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旅程》饮水少年

2、我和梅子再次相遇

　　我和梅子认识很久了，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一直暗恋她，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是我们怎么多年一直保持联系，时密时疏，时断时续，但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终止过联系。偶尔我成为了她的陪聊，我也没在苏州，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混了，南下广州，我喜欢广州的街道充满了花香的味道。我在广州一个全球知名的家电企业上班，后来业余时间自考了大专，渐渐在工厂里受到了重视，所以现在算是一个生产线的组长。我和梅子很久没有联系了，她有次在苏州上班上的无聊了，周末跑到广州来看我，我和她有好多年没见了。但是远远我就能感到她的气息，她的气息从未在我的记忆力褪去，她从飞机上下来，穿着白体桖，牛仔裤，比以前更时尚了。她和幽兰我都认识，但是我和幽兰不熟悉，幽兰属于好学生，在学习里就是风云人物。幽兰很多事我都是听梅子说的，在学校里我属于调皮捣蛋的孩子，大家都叫我宁子，我真名黄海宁。
　　“宁子你现在变化好大啊，比前更加壮了，更懂得打扮了，看你这小西服穿的笔挺笔挺的，更有男人味了”
　　“梅子，你就别埋汰我了，高中你就说我土，你今天怎么夸我，即让我受宠若惊，又一时不太适应。”
　　“这就受宠若惊了，你这过得有多苦啊，稍微一夸你，你就受不了”
　　“梅子，你是从小被夸惯了的，以前在高中谁不知道我们年级有两朵娇花，一仙一妖，仙是幽兰，妖是梅子你。”
　　“你这都听谁说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我哪里妖了？“
　　“你还不妖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学校篮球队的人表白。当时都传为了学校的佳话，惊动了学校教导处，差点给你处分呢，要不是你们班主人黄小东求情，你早就被开除了。”
　　“是啊，真的感谢黄老师，他人真的挺好，不过去年我听谁说他妻子得了癌症，不过还好，发现的早，及时治疗，现在已无大碍，但是黄老师经过妻子得癌以后，为了照顾妻子，人憔悴了许多。”
　　我和梅子坐车到了她的酒店，她把东西放好了，我们在酒店下面的咖啡厅聊了起来，多年没见，梅子没有多少变化，现在也是要奔三的人了，在言谈之间还是充满了孩子气，偶尔眼睛里的笑容还是能够看见高中时代的样子。
　　“黄老师挺好，当时听说我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还找我谈了一次话，让我别气馁，人生还长。当时我也是特别无助，特别迷茫，听了黄老师的话多多少少有点安慰。”
　　“哦哦，我也觉得黄老师挺好，啥时我们组织班里同学回去看看他他吧，一晃都高中毕业十多年了。时间真快啊”

　　当梅子说到时间真快时，我脑海里回想起来梅子高中时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眼前的梅子和高中时代，一颦一笑没有多少差别。但是偶然还是能看见她眼神里的伤感与疲倦，眼睛已经没有高中时那么清澈了，现在的眼神里有一丝丝凄凉，虽然隐藏的很深，但是还能够隐隐感觉得到。我以前一直是一个粗枝大叶的人，后来在社会中打拼，在生活中辗转，有时深夜，自己都能闻见自己身上那种被生活欺负到味道，在咖啡厅和梅子聊天的时候，我闻到了相似的味道。虽然我们在言笑间追忆往事，在举止间显得从容，但是还是能够感到彼此之间有那么一点点陌生，一点点想互相倾诉的冲动，但是彼此又欲言又止了。

　　我们都非常害怕把自己心里最隐秘最不堪的一面拿出来给人看。在和梅子言谈间，我感到了一丝陌生，但是又感到了温暖与熟悉，我们都是异乡人，如今在广州相遇，仿佛有很多要说，但是又仿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们都在强撑，都想找一个人好好倾述一下。
　　“你现在还和幽兰联系吗？你们高中可是好姐妹啊！”我向梅子说道。
　　“联系啊，她现在混得可好了，在外贸公司上班，天天看她发朋友圈，这个月意大利罗马，下个月法国巴黎，世界她走了个遍，不像我天天待在银行，我真是羡慕她呢！”梅子带着喜悦的腔调说道。
　　“幽兰吧，别人那是从高中开始就是好学生，品学兼优，我们怎么能够和别人比啊，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是学校里的混子，怎么就和幽兰成为了姐妹了呢，一看觉得你们不像是一个物种！！！”
　　“你这什么话啊？你这不仅仅是在贬低我，还是在贬低幽兰，我和幽兰能够产生友谊，那是顺其自然。幽兰有幽兰的好，我也有我的好。再说都是大活人，什么物不物种的，你这形容词下的，让人听了犯恶心！！！”
　　“别，我没文化，我的意思没说你不好，而是说做朋友一般都是志同道合。幽兰品学兼优，性格婉顺。你啊，活泼好动，从来都没有好好学习过。”我说道。
　　“黄海宁啊，别人说我没有好好学习没有上进心，我认，你这学渣，还有脸说我不还好学习。这社会就能够改变人，以前你在学校啊，虽然学习不好，但是人品端正，现在你看看你，脸皮越来越厚了。”梅子调侃道。
　　“别生气，别生气，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才是学渣。梅子论学习成绩，你在面前就是学霸。”
　　“咱们别闲聊了，你说我接风，难道就是让我和你在咖啡馆喝咖啡追忆往事啊？”
　　“怎么可能啊，广州美食之都，你来玩，我必须让你吃个够。我早已订好了餐厅，那我们走吧！”
　　我点了梅子爱吃的糖醋排骨，南瓜饼以及炖肘子。
　　“你还记得我爱吃啥啊？让人感动。”梅子笑道。
　　“我当然记得啊，记得你高中有次你说爱吃糖醋排骨，我回家让我妈给我做了糖醋排骨带到学校给你吃呢”
　　“记得记得，那次那天中午你跑到我们教室门口来找我，全班都起哄，说我男朋友来了。你把我带到学校食堂后面一个偏安静的地方，拿出你的糖醋排骨给我吃，当时那味道啊，真是香”。
　　我当然记得那天中午的梅子了，怎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印象深刻，她穿着短体恤，短发，牛仔裤，运动鞋，看着她吃糖醋排骨的样子，觉得特别美，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照到她脸上，感觉整个人闪烁着光芒。我知道我喜欢上了她，但是呢，我们俩是不可能的。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而且高中一毕业了，我们俩各奔东西，怎么可能在一起呢。高中阶段，也不适合谈恋爱，大家都忙着高考，考好大学。梅子学习不算好，但是考上大学应该没问题，我把我对她喜欢一直埋在心里，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学习已经那么差了，但是不能耽搁她啊，而且她也根本不会喜欢我，我不高不帅，不文艺，不体育，不会写情书不会打篮球，我就是一土鳖。
　　“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吃！虽然你请客，但是你也得吃啊！”梅子说道。
　　“好的，好的，我在吃啊。”我说道。
　　“你都年近三十了，怎么还单身啊？”梅子问道。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啊?谁看得上我啊!“我自我调侃道。
　　“得了吧，你现在收入又高，还做到了管理层，长的还行，是你眼光太高吧？”梅子说道。
　　“哪里哪里，我就是一普通的打工的，啥管理层啊，也就是一个基层管理领导！”我说道。
　　“记得上次你说你谈恋爱了啊，怎么才过一年就单身了！”梅子好奇的问道。
　　“梅子啊，你可真八卦，你第一次到我这来玩，这饭还没有吃完就开始八卦起来了。”我调侃道。
　　“你不说算了，我这是为你着急，都要到三十岁的人了还单身，我这做同学的应该关心关心你。”梅子笑道。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谈了一年，觉得不合适。女的嫌我工资不够高，而且未来没有想象力。”我叹道。
　　梅子噗一声笑了，“现在女的怎么一个个都像精的像妖精一样啊！！！还要未来想象力，未来谁说的清啊，很多人未来看似有想象力的人，最后都混得一塌糊涂。就像我，你以前是不是看我挺有想象力。现在干着普通工作，恋爱也是连连败北。”
　　“梅子姐，谦虚了，你怎么年轻，未来前程似锦！！”
　　“年轻个屁，我二十八了，过两年就要三十了。你知道吗？女人一到三十，心态特别容易崩。”梅子叹道。
　　“都什么时代了，还那么在乎年龄，梅子，你以前可是我们高中思想最前卫，最大胆的，你现在反而怕年龄。别说你年龄三十，纵然是四十五十，那也是魅力无可抵挡，喜欢你的男生都要排队呢！”
　　“海宁同学，几年没见，你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油腻油滑了呢，以前没觉得，你以前多朴素一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还真不习惯，你还是变回以前吧，不然我怀疑你是假的黄海宁。”梅子微笑里充满调侃而又甜蜜的说道。
　　“我哪里变了，我只是说说真心话而已。我为什么说你四五十岁，也不显老，也依然迷人，不是空口无凭，故意糖衣炮弹讨好你。我是经过严密的论证，以事实为依据，以经验为推理，得出的结论。”
　　“别贫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我四五十，还有魅力，还有人喜欢。说不好，咱们俩的同学情分，缘尽于此，缘尽于这场谈话。”
　　“你皮肤好显年轻，你这皮肤阳光一照，和婴儿差不多，你不施脂粉也胜过别人精心的浓妆艳抹。其次你性格大方豁达，没有过不去过的坎。很多时候让人老得快的原因，倒不是自然的年龄的增加，而是心里过不去很多坎，而你心大，能够过去。别人一年两年才能过去的坎，也许你几个月就过去了。”
　　“我心大什么呀，那时你没看见我哭鼻子的时候。”梅子突然动情说道。”
　　其实我知道我说了违心的话，在理智上，我在梅子的眼角看见了皱纹，在她的言谈间看见了她的疲惫与隐藏的浓浓失落，她以前澄澈的眼神，现在变得有点浑浊。我看着心疼，但是在感性上，不管梅子如何变化，她在我心里都是永远年轻的，虽然她经历了岁月的打磨，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内心没有安全变，她身上特有的味道也没变，这味道像是我们家乡河边风行水上的味道，像是日影在水藻里摇动的味道。是柠檬与菊花的味道。我说那些话，也不完全是违心，想到她一个人独自在苏州打拼，想到以前那么骄傲的人，在客户面前低头，想到她失恋时在长夜里痛苦，这些打击与失意，很多人非得扒几层皮不可，而她身上虽然有这些不堪回首岁月的痕迹，但是非常轻微，如果不仔细看，仔细感觉，一般人是感受不到的。我对梅子之所以如此敏锐，是因为我心里有她，而且高中我们在一起玩的时间多，她的一颦一笑像是波浪一样一直荡漾在我脑海里，在我感官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波浪偶尔会平静，但是一想起她，这波浪将在我心里掀起狂潮。我喜欢梅子好久了，有时一想到她我内心就如火焰般一直在燃烧，偶尔我和她通电话，我都感觉到全身的欲望在燃烧，有时简直没有办法克制。我觉得这种对梅子的欲望，一直将会燃烧到我生命的尽头，并不是梅子有多美，后来我漂泊在外，遇见了很多美女，但是梅子是我内心深处一直的渴望，这渴望在高中时代埋下了种子，我没想到的是随着岁月的增加这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这参天大树几乎要将我的肉身与骨架撑破。此刻梅子在我对面，我知道我的欲望在渐渐燃烧，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克制啊，梅子不喜欢我，好吧，就让我的欲望寄居于对梅子的想象中吧。高中时代，对爱情还有羞涩，但是现在我们都年近三十了，我面对梅子，还是有羞涩。这些年来，我渐渐已经不再是羞涩的人，经常和同事朋友开黄段子笑话，但是面对梅子，我变回了那个少年。
　　“没事没事，谁的生活不会遇见坎，现在年轻人谁没有在生活与爱情上吃过苦。像我们这种年龄已到三十的人，对爱情已经没有了更多的幻想，对事业也没有了刚进入社会上的激情了。”我安慰梅子到。
　　“海宁你现在活得很通透啊，看来也被生活好好的虐过。”梅子调侃道。
　　“生活虐我千变万变，我待生活如初恋，你看我今天请你吃大餐，那些生活中的苦，早已渐渐忘记了。”我说道。
　　我开着我的车陪梅子到处逛，广州是座很美的城市，很多街道都有迷人的花香。我带梅子到广州的美食城去吃最好的美食，梅子一直是个吃货，她虽然很喜欢吃，但是她的体质属于再怎么吃，都不会长胖的体质。但是她的闺蜜幽兰就不同，很容易长胖，记得有次梅子生日，每个人分了一大块蛋糕，只有幽兰把自己的一块又分了一些给其它来客。梅子和幽兰虽然是好闺蜜，但是我和幽兰可以说止于相识而已。幽兰是全年级的女神，学习好，相貌好，望之令人脱俗，杂念全消。我每次遇见幽兰都不知说什么，感觉自己太渺小了，幽兰像是遥远的星辰。高中时代，幽兰并不随和，她成绩好，家境也好，所以往往给人会有距离感，也许那时正值少年少女时代，幽兰偏文艺，所以更显得高不可攀，任何男生在她面前，都感觉自己特俗特别土。梅子这次突然到广州来玩是因为失恋了，她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是我能感觉到，失恋的人常常会有破碎感，有点憔悴。以前偶尔电话聊天，她总是夸她男朋友好。但是这次她来玩，一句也没有提她男友，而且言谈间总是避谈她自己的感情。和梅子玩的几天，我特别的开心，我感觉我好久都没有怎么开心过了，这种开心是高中时代那种单纯的开心，那些无拘无束，身心完全放开的开心。离开高中，我再没有感受到了那种快乐了，我不知道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和梅子玩的几天，我带梅子把广州玩了个遍，我感觉我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回到那个纯真的年代，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似的。
　　我把梅子送到机场。
　　“这次玩的开不开心啊？”我对梅子说道。
　　“挺好啊，都是好吃好喝，包吃包住，有你怎么一个同学，真是梅子我三生有幸啊”
　　“别这样说话，你这样说话，我一时不太适应，平时你总说我能请你吃饭是我的荣幸，我还是喜欢你打压我贬低我损我。”我笑道。
　　“你可真犯贱，我那都是开玩笑的，我就没见过你怎么贱兮兮的人，和高中一样没脸没皮，心大。记得有次考试，你作弊，被老师逮着了，然后当着全年纪的师生读检讨书，你读的那个生情并茂，仿佛你不是在读检讨书，而是读情书，深情款款，把老师都感动了。”梅子哈哈大笑。“我哪里能写情书啊，我记得你以前收到过很多情书，你还给我读过，当时把我笑得。”
　　“是的，以前学生时代不懂，觉得写情书的人迂腐，其实现在想想也是蛮开心的，能够被人惦记也算是一种幸福吧。女人啊，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遇见爱情的机会越不容易，即使遇见了，也没有当初的勇气了。所以现在想想高中时代能够收到别人的情书，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流呢！海宁，你有没有给谁写过情书啊？高中有没有喜欢过人啊？”梅子向我问道。
　　“我啊，你看我像写情书的吗？我就是一大老粗，以前语文老师让我读诗，我读的全班哄堂大笑，再美的诗，我一读出来感觉就不是诗了。我高中没有喜欢的人，我那时哪有闲心喜欢女生，我自知成绩差，天天努力用功，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女生。”
　　“得了吧，你用功，你是上课看武侠小说用功，我听你们班上的人说你们班主任逮到你看武侠小说，让你抄武侠小说。你还让我帮你抄，抄的我手脚都软了。”梅子笑道。
　　“那你得感谢我，你看你现在字写得怎么好，得益于你帮我抄武侠小说，你上次说你们大领导看到你写得好，还表扬你呢？说现在字写得好的人不多了呢！”我说道。
　　“你还真会给自己贴金，我本来字会写得更好，娟秀柔丽，就是给你抄了一周武侠小说以后，字越写越像男儿写的字，越发疏狂了呢！！！”
　　由于机场延误，我和梅子聊了很久，目送着她渐渐走向飞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