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师妹修仙日常》折鼎病琴

8、巡阵遇麒麟

　　荷花盛放的时候已是夏日，裴樨入道宗已有数月，脱去了初来的惶惶与不安。
　　奉符之行以来，裴樨与唐槭也日渐熟悉。术法功课上，有师父与师兄无不尽职引导，自己也十分勤奋。

　　看到裴樨对符咒已经运用的得心应手。师重开始教授她道宗的第二门术法：阵法。
　　阵法一门也有颇多的学问，总体分为小型阵法、中型阵法和大型阵法。如果说符咒是靠符形来沟通天地，阵法就是靠铭文来沟通天地间的力量、并且决定阵法的具体功能。二者的基本构成都是符文。
　　小型阵法可以刻录在任何需要的载体上，如首饰、法衣、法器等。中型阵法比小型阵法复杂，一般刻录成功能各异的阵盘，威力更大，而且可以随身携带使用。大型阵法由带铭文的阵石和阵眼组成，护山大阵就是最常见的一种。
　　阵法的最高形态是禁制，是由大能用神识篆刻铭文设置的高阶阵法，可以随心所欲布置在任何地方。禁制具有强大的威力，比阵法更难破解，并且可以根据主人的意志随心控制。同时，如果禁制受到破坏，也会反噬主人，轻则神识受损，重则丧命。
　　所以禁制有时候也会由多人联合布置，这样即使有反噬，单人承受的反噬伤害也在可控的程度内。
　　阵法的类型主要有攻击阵法、防御阵法和辅助阵法。攻击阵法有剑阵，也有一些五行阵和机关阵，还有一些歹毒的比如缠蛊阵，奔兽阵，毒沼阵。防御类阵法有防御阵、隔音阵、隐匿阵等。
　　辅助阵法作为一个综合大类，十分复杂。有增强威力的，如聚灵阵、疾行阵。也有削弱实力的，如散灵阵，留神阵。还有幻术验心的，如问心阵，旧梦阵等。数不胜数。
　　阵法之间还可以互相套叠，变化万千。但万变不理其宗，符文的组成与铭文的刻录是阵法的根本。

　　*
　　炎炎夏日，馆中放着冰鉴。唐槭身穿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衫，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斜倚在软榻上扇风。
　　裴樨穿着浅蓝长裙，长发束起，几缕发丝轻轻拂过脸颊，手上拿着本阵法书。眼皮渐沉，昏昏欲睡。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裴樨道：“师兄，阵法之道千变万化，总感觉有些难以掌握，我都快睡着了。”
　　唐槭抬起头，看向裴樨，微微一笑道：“阵法深奥，需要时间和耐心去领悟。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让人感到舒适。
　　裴樨顿时来了兴致。好奇问：“师兄有什么好建议？”
　　“何不放下手中的古籍，与我一同巡阵，了解护山大阵的运作原理，加深领悟。”
　　玄青山的护山阵法，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按时检查维护。通过检查阵石铭文的完整与否，确保阵法能正常运行。
　　“然后可以自己尝试制作一些小型阵法，亲身体验行之有效。”
　　裴樨听了唐槭的回答，高兴地点头：“好主意！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巡阵？”
　　“不着急，我们先准备一下。等个不热的天气下山巡阵。”

　　终于等到一个难得的阴天，裴樨跟着唐槭一道踏出山门，绕山巡阵去了。
　　泼墨般的云层遮住了炎炎烈日，肆意的山风带着凉意掠过身侧。玄青山脚绕着欢畅的清溪，圆润的溪石矗立在溪床上，溪水潺潺绕过沾染了青苔的石头，蜉蝣寄羽。清冽的碧水间，游鱼逐闹。
　　清溪边开着无名的白色小花，随着山风的摇曳散出芬芳，引得斑斓的蝴蝶振翅留连。清脆悦耳的鸟鸣在山林间回荡，婉转悠扬，白鹇长长的尾羽拖曳出一道道雪影。
　　天气炎热，裴樨只着一身青衣，执着荷叶，飘飘摆摆地走在溪边石路上。见不过斗方天地，万灵共生，运转有序。即便渺小如蜉蝣，也能在广阔的天地之间自在生长，拥有属于自己的闪耀着独特的无法言喻的美。唐槭提着竹篮远远地跟着，走的不紧不慢。

　　护山大阵的阵石形如方柱状的界碑，四面刻着铭文，底有平台。他们只需检查平台和石柱是否完整、铭文是否清晰完整即可。
　　裴樨仔细观查了那铭文结构，感觉和符咒也有相通之处，冥冥中心有所悟。
　　唐槭对她道：“你还要仔细观察每一处阵石的布置，以及它们如何相互呼应。”
　　连着检查了玄青山东面、南面、西面三处阵石。两人带了食物茶水，边看边歇，并不赶路。
　　眼看只剩北面最后一处时，天暗风急了起来。裴樨不妙道：“糟了，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想到了北面正是后山，唐槭道：“北面是宗门后山，有山道回去。我们脚步快些。”

　　两人再不废话，加快脚步去往第四处阵石。
　　人到后山，天色更加暗沉，乌云翻滚着铺满了整个天空，低低压在山顶。突然间，一道闪电如锐刃割开了天幕，雷声炸起，群鸟惊飞。起初是一两滴豆大的雨砸在地面上，不过片刻便暴雨如注，如天河倒悬。
　　雨点劈里啪啦地砸在身上，不出片刻两人就浑身湿透了。道道惊雷更是让人不安。二人沿着山路跌跌撞撞地走着，十分狼狈。
　　眼见前行愈加艰难。唐槭摸净脸上的雨水，辨别了了一下方向。随即拉住了裴樨。裴樨见唐槭口唇张合，却听不清说什么，茫然凑近。只听唐槭对她道：“那边有个山洞，去躲一躲。”
　　两人换了方向，不久果然见到个洞口，闪身躲了进去。
　　进来的洞口名叫葫芦仙洞，是青玄后山天然形成的溶洞，洞口犹如一个埋进山里的葫芦而得名。
　　靠近洞口的石厅较浅，雨水漫溅。于是二人来到了第二个石厅。
　　取出夜明珠照明，又用灵力烘干了衣裳。两人寻了一处石台坐下等雨停。

　　唐槭听着洞外暴雨和惊雷，眉头微蹙道：“这场雨真是来势汹汹，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是啊，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极端的天气。”裴樨抱膝坐在干燥的岩石上。
　　“算了，篮子里还有些吃的。”唐槭轻声一笑，“我们先吃点东西保持体力再说。雨一停我们就回去。”
　　从篮子里拿出一块枣糕，裴樨好奇道：“师兄你对这里的地形很了解啊，经常来这里吗？”
　　“以往都是绕山一圈，从后山回去。”唐槭点头，“这个溶洞叫葫芦仙洞，有许多奇特的景观，别有洞天。”
　　裴樨眼睛一亮：“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我们可以去进去看看吗？”
　　从壶里倒了杯茶，浅浅喝了一口，唐槭才道：“可以。不过要小心些。这溶洞内部复杂，有些地方可能会有积水。”
　　“啊？是不是很危险？那要不算了。”裴樨皱眉道。
　　唐槭安慰道：“溶洞天然形成，顶多有些蝙蝠，没什么别的危险。只要我们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两人吃喝完毕，收好竹篮，举着夜明珠，迈步进了后面的溶洞。随着他们的深入，钟乳石景观愈发壮观，千姿百态，宛如另一个世界。
　　洞内曲折幽深，探入山腹。小溶洞仅够一个人弯腰通过，大的溶洞犹如殿堂。洞内的石头并不嶙峋锋利，反而观之如融化的蜡烛一般。垂坠的是石钟乳，矗立的是石笋，上下相接的是石柱，连成帘幕的是石幔，晶莹剔透的是鹅管石。
　　溶洞里的钟乳石干姿百态，有的像挤挤挨挨的蘑菇群，有的像簇簇绽放的水晶花，有的如梯田层布,波光粼粼。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亦真亦幻，光怪陆离。或像蓬莱仙境，又似水晶龙宫。
　　然而，随着他们的前行，原本宽敞的通道逐渐变得狭窄，有的地方甚至需要侧身才能通过。他们不得不更加小心翼翼地前进，生怕触碰到脆弱的石笋。
　　在一个岔路口，唐槭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两边的通道。左边的通道较为宽敞，但右侧的通道中似乎传来了微弱的水流声。
　　“师兄，我们走哪边？”裴樨问道。
　　唐槭沉吟片刻，道：“右侧有水流声，或许能通往更大的空间。”
　　两人沿着右侧的通道前行，水流声越来越清晰。突然，一块突出的石头挡住了去路，他们不得不弯腰钻过去。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溶洞石厅中，弧形洞顶上水波状石槽交错，下方为一池深潭，石槽倒映在水面，观如云海。
　　“哇，这里好美。”裴樨惊叹道。
　　唐槭也赞叹不已：“的确，这溶洞中竟有如此奇景。”
　　还没来得及赞叹自然的鬼斧神工，只见夜明珠所照的深潭中心，亮起了两盏金光。
　　缓缓亮起暖色火光中，一只体如麝鹿，龙角鳞身的野兽，缓缓立了起来。
　　那两盏金光，正是它的眼睛，眼中尚且朦胧，似是在睡梦中刚被打扰。
　　双方对望，谁都没敢动，场面仿佛凝滞。

　　过了许久，裴樨轻轻拉低唐槭，悄声道：“师兄，我看着它怎么有点眼熟。”
　　唐槭俯身还没回答，那兽却先仰起脖子“呦啊”一声，扬起四蹄冲了过来。
　　一声巨响划破了原本的宁静，隧道狭窄，兽角撞断一片倒垂的石钟乳。
　　裴樨瞳孔一缩，眼疾手快按倒唐槭，伸手护住师兄的头顶。
　　大大小小的石头劈里啪啦砸向地面，激起阵阵尘埃。
　　混乱中夜明珠不知滚落在何处，洞内的光线瞬间被遮蔽，一片漆黑。
　　落石的回声在洞内回荡，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岩石的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尘埃落定，唐槭地从碎石中爬起，四周一片黑暗，刚才师妹护在自己身上，肯定受伤了，他连忙急声问：“师妹！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师兄，我没事。”裴樨冷静道，“别急，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夜明珠，我们需要光。”
　　唐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俯身在地下摸索，终于在一堆碎石中找到发光的夜明珠，拿起它照亮四周。
　　原本宽敞的石厅现在变得狭小而拥挤，洞顶低矮，空气流通不畅。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石钟乳和岩石，那多角的兽把自己撞晕在了石堆里。
　　唐槭拍了拍身上的碎石，道：“我刚想说，你觉得它眼熟是因为确实见过。”
　　他捞出衣领下的挂饰给她看，“它是麒麟。”
　　裴樨待要摸出自己的也看看，“嘶”的一声，发现手提不起来了。
　　唐槭拧眉，侧身去检查她手臂，着急道：“是不是伤到手了，我看看！”
　　捋开衣袖，见手臂一片青紫，显然是骨头折了。顿时面色一凛，“别动！伤到骨头了。”唐槭又去轻触她后背，也是“嘶”的一声。看来也是受伤了。
　　裴樨见他面色越来越寒，转移话题道：“我们先出去吧。”
　　溶洞的出口断石累累。唐槭检查了一下石头，沉声道：“石头堵住了出路了。”
　　裴樨的脸色一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唐槭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别慌，我身上有传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