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微光》玉面峨眉

76、无可救药（已补）

　　阿慵走出鹿鸣的房间后就见到了等在外面的顾津若。

　　她手旁的案几上放着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书，静静的看着阿慵。

　　等她关上了门，顾津若才站起身来，“你要带她回地下工厂吗？”

　　阿慵摇头：“她不肯跟我走。”

　　顾津若眸光微闪，眼中有诧色浮现：“那她……”

　　“当然，她也不会留在这里，我出去一趟，晚点我送她回江城。”

　　顾津若轻叹了一声，眼中掩不住的忧伤，“我还有话和她说。”

　　说完，她拿着转让书进了鹿鸣的房间。

　　鹿鸣正和姜琉璃发消息听到声音抬头，就见顾津若靠着门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自己，慢慢扯出一抹笑来。

　　“我可以进来和你说说话吗？”

　　鹿鸣放下手机，声音很淡：“这不是你的房子吗，想进就进。”

　　顾津若走近，才看到沾了血的枕头和手上流着血的针孔。

　　“这是怎么了？”顾津若眸光一凛，当即抓过鹿鸣那只手来：“你和她做什么了，怎么针还拔出来了？”

　　鹿鸣眉头微微蹙起，她分明捂了一会儿的，按理说这点子小针孔很快就会自动愈合的，怎么还不断的有血溢出来？

　　这就是那CR4的威力吗？

　　顾津若也意识到了原因，作势转身要出去找人。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鹿鸣喊住她：“顾津若，我就要走了，有话现在就说吧。”

　　“现在就走？”

　　鹿鸣点了点头，抽出一张纸来捂住了手。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鹿鸣低下头去不看她，顾津若攥着手里的转让书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我是想把这个给你。”

　　鹿鸣接过来，看清上面写的什么时紧紧蹙起了眉，“转让股权？%15？”

　　“……不要走，把它签了吧呦呦。”顾津若睫羽轻颤，紧张的看着她，做最后的挽留。

　　微光的%15的股份？？

　　那就是十辈子也挥霍不完的财富，顾津若拿着一份转让书来说给就给？

　　鹿鸣脸色却顿然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津若，“这算什么？”

　　“……怎么？”

　　眼见鹿鸣眼底涌出不可掩饰的愠色，顾津若也不明所以的慌张起来。

　　“我问你拿着这东西来是做什么？金主协议吗？让网上的那些造谣成真，把我变成你的金丝雀留下来是吗？！”

　　“你现在……骗不住我了干脆用这样的方式是吗？”

　　“没有没有，不是的，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顾津若面露恐慌，伸手扶住鹿鸣的肩膀安抚道：“你身体受不了，不要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都是我的错，但我实在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碰我。”鹿鸣推开了她。

　　“好好，我不碰你。”顾津若拿回了转让书解释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份安心，我心存奢求想你留下来，之前说要给你一个交代，只是这个原因。”

　　“也并不是因为你是Cnythia就把股份给你，是我打定了主意给我心爱的人一份保障，我只是想……你也能对这里有些许的归属感……可以吗？”

　　鹿鸣苦笑一声，听进去了她的话，却觉得可笑。

　　“顾津若，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伴侣，可你既然骗我为什么不保护好我的幻想呢？”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都搞不清就可付出这些吗？那你恐怕是搞错了对象，你记住，我不是她，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分清楚一些。”

　　“我分得清楚！”顾津若眼中聚起了一抹无措，声音疲惫：“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再也解释不清了是吗？”

　　鹿鸣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顾津若的脸看了很久。

　　真的很美，她想她永远也不会看够的，可顾津若她……再也不是那微光了。

　　盯着光久了，会伤眼的。

　　“因为这张脸，你解释不清，我也无法为自己开脱，我甚至没办法去骗自己。”鹿鸣低声道。

　　“我们之间大概只有操控者和沦陷者的关系，你是温柔美好，可我不是受益者。”

　　“我承认我爱你，我承认你的成功，但我不承认你爱我。”

　　“为什么？”顾津若摇头，眼泪盈满了眼眶，“为什么你一次机会也不肯给我，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

　　“鹿呦呦，你长着一双眼睛看不到我吗？为什么一定要从最黑暗的角度去揣测人心？！”

　　“够了！”鹿鸣低吼道：“你一定要我们恶语相向才肯罢休吗？”

　　两人都红了眼，“我见过你美好的一面，我们也有过幸福的瞬间，留住它在记忆里不好吗？”

　　“不要让彼此变得面目可憎，无可救药！”

　　“……面目可憎？”顾津若低笑你一声，带着讽刺和自嘲看她：“你说我们吗？”

　　“我因为你享受到的遭受到的难道扯不平吗？”

　　鹿鸣抢过她手里的转让书利落的撕了个粉碎丢在了地上。

　　“我一时贪恋温暖落得这个下场，那这份协议签了以后还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顾津若，就这样吧，不要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了，我要及时止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望着地上已经成了废纸的希望，她终于也认清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

　　已经发生存在过的事情是任谁都无法挽回的，就像维多利亚，就像西子，就像现在一样。

　　一定要锋利的话语像利刃一般刺穿她给自己营造的希冀，她才愿意走进现实。

　　“呦呦，我再也留不住你了是吗？”

　　鹿鸣不再说话。

　　“好，”顾津若心如死灰，疲倦的点了点头：“我对你的爱，无论你相信与否，始终存在，也从来不是占有，如果你能开心，我怎样都可以。”

　　“我只是做出挽留，这是我必须给你看到的态度，但你的一切决定我都尊重并保护。”

　　说完，顾津若微微仰头，憋住了盈在眼眶里的泪水，缓缓转身往外走。

　　“我去叫医生来，你还得挂水，休息吧。”

　　看着顾津若消失在眼前，鹿鸣把头埋进被子里嚎啕大哭。

　　顾津若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

　　为什么我就是选择被藏起来的那一个，如果像阿慵说的那样，当初维多利亚带走的是自己。

　　那是不是就能从小和家人在一起，那顾津若喜欢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这些话没人能给她回答，是个愚蠢的念头。

　　‘禁区’

　　一直在这里等消息的李试月着急不已，悦木却再也打探不到微光庄园的消息了。

　　“我说你走不走？”李星轨催促道：“那阿慵不知道有没有把我供出去，在这等着权衡过来把我劈成两半吗？”

　　李试月烦躁的推开包间里的陪酒小姐把人赶了出去，“还有人在你说话注意点，这里是华盛顿你知道哪个是不是微光教堂的人？”

　　“你这是找死。”

　　李星轨冷哼一声：“哪里是找死，在这分明是等死。”

　　“那阿慵说到底也算是和微光教堂同气连枝，你凭什么觉得她会告诉你？”

　　“她不一定会告诉我，但据你所说那鹿鸣不是挺惨的嘛，多少是因为我导致的，她大概会过来打我一顿。”

　　李星轨不可置信的笑了笑：“原来是找打。”

　　说着，包间的门忽然被人粗鲁的破开，不知道从哪窜进来了一帮打手。

　　“这不就来了吗？”李试月耸了耸肩。

　　话落，阿慵带着一烟进来了，脸色沉沉，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李星轨当即站起身来和李试月拉开了距离退到了角落里去。

　　“你想请我看的戏，是拿Cynthia的命来演的是吗？”

　　李试月微微蹙眉：“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对吗？出现在她们口中的秘密，也就是导致Cynthia被权衡逼供的秘密，你知道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试月站起身来：“Cynthia？鹿鸣吗？”

　　“我一直等在这里也是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听到了什么让权衡不惜冒着和顾津若决裂的风险去逼迫鹿鸣？”

　　“你和微光庄园的关系总比我和她们要强，我还想问你去一趟听到了什么呢。”

　　阿慵眸光微沉，想起了些什么：“我倒是听到了权衡的质问，西子的死，和北盟的仇恨，但仅此而已。”

　　“你说什么？”李试月眸子一凛靠近了她：“西子的死，怎么会牵扯上她？”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说清楚？”阿慵摁住她的肩膀忽然把人往后一拷：“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琢磨。”

　　“但现在，我们先把这笔账好好算算。”

　　“哎等等！”李星诡连忙喊停朝门外挪。

　　“其实这件事它和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也不清楚李试月要搞什么鬼，我只是正常去微光庄园赴宴给K老爷子贺寿，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这还挺碍眼的吧，我就先撤了。”

　　“撤？”

　　阿慵把李试月丢给了那群打手，转过身来看着李星轨：“你以为你在PM医院做的那些事我不清楚吗？”

　　“看在以往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追究，我劝你不要跟她走那么近。”

　　入夜，小雨伴随着夜幕降临，顾津若书房的灯又亮了起来。

　　门外，三辆黑色的车在雨中停着，克莱儿望了望顾津若书房的方向，微微叹息。

　　“她在开会。”权衡道：“这时候让她自己待着吧，别打扰她了。”

　　“好了，我会把她送回去，她的事不用你们操心。”阿慵把鹿鸣拉到自己这边，给她撑着伞。

　　“这话你说没用，”克莱儿看向她：“我们会尊重她的选择，希望你也是。”

　　“当然。”阿慵理所应当的应下。

　　说完，克莱儿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进了鹿鸣手里。

　　不等她拒绝克莱儿立即道：“拿着它，这是你在微光的工资，还有帮你追回来的三千万，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三千万？”鹿鸣微微蹙眉看向阿慵问道：“老院长不是说我父亲是和白济来一起长大的发小吗，是假的吗，那这个钱怎么回事？”

　　阿慵点头，“鹿院长口中你的父亲只不过是地下工厂的一个成员，的确是白济来的发小，名叫金利，后面他投到了地下工厂白济来不知情只以为他生意做大了，所以这只是一个烟雾弹。”

　　“白济来也一直以为你是金利的女儿，至于那三千万，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金利死前的确做戏把你托付给了白家，后面就像鹿院长说的那样，白济来占了这些钱。”

　　“所以拿着吧，这确实是你的。”

　　鹿鸣坦然接受，但下意识望向了顾津若的方向，她那栋公寓，只有书房亮着灯，但拉着窗帘什么都看不到。

　　“她在忙……”克莱儿解释道。

　　“上车吧，雨要下大了。”

　　鹿鸣点头。

　　克莱儿立即靠近权衡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胳膊。

　　权衡抿了抿嘴，开口道：“Cynthia，抱歉。”

　　鹿鸣回头看她，眼里依旧有些微的恐惧，不露痕迹的往阿慵身后躲。

　　“不用跟我说，我是鹿鸣，不认识Cynthia。”说完，她最后看了一眼顾津若的书房，转身上了车。

　　权衡轻声叹息，撑着伞没再说话。

　　“我会看着她，照顾好她，你们还是注意K老爷子的身体吧。”

　　“那你呢？”

　　阿慵蹙眉：“…什么？”

　　权衡凝眉，冷声道：“我说你呢？地下工厂和微光教堂现在有了共同要守护的人，还要继续划开楚河汉界吗？”

　　“直接说你的意思吧。”

　　“你来这里一趟，无论是为了什么，都会引起南协的侧目，沈封可惦记地下工厂很久了，现在开始扶持当初和你竞争的那位师妹了，地下工厂要么是让Cynthia继承，名正言顺，彻底断了她们的念头。”

　　“要么，就和微光教堂恢复往来，毕竟那头老虎盯着的是我们，难道不应该联手对抗吗？”

　　阿慵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的确是我在考虑的，现在Cynthia的存在已经被她们知道了，两家联手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有Cynthia为纽扣，我相信我们之间的联盟就是最坚韧有力的。”权衡道。

　　破天荒的，两人握了手，“但一码归一码，你对Cynthia造成的伤害，我也不会忘。”

　　“好，有什么报复我都受着。”

　　闻言，阿慵微微颔首转身上了车，三辆车自她们面前开走，驶入了夜雨中。

　　书房里，克莱儿敲开了门。

　　顾津若闻声摘下了眼镜，低声问道：“走了？”

　　克莱儿点了点头，“前厅开饭了，去吃点吧？”

　　顾津若摇摇头捏了捏眉心：“不吃了，待会儿还有个会，你去吧。”

　　克莱儿没再多话，点了下头关门离开，这种时候确实要给她一些空间。

　　听到克莱儿走远的声音顾津若缓缓叹了口气躺在了座椅上闭着眼，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一切都清空了结束了，今后她的世界里又只有开不完的会议和忙不完的工作了。

　　枯燥，单调，没了色彩。

　　拉开抽屉，里面静静的躺着那条月光石手表，和她一样，是一条被人抛弃的手表。

　　顾津若握在手里，摩挲着，慢慢收紧。

　　走了……

　　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余生，她只有微光集团一个冷冰冰的公司值得她惦记，为之奋斗了。

　　一滴泪落到了表盘上，她一手攥住心前那片衣服缓缓将自己缩了起来，泣不成声。

　　她该怎么去适应一个人的生活，短短几个月，好像已经忘了以前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了。

　　不过还好，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呼吸着相同的空气，今后抬头见到的也是同一个太阳，怎么能算分离呢？

　　只是我们不适合靠近而已。

　　顾津若静静的趴在了桌子上，听着夜雨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努力安抚着自己久久难平的情绪。

　　窗外的雨来的凶，但也恰好有这场雨，遮住了她此刻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