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逆事件簿》一榆非晚

9、事件簿第八页

　　同时向菁也在找人。
　　片区就这么大，几人也都目睹B掉下去的全过程。
　　就算这墙是有个十几米高吧，毕竟拆迁的重锤还没挥完，但也不至于在事故地点垂直向下，用红外探测都找不到任何生命痕迹啊。

　　程闲感到一阵心乱。
　　他有一种风雨欲来感觉。

　　一大把瓜子竟然磕完了，但他又找到一个黄桃，并且还是洗过的。

　　不确定这场精彩的打戏什么时候能结束，程闲干脆把小口袋摆在一边，方便随时随地掏点东西出来解闷，这副样子活像个摆地摊的。

　　一阵粒子铰链独特的“绞绞绞”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闲回头看，灰头土脸的B依然执着于挣脱锁链的束缚。

　　见他一副小可怜样，程闲埋头在小口袋里找找找，最后找出来一把透明ins风小剪刀，一手啃黄桃一手顺着B的小臂缝隙往里剪。

　　这个粒子铰链是用粒子光屏的边角料做的，数据组闲着没事的时候发明的小玩意。

　　外形像胶带，一圈圈的，也有个诨名就是“透明胶带”。
　　胶带拉开后就会发现它其实是由光粒子组成的铰链，很碎很细而且很锋利，稍不留神就会割破皮肤。

　　所以外面这层宽宽的、有粘性的层状物就是保护使用者和被使用者不被光粒子切成碎片的。
　　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和胶带一样往死里缠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绑的，正常情况下在手腕上缠个一两圈就好了，非得给他沿手臂上上下下都绑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报仇来了。

　　铰链应声掉落，B“啊”了一声，看看地上的铰链看看拿着剪刀抬头找地方扔瓜子壳和桃核的程闲。

　　没能愣几秒，乱石飞瀑，巨大的白色能量波冲面袭来！
　　板凳飞了，能坐着绝不站着的程闲被迫站起。
　　他和B优先保护脸，在风浪中艰难地稳住身形，衣摆乱飞。

　　沈玉的出场果然是非同凡响——向菁连炸三颗气弹

　　战略目标迅速调整，追击者们由刚刚扔气弹的某人带头，果断放弃盗猎者B。
　　“出现重大通缉犯，即刻缉拿归案！”

　　当然待遇也是非同凡响哈——听到命令，刚从车窗里挤着爬出来的四个队员直拿沈玉！

　　失算了。
　　程闲默默抠脸。
　　他以为沈玉会对光屏下手，但等了半天也没看见行动，没想到他选择现在暴露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其实没什么意思。
　　事情发展成这样，沈玉发誓刚刚是真的不小心露出了真面目，以及这完全就是个意外——咖啡泼他脸上了，直接烧掉一层皮。
　　失手的女生本来就慌乱，一看到面前坐着的是个怪物更慌乱了。

　　他本来没想这么早就卸掉伪装的。

　　六人缠斗起来，程闲依旧在旁边看着。
　　失去向菁记仇式地狠狠追捕，B也静静地立在程闲旁边。

　　这时候他们两个的话都很少。

　　打斗声逐渐息落，以至于无。
　　随后程闲的警察手表接到了来自向菁的通讯器好友申请。

　　点击通过，向菁一个语音电话立马播过来，程闲秒接：“沈玉逃走了，你快过来紧急支援！”

　　“但是盗猎者B也跑了啊。”

　　程闲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少年悟到了，闪身消失于夜幕之中。

　　“这个时候再追也来不及了。”
　　向菁飞速思考，随后扬声器声音变得很小，他在和别的人讲话：“联系总部迅速封锁时间线，调查附近每座空间桥的使用记录并一一筛选。申请重新行动，再次组织人员。”

　　电话迅速挂断，再多的话程闲想知道也没法听了。

　　二队的向菁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
　　不出半个小时，人员到齐，紧急会议也召开完毕——前后五十年时间线封锁，越过“今晚”，各队员伪装在原住民中寻找沈玉和盗猎者B。

　　刚好最近有一桩拖了很久的偷渡没处理，索性就分成两队，一队调查偷渡来打掩护，另一队刚好可以在暗中寻找通缉犯们的踪迹。

　　至于三哥一行人——全被向菁带回去关审讯室里了。

　　程闲如预想中被分到偷渡调查组，他换了身低调点的衣服，打头走在最前面。
　　穿越重重人群行至一栋空别墅前，“叩叩”敲门道：“开门，物业查电表。”

　　不久绿色漆掉了很多的木门“吱呀”打开，只见屋内的人半张脸。
　　女人揉揉眼睛睡眼惺忪：“进来吧。”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程闲也想睡觉。

　　他没动，盯着门后的女人，身后冒出一群制服人员。

　　女人面色大改，意识到出大问题后第一反应就是关门，但程闲怎么可能让她成功关上门？
　　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承受了两道反方向的力，竟然应声而裂。
　　还好只是裂开了一条缝，但也仅此一条缝而已。

　　身后人再不行动就不礼貌了，很快行动队的人就占据了这间偷渡者藏匿窝点。

　　年轻的偷渡者多数都没有经验，这种人一诈就能炸一窝出来。
　　真是过迷糊了，这里哪里来的电表水表？

　　程闲顺利拿下一家偷渡者。

　　抓到偷渡者不难，难的是顺藤摸瓜，抓到偷渡者背后的人。
　　一群偷渡者往往会牵扯到到空间桥、机械师和偷猎者，甚至叛徒。

　　（光化搜索引擎——光化百科：空间桥，穿越时空的媒介，盗猎者、偷渡者和偷猎者多称其为时间隧道）

　　（光化搜索引擎——光化百科：机械师，仿造空间桥的人，多用来实现偷渡）

　　（光化搜索引擎——光化百科：偷猎者，企图篡改历史的人，多培养偷渡者）

　　偷猎者想篡改历史，找到机械师伪造空间桥，随后忽悠别人穿越成为偷渡者，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管理局手中掌握大量空间桥等资源，有这门心思的人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偷偷的以公谋私做些乱纪的事完全没压力。
　　在第N起事件曝光后这种人从某几个具体名字变成了统称的“叛徒”。

　　程闲坐在沙发上，偷渡者们坐在他对面，一语不发，使人忐忑不安。
　　这群偷渡者都说好了，要是被查到了就咬死了不知情，一句话也不说，看谁熬得死谁。

　　但显然程闲不是这个方法能实用的主，况且他们也不是单纯解决个偷渡问题来的。
　　剩下跟他来的队员进了屋后也是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散心一样悠闲得很。

　　程闲有的是时间耗，随便浪费没关系，反正现在也是在等，等另外一队队员追查的消息。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开始思考人生。

　　心跳如沙漏能计时，如钟鼓鸣节拍。
　　光听他的心跳了，什么事情都没想明白。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程闲闭眼躺下来，头仰着，半梦半醒了去。

　　警察手表传来通讯，众人同时接到消息——向组长：沈玉往你们那边去了，警戒。

　　看着一行短短的投影蓝字，程闲不解皱眉。
　　他来干什么？他来能干什么？
　　怎么就沈玉往这边来了？这往他脸上泼的到底是咖啡还是新研发的液体追踪仪？

　　质疑间，偷渡者们也重新制定了应对方案。
　　一个男生站起来，指着程闲说道：“我们老大要见你。我们摊牌了，我们冒险就是为了你来的。”

　　程闲睁开双眼，抬头说：“我？”

　　男生点点头，浑身紧绷一脸决然：“对，就是你。”

　　在心里排除沈玉就是他们老大这个选项后，程闲继续问：“要见面先给个理由。”

　　“老大请你看病，约了两个月都约不上你。”

　　又来一个老大，这群人真够爱拉帮结派的。
　　程闲站起来整理衣服，说：“找我官方肯定找不上我。”

　　男生坚毅如钢铁：“没有，是打的私人网联。”

　　跟着程闲来的队员这时候都聚过来，一脸警惕，生怕这群学生暴起。

　　程闲系衣领扣子：“对外公布的个人信息都能在总局宣传网里找到来源。我对你们老大的遭遇表示同情。”

　　这群学生都站起来，不予程闲更多的选择空间：“还请程先生跟我们走。”

　　要让程闲走，程闲带的队员第一个不同意。
　　然而程闲拦住了表情微怒的队员们，平静地安抚道：“我没事。守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我有事会联系你们。”

　　被赶羊似的推搡至门前，程闲侧头，抬手摸了摸自己耳后，浅金色长发遮住的耳廓露出来，里面滴滴闪着微弱的蓝光。

　　——

　　程闲原以为去找他们老大会很费劲，没想到那扇掉漆严重的小绿门就是一个单向的空间桥。
　　从外往内走是正常的，但从屋里走向屋外的话——程闲一阵眩晕，眼前的空间扭曲成模糊彩色后恢复原状，他独身一人出现在一条陌生的别墅走廊里。

　　那群偷渡的学生并没有和他在同一个地方。

　　门锁拧动，面前一扇深色木门静悄悄打开，程闲推门而入。
　　房间三面都是各色书籍摆得整齐的书柜，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后，身边站着另一个男人。

　　坐着的男人吩咐道：“请程先生过来。”
　　程闲被带着走进，最后坐在了男人对面。

　　中年男人摆手招呼管家退下，然后略大歉意地说：“没想到我手下那群人那么不懂事，竟然这样鲁莽惊动了程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程闲双手搭在膝盖上，薄薄一层刘海直直垂下，有些挡住了左边眼睛，但挡不住冷冷地眼神。
　　他坐在小板凳上挺直腰板，态度不卑不亢：“客套话就不必说了，看病能找到我身上的人可不多。”

　　“我的病一般人可真治不了。”中年男人便直接说明来意：“我是谢东，叫我大名就行。作为原住民折跃后对时间的感到模糊是个很常见的事，我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医院体检才发现，我的器官衰老速度太快了，不正常的快，但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力量维持着平衡，让我不至于死。我每天烧钱续命才得以苟活到今天。”

　　程闲听完描述，只是继续盯着谢东的瞳孔看，没有说话。

　　谢东，这个人他知道，谢虹的弟弟。
　　谢虹是谁？
　　他们总局的副局长。

　　时间管理局的每一个人都是穿越者，不存在这种折跃后身体出现强烈排斥反应的问题。
　　每个人在穿越前都是时间线的原住民，不是说穿越者从始至终都是特定人群原住民不能穿越，而是穿越后才从原住民变为了穿越过的特定人群。

　　原住民折跃后对时间的感到模糊的情况也有，管理局里的人都是在反复多次地折跃时空后逐渐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又没签订恶魔合同，还扯上器官衰竭了，穿越后一次性产生他这样长期的慢性的排斥反应还真是前所未闻。

　　谢东是知道他哥的真实工作的，有着更硬的关系不问，还是要偷偷摸摸地把程闲半绑架过来。

　　既然谢东不想说，程闲也没必要戳别人痛处。
　　他站起身，说：“不管你具体是什么问题，我的治疗方式和你接触过的都不一样。”

　　谢东也跟着站起来：“如果不是穷途末路我也不会贸然找上程先生，我相信程先生的手艺。”

　　程闲面无表情地恐吓：“我无证行医。”

　　谢东以为程闲要给他动大手术，毫不畏惧地说：“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我遵守行医法则，不管病患的具体病症多轻多重病因如何，我都不会向病患及其家属透露一个字。”
　　程闲补充道：“还有——”

　　谢东安静地等待下文。

　　“我很年轻，我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