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迁新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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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清河谷出了两件大事。
其一，参与丹砂会的弟子遭遇界外异魔，幸有两位真君及时出手，未有伤亡。七杀师祖得知外魔出世后，又杀了出去，至今未归。
其二，玉清真君出关，改入轮转山，还将洞真墟的数座灵脉一同搬了过去。据传竟是为了收一位轮转山弟子为徒。
江游一夜成名，每日都有人慕名而来，竹屋外全是好奇的打探。她只得搬到玉清真君的洞府里，暂避风头。
在洞府里转了一圈：这是间很寻常的宅子，三进三出的院子，像是处凡人的私宅。与印象中的修士洞府相去甚远，更难想象居然会是玉清真君的洞府。
上次看到这么接地气的，还得属莫师叔的农家小院。
若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大概是院中那棵高大的梨树，正是花开之时，一树花瓣随风摇落，好似一场春雪。
“江游。”银发真君着一身白衣，立于春雪中。越发显得与这间凡俗院子，格格不入。
“见过真君。”
“称师父便是。”
“是，师父。”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还是江游先开口道，“这段时日，要打扰师父清修了。”
“无妨。选一处你喜欢的。”
江游一早就看中南面的那间，推门进去，里头别有洞天：寝室，书房，静室，丹房一应俱全，家具内饰素雅质朴，是她喜欢的风格。
却没瞧见厨房。她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问，总觉着这样的问题，对眼前仿佛不食烟火的仙人而言，是种冒犯。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男子指向东面小院，“那是东厨。”
“仙人”意外地好说话，她也放松下来，“弟子先去打扫了，师父。”
“嗯。”
江游偷偷回望一眼，男子仍站在那棵梨树下，日光落在他身上，犹如一尊亘古不变的神像。
传闻中凛如霜雪的玉清真君，人的确少言寡语，却似乎不难相处？
进了书房坐下，她着手拆起传讯符，这几天忙于收拾家什，寄来的传讯符都未细看。当然，她只拆熟人的符，其余不明来路的，都让它们原路返回了。
首先看洛星来的，他寄了好几封，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问她，可有受伤，受惊？又提及收徒一事，最后幽怨道：“明明是我先来的，小游却被玉清真君抢走了……”
“噗嗤。”听见他颇有怨念的声音，江游笑出了声，回他道：“洛师兄，我没事。还从秘境里得了只箜羽雀，改天请你来吃。”
至于收徒一事，为免他伤心，且避之不谈。
再拆沈兰殊的符：“师妹，经此一事，我感悟甚多。有些话一直压在心底许久，也是该与你说了。”
她忽然话音一转，语气严厉道：“江游，你天资卓越，更应珍惜天分，勤勉修炼！勿要荒废光阴、整日只知吃喝玩乐！”
江游摇头：真正的卷王，不但自己要卷，还要带着师妹一起卷。
她回道：“师妹受教了，日后定潜心修行。”虚心认错，并屡教不改。
下一封是陆负雪的：“恭喜师妹拜入玉清真君门下。我决心出谷云游，磨练剑法，砥砺心境。”
她的回信没能发出去，想必陆师姐早已动身。
跟莫师叔似的，说走就走了。
容师姐也难得送了一封：“我得小师妹相助，又经天魔音锤炼，心境已趋圆满，将要闭关。他日再见，或也是数十载后。师姐没什么好东西，赠你一篇《观本我道》，愿你于修行一途，始终秉持自我，不忘本心。”
符纸消散，落下一枚光洁玉简，里面刻录着不足千字的《观本我道》。
她郑重回信致谢，传讯符往静沉渊的方向而去，那是门内弟子闭关的地方。
这堆传讯符中，果然有叶梅隐的，她向来消息灵通，又好打听。
“小师妹最近如何？现在你可是本门的名人啦！常有人向我打听你，师姐从中挣的灵石，分你一半哈。若有玉清真君的消息可以分享，灵石你七我三。”
她没回，灵石很想要，但卖师父消息，她还没那么欺师灭祖。
剩下的符，大多是轮转山弟子寄来的消息，他们都在好奇玉清真君如何，还有调侃她的，张口便唤她师叔。
都是些无良的师兄师姐，她决定这回不往公厨送雀肝酱了。
看完符，她便着手收拾起房间，将带来的家什按习惯摆好，忙活半天后，屋里总算有了些人气。
再瞧时间，已是傍晚了，往常这时候，她都在厨房准备晚饭，或是去公厨蹭饭，如今莫师叔走了，又少个蹭饭的去处。
江游溜出房间，四下探头，见师父不在，松了口气。她可不敢用神识打探，真君的神识何其敏锐，被他发现自己这鬼祟模样，岂不是更尴尬。
东厨里的用具也都很齐全，与房中家具一般，崭新得像刚打出来似的，一瞧就知从未用过。
她卷起袖子，盘算着今晚吃些什么？
正值春日，是该吃些鲜嫩的菜色，香椿炒蛋，荠菜烩豆腐，春笋烧肉，再配一壶桃花茶，并一碗灵竹米。
在轮转山的这几年，江游的厨艺和刀工都渐长，几道小菜很快便出锅，倒入保鲜的玉盘中。她尝了一口，这箜羽雀肉真是鲜美滑嫩，再配上脆爽入味的鲜笋，顿觉一碗米饭不够吃了。
她又添了几勺灵竹米，加水焖煮。转身低头，却见灶台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如灵玉雕成的手，修长清隽，正抓着她用过的那双筷子。
“师父！”江游连忙递上一双新筷子，“师父请用。”
他银灰的眼眸里，依然不带一丝情绪，却接过玉筷，问道，“这些是什么？”
江游为他介绍起菜色，“都是些时令菜，师父若不嫌弃，尝尝这春笋烧肉吧，可好吃了。”
见她面露期待，孟栖尘便夹了笋肉，欲送入口中，却在触及唇瓣时，连玉筷一并化作灵气消散。
江游愣住了，听他解释道，“我修行太微洞真功。”
说着，他轻拂袖，周身霜雪般的气质为之一滞，连眸色似乎都暗了几分。
这回再尝时，没再出现刚才那尴尬场面。
江游恍然大悟，“师父一直在运转功法？”不愧是玉清真君，天才就算了，还卷。
“是。”他又夹了一筷香椿，“味道很好。”
少女笑弯了眼，“我给师父再盛碗饭吧！”
师徒二人坐在院中的梨树下，用了一餐寻常的晚饭。
大概是人吃饱了，胆气也足了。又或许是今夜的月光太柔，落在他如冰似玉的脸上，也凭空多出两分柔情。
江游小声问道：“不知师父对弟子可有功课要求吗？”
他却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我对你，并无所求。至少当下如此。”
她懵懂点头，“是，弟子明白。”
“我于炼器、阵法、丹术均有涉猎，你若有想问的，想学的，直言就是。”
江游暗道不妙，师父不会想让她卷起来吧？
“呃，弟子才刚筑基，根基未稳……”但看着他那双通透的银眸，满腹的敷衍话就再难出口。
“师父。”
“嗯。”
“其实徒弟我啊，特别懒的，是个得过且过的人。”
“我知道。”他很早就知道，她又懒又馋，练功一向懈怠，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做什么事都爱拖沓，唯独在吃上有使不完的劲。
“师父，您不会嫌弃徒弟吧？”嫌弃最好，现在就跟她解除师徒关系吧！
“不会。”他顿了一下，道，“江游，你坚守本心，做你自己便好。”
“这世上最难得的，便是得见本我，明镜鉴心。只这一点，你便已胜过世间大多人。”
江游：一时分不清，师父是在骂她还是夸她。
…………
搬家的第二日，江游跟着师父去见了多宝师祖。
多宝师祖的洞府很符合她对器修的想象：天马行空，鬼斧神工，踏出的每一步都有意外之喜，或是惊。
她小心翼翼、寸步不离地紧跟师父，终于进了主宅里，见到那位儒雅俊逸的男子时，才悄悄松开师父的袖子。
多宝道君见到他，笑道：“你今日倒有闲情，竟一路走过来。”
孟栖尘不动声色，“领徒弟来见识师父的绝艺。”
师祖挥手，“来坐，吃些点心。”
江游只觉眼前画面一转，人已落座在船上，浩荡大江平缓流淌，两岸密林传来婉转鸟鸣。
这是幻境吗？不对，这里有灵脉的气息。
她好奇探下身，捞了一臂清澈的江水，就连水中灵气都如此浓郁。
师祖笑眯眯道：“江游，你觉得此地如何？”
“是处好地方，令人见之心喜。”作为天生道体，她自是能感觉出一方水土的好坏，这里灵气充沛、福泽厚重，假以时日，必能长成一处洞天福地。
“你喜欢，这秘境便送你了。”多宝师祖说着，递来枚李子大小的玉环，宝光内敛，外表看着十分寻常。
江游连连摆手，“弟子修为低微，恐无力驾驭这等珍宝！”
孟栖尘却没客气，“多谢师父。”
多宝师祖爽朗笑道：“你这孩子，怎这般见外。你既是栖尘的徒弟，便是我的徒孙了，师祖若有好东西，自然是紧着你们的。”
师父将玉环放入她的掌心，“长辈有所赐，不必推辞。”
江游收下这份惊人的“长辈红包”，多宝师祖不愧其道号，手笔大得颠覆认知，她头一回知道秘境还能送人。
三人泛舟江上，多宝师祖亲切地问了她这几年的修行，又跟她谈起师父的秉性，这些年的经历……
只是那口吻，怎么听着，像是个头疼自家孩子的老父亲，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托付之人。
江游甩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只讷讷点头，“弟子受教。”
你受什么教了？看这孩子两眼发空，多宝道君心底暗叹：这两人，一个木脑袋，一个石头心，日后还不知要怎么处。
罢了罢了，在他飞升前，总还有几十年时间，能再看顾一番。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迁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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