
他知道汪杰不会骗他,如果他们再被困在这里,所有人最终都是死路一条了,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没说出话来,汪昊纪眉头紧蹙,坐着的人眼底含笑目不转睛戏谑的看着他,仿佛终于放下了心里很深的芥蒂一样“……你看,下雪了”汪昊纪闻言终于松了松眉头,茫然的抬眼望出去。
汪杰的视角其实是看不到屋外的,目光只追随着汪昊纪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的脸默画下来,刻在脑子里一样。
“是……又是很大的雪。”
汪杰的病情来势凶猛和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一样,当天夜里就高烧不退。用了退烧药导致最后那几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伤口应该是很疼的,因为睡梦里她总是无意识的皱眉抽搐,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需要有人时不时的把她掰回来……而汪昊纪总是时常坐在旁边发呆,对情节的发展毫无头绪,
心烦意乱的时候汪昊纪也忍不住在心里质问。明明是你告诉我,要活下来每一步就必须为了自己,那现在……可是我的硬件不足以支持我完成这种事啊……
据说男人身上的疼到了女人身上会更疼,也不知道这得多疼。
这天夜里都很安静的,汪昊纪一直坐在火炉边烤火,是不是的添点柴进去。四肢都僵了起来,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说出口,
"完蛋了汪杰,吃了退烧药你的聪明脑袋要被药傻了。"
"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