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逆事件簿》一榆非晚

2、事件簿第一页

　　“廊桥组寻找未知空间桥，运营组寻找已知空间桥。其实还是蛮好区分的。
　　“财政部管钱呀，天天和实验室吵得不可开交……
　　“还没给你分组，接下来是行政部门，我先带你参观了解，然后再去联系人事……”

　　电梯“叮”的一声停稳，两扇门逐渐向两旁滑开。
　　“诺，这里就是我们的主要办公区了。”

　　电梯正中央站着一个黑色卫衣少年，低头跟左边说着什么。
　　电梯门缝渐大，少年左侧出现了一个矮矮的白毛男生。男生点点头，抬眼向前看去——

　　人群如同江河川流不息，又像洋流般乱中有序，抱着层层高的文件四处游走。
　　此起彼伏的来电和挂断声，清一色的“您好，这里是x号办公区位，这边帮您接线xx——”。
　　和根本停不下来的“对不起”、“没事”、“你先走“。

　　还有正中心显示大屏上，一秒一帧如风刮过的绿色新消息提示。
　　以及在大量打印纸和大量活人中发现的少量工位。

　　少年带着男生迈步跨出电梯井：“这里其实是我们的信息中转站，如你所见，这里很多人，非常忙。”

　　半开方式茶水间的对面是打印机们。
　　四五台打印机一字排开，“呜呜”吞吐着A4纸，数号人蹲守在旁边。

　　“也许你可能会问为什么不合理规划一下分区和人员调配，那我现在回答你为什么不——因为根本就调整不好。”

　　信息中转站，负责接收秘书处命令并分部门下放，是连接秘书处和各部门的纽带。
　　以及任何需要转换格式的文件都可以传输到中转站进行数据加工。

　　偌大的总局仅此一个中转站。
　　设置在占地面积最广、人口基数最大、批事最多的行政机关层。

　　白毛疑惑抬头，接着便听见了答案：“大老板整顿过很多次了，参考了各种方法、套用了各种模式、还运用了各种力量，根本没有办法解决这种很乱，但维持着莫名平衡的现状。”

　　少年带着白毛男生向前走，绕过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脸。
　　陆九千悠闲得岁月静好，与旁边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是各部门和秘书处对接的地方。这里所有人替秘书长打工，都是秘书长的狗！”

　　在中转站摸爬滚打许多年撞出来的肌肉记忆，让陆九千已经十分熟练的掌握并运用《如何在中转站安全存活超过十秒并行走》了。

　　他像一只嘚瑟的虎皮鹦鹉，每看见一个花里胡哨的新奇玩意，就会兴冲冲地对着炽愿无一通输出——

　　“这是超能打印机。顾名思义超级能打！且低耗能，是中转站站长的大宝贝哦～《时间管理局总局生存法则》陆九千著括号还未出版回括号中说得好，一定要切实保护超能打机的物理安全。不然要么站长横着出门，要么站长横着出门康复回来后你横着出门。”

　　炽愿无：“好好……”

　　“这是超能夹！超级能夹！啥都夹得住。——我们队长的小发明玩意儿。他一年到头所有文件，一扎厚呢！可就用这么一个夹子。”

　　炽愿无：“好好……”

　　“你看，遥望那边！那里是一队，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即的地方——我就是其中一员；隔壁是二队。二队不行。”

　　炽愿无：“好好……等等，二队不行？”
　　“二队当然不行。我就是二队的。”

　　炽愿无诚挚地发出带六个点的问号。

　　陡然响起的警报打断对话。
　　随后在“芜——芜——”的背景音中，出现了语调冷漠的AI女声：“二级警报二级警报，监控中心遭到不明攻击！重复一次，监控中心遭到不明攻击！”

　　红色灯光明暗交替，所有人迷惑地望着头顶警灯和微微震动的广播。

　　“不是吧，安保系统终于下线了吗？”
　　“别加班呀，回回都是派三区的人配合维修，回回都点到我，我真是受够了数据部了！”

　　纸屑横飞，议论纷纷。

　　中转站之后便是正式的各大行政部门。
　　一扇扇门被推开，从内探出的脑袋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一队又一队人逐渐集中到中转站附近。

　　警报持续吵闹，上班时间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的交谈，但都等待着下文。

　　陆九千站在人群之外，小声感慨道：“这几天总局的警报是不用算电费啊。”

　　“二级警报二级警报，总控室遭到不明攻——……”
　　有条不紊复读的AI女声经过急促卡顿后便没了下文。

　　陆九千死死盯着伪装成灯泡的圆形广播，眉头不自觉扭在了一起。

　　广播背后的电流声并未停止，一阵剧烈的“滋滋”后瞬间接通：“总控室遭不明力量入侵，请求各区支援！重复一次总控室遭不明力量入侵，请求各区支援！”

　　陆九千笑了，拉过炽愿无退至更后一点的位置，说道：“总控室就是出大型任务时的用到的传送室和总操作间。运营组和技术部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空间桥嫁接到总控室的传送仓里呢。”

　　在陆九千有闲情雅致和炽愿无乱聊的同时，医务室的人神色凝重起来，转身奔回医疗间。
　　先锋队和行动组的人也开始清点人数。

　　因为任谁都知道，在警报发出的前五分钟，已有一队临时行动小组前往任务地点。
　　而这个时候总控室和监控中心被袭击，就意味着传送被迫中断了！

　　管理局里常说的穿越，一般指空间和时间的双重折跃。
　　这本来就会给穿越者带来巨大的冲击，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
　　尽管总控室定制的空间桥里装载了缓冲系统，可冲击仍是不小。
　　更何况折跃还被第三方力量强行打断。
　　这样穿越者不仅要经受正常穿越带来的能量，还要承受穿越失败、先前的能量回击过来的双重冲击！

　　电梯的数字飞速跃动，几乎成了虚影。
　　从电梯里下来的白色制服人员们无一不是面色苍白，被搀扶着进了医务室。有的还近乎昏阙，直接被担架抬走了。

　　一盏盏灯亮起，医务室内传来伤员的哀嚎。
　　中转站迅速被收拾出来，多余的打印纸都堆在了咖啡间。

　　炽愿无手指动了动，身体不自觉向前倾。
　　他看着陆续被运来的伤员，还有迅速组成支援小组，又看向平淡如水的陆九千，终于忍不住问道：“好像出了很严重的事情，我们难道不做些什么吗——”

　　“三区的人都听好！一三五跟我走，上楼去技研部；二四六跟二队队长走，带上行动组的全部资料去数据组筛选能接棒的人！”
　　“一二、号医务室已满员，楼姐正在收拾四号医务室！”
　　“派人去监控中心！这么久了还没个信儿，我怀疑他们集体装智脑结果也被黑了！”

　　一度混乱的场面逐渐井然有序起来。
　　陆九千摊摊手：“就当总局是个极大的生态系统，自修复能力可强了呢。”

　　炽愿无呼出一口气，松开了不知什么时候起紧紧抓着的陆九千的衣角。

　　而此时一队人无声无息地从身后阴过来，走到肩膀挨肩膀的时候陆九千才察觉。
　　他像只猫一样吓得一跳。

　　为首的西装男步履匆匆也不忘风度翩翩。
　　他挥手道：“陆老弟又在带新人啊。

　　走到中转站中心，西装男召集起留下的人，右耳朵里的耳机不停闪着蓝光：“开会选出来的预备人员呢？会议一结束紧急通知就发下去了！”

　　工作人员冒头：“四分钟前联系上了人事——休假中，还没回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不是自家有事忙活。
　　陆九千淡淡评价：“小新人，看见没？到时候人事找你填意向的时候一定要选我！至于理由嘛——”
　　一头看起来傻傻的狐狸翘起了尾巴：“跟着哥永远遇不到这种被黑客偷袭的死人情节！一定选我哦。”

　　他俩站得地方比较远，这个位置看起来像领导微服视察一样。
　　陆九千指着总爱推眼睛的西装男悄悄说道：“他就是秘书长最大的助手。见他如同秘书长亲临！”

　　炽愿无问道：“这么说职位不低。也是管行政的？我记得秘书处是总管一切的。他该怎么称呼？”

　　陆九千摇摇头：“不不，他不配拥有名字，他也没有名字。同事这么久至今未知全名呢！架子大得很，私人物品署名都只写个‘孙’，反正也没人敢拿。我们都管他叫走狗头子。”

　　“走狗？”
　　“对，或者叫‘头子’。反正已经是专有名词了，大家都懂的！”
　　“……”
　　“别无语。好吧，正常情况下都叫他孙老狗。”

　　孙秘书皱紧眉头，双手撑在一旁的空工位上。
　　他推眼镜，顺手拿笔敲桌面道：“我当然知道他告假了，我要问的是联系上他本人，告诉他现在提前复工没有？”

　　“没……电话关机打不通。”

　　闻言，孙秘书的心沉了下来。
　　他用私人号码也打过了，第一个电话接通了不到一分钟，然后再打怎么打都打不通了。
　　如果人事也联系不上的话——孙秘书暂时还没想到有没有除了偷家之外的其他方式能找上他。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电梯运行发出“呜呜”的低音。
　　电梯显示屏上静寂已久的数字开始跃动，数字慢慢归一，又慢慢变大。

　　俯瞰中转站其实不难发现它是由四个四分之一圆组成的，中间各有两条像礼物丝带一样的过道。
　　按地理位置分区一个四分之一圆是一个区，一共分成四个区，方便日常指挥办事。
　　而正中央留白形成的一个小圆，可以随时随地发起临时会议。

　　正如此时，中转站的美观又实用的设计发挥了作用——
　　孙副秘书来到中央，他的身边围着一圈人。
　　他推推眼镜，问道：“三区人呢？”

　　“向队长带一半人去技研部了，剩下的人去数据组了。再有不在工位的都去医务室帮忙了。”

　　孙秘书点点头，说：“一区迅速联系刚才的备选人员，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得找到人！二区和数据组跟向队长带过去的人对接，务必组织出另一队人，半小时后行动继续。“
　　环视一圈，做出最后决议：“本层楼其他部门留下待命。中转站剩下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去监控中心进行抢修维护。散会！”

　　一拍掌算临时会议结束，众人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四座电梯无一例外全停在一楼，只有中间一座刚好从14上到15。

　　几乎半个总局的闲置人员都在十五楼了，这会儿会是谁呢？

　　“叮”的一声响起，所有人一致转头，看向那引人好奇的电梯。

　　孙秘书扶眼镜框，不满地催促：“都愣着干嘛呀？快走啊！电梯没来不会走楼梯？不走楼梯不会摁电——”

　　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个浅金发的少年。

　　一双褐色的眼睛，淡淡的，像掺了水一样。
　　他个子高挑又瘦，黑色的制服裤子也能穿得修身。

　　少年面无表情，看着有些蔫。
　　双手揣在白色卫衣兜里，盯着站在C位的孙秘书，径直朝他走去。

　　时间在中转站好像又凝固了。

　　陆九千眼睛亮了，终于是活了过来。
　　他推推炽愿无，拍拍胸脯小声说道：“快看，同款卫衣呢！”

　　炽愿无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上下扫了两眼，又仰头张望左右反复对比：“这不一样啊，这图案不同……”
　　“真是同款，只不过我这件在程哥的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