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例七杠一

4、第 4 章

　　陈与舟讲课十分有趣，林霖发现，陈与舟讲课总是在以他的角度讲历史。

　　比如，他在提到宣宗皇帝的两位皇后时，他说：“明宣宗有两位皇后，恭让胡皇后和孝恭孙皇后，历史上对这两位皇后的评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位是贤良淑德的胡皇后一位是青梅竹马的孙皇后。”

　　“后人对这两位皇后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但毫无疑问，朱瞻基一生最爱的就是孙皇后，所以，才会以胡皇后没有子嗣为由废黜她。”

　　“现在有很多历史学家喜欢评价古人，说朱瞻基在某种意义上不是明君、也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在我看来，没有人可以评价古人，是他们让中国的历史长河熠熠生辉。”

　　林霖坐在第一排，听的很认真，听他讲古人，就好像古人、文物、历史，不仅仅是历史书上那点浅显的文字，而是把历史人物跃然纸上。

　　林霖用手撑着头，竟然困意袭来。

　　大学课堂是非常自由的，只要期末不挂科，在课堂上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老师都是可以原谅的，对她在课堂上睡觉这件事更是见怪不怪。

　　梦里的她来到了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人声鼎沸。

　　她在街道上走着，看到一个身影，身形修长，着装华丽，后面还跟着个小厮。

　　林霖下意识冲此人喊道：“浩然?”

　　她提起飘逸的裙摆跑过去，一把抱住此人，道：“在干嘛啊，远远的就看见你了。”

　　此人道：“看这个簪子好看吗，还准备买来给你当惊喜的，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林霖道：“不好看。”

　　此人对摊主道：“就这个了。”

　　林霖道：“我都说了不好看你还买。”

　　此人摸了一把林霖的头，说道：“你说的不好看就是好看的意思。”

　　林霖撅起嘴，不再和此人争论。

　　此人把簪子仔细的插在林霖的发髻上，说：“走，回家。”

　　林霖走着走着看见了“平昌王府”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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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节课就上到这里，下节课我们讲明朝服饰，各位可以在下次上课之前在网络上寻找资料。”

　　陈与舟说完下课，教室内便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待学生都走出教室后，陈与舟将讲台上几本打开的书合上，腿部传来一阵酸痛。

　　要是按照往常，陈与舟已经领着包出了校门了，但是今天不同。

　　他抬眼，就看见托着腮阖着眼的林霖，倒是睡的十分安详。

　　陈与舟想了几秒，用手指背部的骨节敲了敲桌子。

　　陈与舟道：“睡饱了吗，没睡饱再睡会儿？”

　　林霖睁眼，睡眼惺忪的感觉在看到陈与舟的那一瞬间彻底消散。

　　林霖站起，“对，对、对、对不起，陈教授。”

　　陈与舟道：“没事，你坐。”

　　林霖颤颤巍巍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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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内空旷且寂静。

　　陈与舟道：“不得不承认，你是个非常勇敢的人。”

　　林霖直起身子，尴尬的扣了扣手指，道：“陈教授....我”

　　陈与舟双手插兜，道：“你这几天有没有空。”

　　林霖道：“什么？”

　　陈与舟道：“采访会上，我说的确实十分简洁，所以我想，带你到现场看看。”

　　闻言，林霖愣住，不敢开口。

　　陈与舟道：“江城也不算远，周末可以吗，你不需要准备什么，我开车，当天去当天回。”

　　林霖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可以可以可以。”

　　陈与舟低头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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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霖在回学校的路上一直非常激动，有几次，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都没有注意。

　　她太开心了，她马上就能实地观看，即便不能触摸，她也不用隔着厚厚的玻璃。

　　江城是陕西的一个小城市，因为此次文物局公布的消息震惊中外，引来众多人来到江城这座小城市。

　　周末一大早，林霖便起来收拾，没有化妆，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着装，十月份的天气渐凉，在走之前，她还专门带上了外套。

　　林霖和陈与舟约的是学校东北门，这个门因为距离学校寝室较近，又因为是周末，早上八点，已经不少学生出校门。

　　陈与舟的车停在路边，林霖刚出校门就看见陈与舟倚在车旁，手里拿着手机正在低头看手机。

　　他没有戴眼镜，所以五官更加立体，虽然已经27岁，但岁月的痕迹没有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依旧雅人深致。

　　陈与舟站在那，低着头，竟然有学生过去要联系方式，陈与舟摆了摆手，朝林霖的方向扬了扬头，女生十分尴尬的走开。

　　看女生走远，林霖才过去。

　　陈与舟贴心的打开车门，林霖十分惶恐，但什么都没说。

　　直到陈与舟也坐进车里，才听陈与舟道：“抱歉啊，刚刚…”

　　林霖道：“啊，没什么……不过，您这么年少有为，还没有女朋友吗。”

　　陈与舟目视前方，没说话，林霖尴尬的抿了抿嘴。

　　只听陈与舟道：“我还想再等等，反正也不急。”然后反问：“你有男朋友吗？”

　　林霖实话实说：“没有，大学很难找男朋友的。”

　　陈与舟笑道：“是吗，不过，我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单身。”

　　闻言，林霖“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好意思，陈教授，这句话真挺好笑的。”

　　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

　　这一路上，陈与舟并没有林霖想象的那个沉默寡言，相反，林霖觉得陈与舟是个幽默的学者。

　　不，是个优秀的幽默的学者。

　　一个半小时后，林霖站在了一片既空旷又拥挤的土地上，考古队员架起的大棚，用于研究；地宫之下又是怎样的光景，林霖忐忑、慌张、不知所措。

　　“我记得，我小时候来过这里。”

　　林霖打量着四周。

　　远处山头的五星红旗还插在那，就连鸟鸣声都是那么相似。

　　陈与舟道：“几年前，这里是个度假村兼采摘园，因为此次的考古的发现，度假村也就不营业了。”

　　有的时候真的很神奇，尤其是在陕西这样历史悠久的地方，前几天人们还在这个地方嬉戏玩耍，过了几天之后竟然告诉我，这片土地之下是古代某个王侯或者皇帝的坟墓，里面甚至还有无尽的财宝。

　　为了保证最原始的形态，考古人员没有架起水泥桥、石子路，泥泞之路相当难走。

　　“这是我的工作服，给你穿。”陈与舟递过一件白色衣服。

　　林霖接过来穿上。

　　“我们现在要进的就是高易的墓，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发现棺椁，这里的大部分文物已经被转移，但是有一些壁画之类的大型物品并没有被移走，之后，我们就去三公里之外的文物研究所，我相信那里，可能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唐朝大多采用砖室墓，这座也不例外，但是唐代帝陵一般“因山为陵”，可见，“这个朝代”与唐朝还是非常大的差别的。

　　进入墓道，映入眼帘的便是壁画，此时的林霖心中只有一个词：精美。

　　陈与舟道：“壁画保存的十分完好，如果按照我的理解的话，这是墓主人与其妻子的爱情故事，只不过很可惜，壁画上的人物没有五官。”

　　“壁画上讲，墓主人和妻子的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

　　壁画没有五官，实在奇怪，难道是墓主人不愿意让后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继续往下走，有三两个工作人员“埋头苦干”，手指小心翼翼，生怕损害这上千年的历史文物。

　　陈与舟慢慢蹲下。

　　林霖看着考古人员慢慢捡起书籍残片，那样的小心翼翼，像对待自己的宝贝那样。

　　陈与舟解释道：“这是我在采访会上提到的那本书《南国记》，这本书通体采用唐代楷体，几乎涵盖南国社会的所有信息，墓内有非常多的印刷本，很难确定这是史书还是墓主人的著作。”

　　林霖道：“所以你们就是通过这本书确定的？”

　　“既然如此，这本书有没有讲南国是怎么灭亡的。”

　　陈与舟道：“没有，但是这本书在高易妻子死后就戛然而止，目前按照现在出土文物，还是不能确定。”

　　陈与舟看着林霖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你之前说这是古人的玩笑，我们也猜测过，我得出的结论是，有可能，但又不可能。”

　　“因为没理由，没有理由完全按照皇帝制度修建陵墓，而且创造出一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人物。”

　　林霖道：“那为什么后世没有关于这个朝代的只言片语。”

　　陈与舟道：“有待研究。”

　　“很难说，也许这个朝代就如远古的恐龙时代一样的，经历了巨大的浩劫，消失了。”

　　林霖道：“陈教授，恕我直言，我还是觉得这个结论得出的有点早了。”

　　陈与舟道：“在浩瀚的历史中，个人显的十分渺小，能在史书中留下名字的更是屈指可数，你能找到我并且提出你的疑惑，如果你是我的学生，我可能会非常欣慰。”

　　林霖没等陈与舟说出下句，便道：“陈教授，我知道您没有义务给我答疑解惑，我也非常感激您能把我带到现场。”

　　陈与舟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来考我的研究生。”

　　后年，陈与舟就开始正式招收研究生担任导师，如果他的第一个学生就是林霖这样的，他的教学生涯也算无憾。

　　林霖愣在原地，几秒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我本科学物联网，属于工科，研究生考文科的话.....”

　　陈与舟道：“放弃本科所学的热门专业，研究生考冷门专业，确实不太合适，当我没说过吧。”

　　说完后，陈与舟的神色明显的黯淡下来，但是林霖并没有注意。

　　林霖道：“陈教授，我会认真考虑的。”

　　“我也想成为您这样的人。”

　　陈与舟转过身来，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