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蝶》妤杏

1、Chapter 1.

　　-小蝶，你到站的时候暂时先住在你纪叔叔家，等安顿下来再让纪叔叔给你看个房子。

　　-你林姨也在南城，记得去找她看看。地址已经发你了，别不当回事。

　　-你要听话，妈都是为了你好。

　　-你成绩退步很厉害，如果到了南城，成绩还是没一丁点进步，我就会接你回去，送你去那所私立高中。

　　一条条消息弹出来，池砚蝶都没回，在他要放回兜里时，池静又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

　　-小蝶，别再让我失望了。

　　“……”

　　池砚蝶关上手机，指尖泛白。

　　公交车播报了两遍下一站的名称，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拖着行李箱下了车。

　　现在已经入冬了，凛冽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铺地而来，一排排店的屋顶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红褐色的砖块上贴着深受风吹日晒边边角角都卷起的广告，还有一块角甚至被无情的撕开。

　　池砚蝶把围巾往上拢了拢，遮住下巴。

　　他来到这个地方先去的地方就是理发店，他推开玻璃门，里边传来的是一阵阵喧闹声与麻将碰撞的声音。池砚蝶站在原地不动了。

　　收银台旁边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穿棉袄的男人，他撩起眼皮看见门口穿着白色及膝盖处的羽绒服及长发齐腰的人，“美女，剪头吗。”

　　“嗯。”池砚蝶还是抬起脚走了进去。

　　男人一愣随后笑，“你这长发留了多长时间。”

　　池砚蝶抿唇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剪到耳朵边缘。”

　　“可以。”林横比划了一下，他没问一个男生为什么会留长发，反而问：“这么长的头发，不会觉得可惜吗。”

　　池砚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有些发白，长长的头发遮住眉眼，像个散发阴气的女鬼。

　　很糟糕。

　　随着剪刀“咔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闭上眼睛，呼吸有些困难。

　　有种无力感，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了。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林横的声音，池砚蝶才脱力般的状态抽身。

　　“你不是这边的人吧。”

　　池砚蝶平息呼吸，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林衡第一眼见到他就深知他不是本地人，倒像是城里来的精致少爷。

　　池砚蝶拖着行李箱从理发店出来，这周围的环境比较混乱，他挑挑拣拣，最后挑了一家内部干净的面馆。

　　他把行李箱放好，他胃口比较小，所以点了一份小份的，“不加葱，谢谢。”

　　老板娘把面端到一个客人桌上，听见池砚蝶的话，爽快的应道：“好的，稍等一会儿。”

　　“——妈，我要饿死了，快煮两碗面给我和纪颂怀。”

　　门口进来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矮的那个少年弯腰手撑在膝盖，喘了一口气，“丫的，一群甩不掉的傻逼。”

　　略高的那个少年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头发不长也不短，到眉毛处。他薄薄的眼皮掀开，露出深邃漆黑的眼眸，薄唇微抿，光站在原地就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甚至还穿着一件纯白的短袖运动装，他的皮肤在光线照耀下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池砚蝶冷的呼出一口气。

　　这人真抗冻，他有点羡慕。

　　老板娘听见徐胜飞的叫喊声，朝他吼了一嗓子：“叫什么叫，咋不把你饿死呢。”

　　而面对纪颂怀时又换上了一个笑脸，“等会啊小纪，你和胜飞那小子找个空位坐坐。”
　　对比简直天差地别，徐胜飞翻了一个白眼。

　　他扫了一眼四处，每个位几乎都坐满了人，他又望了一圈，待看到角落那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他想也没想的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

　　他脸朝着风扇吹了会，才想起对面有人，“哥们，我们可以坐这吧。”

　　池砚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都坐下来了，还寻求我的意见？
　　傻B玩意。

　　纪颂怀揣着兜在徐胜飞一旁坐下。

　　池砚蝶没去看他，或者说他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到消毒柜里拿了一双筷子和勺子。

　　“唉，那谁，也帮我们拿一双呗。”

　　池砚蝶选择失聪，他关上消毒柜的门，回到位子上，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在筷子和勺子之间来来回回的擦拭了一遍。

　　徐胜飞骂了一句脏话，起身自己拿了两双筷子。

　　纪颂怀看着眼前这人长相精致，脸颊被冻的红红的，照徐胜飞的话就是小白脸的长相。

　　他擦完两样东西，又擦了擦桌子才肯把手靠上来。
　　纪颂怀不由嗤笑了一声。

　　池砚蝶等面端上来，他缓缓握着筷子把面往里拌了拌，随后夹了一筷子的面放到勺子里，用嘴轻轻吹了吹，才吃进嘴里。

　　徐胜飞看着有些不适，他吃面都是大口大口的吃进嘴里，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嘴里塞。而现在冷不丁的看见有人吃个面能吃个半小时，不由的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池砚蝶吃完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付完钱，头也没回的拖着行李离开了。

　　“他不是这里人吧，都没见过他。”徐胜飞趁他走后说道。

　　“全身上下穿着的衣服都是某个品牌，就是衣服包的还挺严实的。”徐胜飞望着他彻底消失的背影，啧啧一声，“估计城里来的，吃面还这么讲究。”

　　纪颂怀：“吃你的面吧，话那么多。”

　　“靠。”徐胜飞张开嘴，拿起一旁的水往嘴里灌，他抹了一把嘴，“怎么有个辣椒。”
　　“妈，你是不是搁我碗里放辣椒！”

　　“是我放的。”老板娘捞着面，面色淡定，“就得辣死你才过瘾。”

　　池砚蝶垂着眸看池静发来的地址，他拖着行李箱在一处小巷内走着，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周围，才深刻的意识到。

　　他迷路了。
　　很糟心也很烦躁。

　　他深吸一口气把这个垃圾导航毫不犹豫的删了，然后凭着自己的感觉走一步看一步。

　　走出这条小巷，土里有个木牌，上面醒目的刻着“南街十八巷”五大字，旁边还打了右方向的箭头。

　　“……”

　　池砚蝶抓着行李杆的手紧了紧，绷着脸往右方向走进去。

　　都是导航的错，绝对不是他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