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炎阳·我妹妹的男朋友喜欢我》离离塔上木

48、所以，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叶浦琛的电话，几乎是在顾炎煜坐进车里的同时打进来的。
　　“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他焦急的声音。
　　“在家啊。”顾炎煜闭眼，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都这点了，死宅可没有户外夜生活。”
　　“……”
　　那边沉默了，一时间相互无言，车内安静到顾炎煜可以清楚听清自己的沉重的呼吸声。
　　而此时的叶浦琛，正站在他刚刚离开的酒吧正门口，嘴里叼烟靠在墙边，单手取了打火机点燃，深吸了口后眯眼缓缓吐出：“顾炎煜……我以为从你留学回来之后，垮过那道坎了，我们就还是曾经最亲密、最无话不谈的亲友。”
　　“嗯。”顾炎煜空着的手从车侧门的储物格里摸出了盒柠檬味的清嘴糖，倒了一粒在嘴里，又酸又辣的柠檬薄荷味充斥在口腔，刺激的他眉头紧皱：“所以我这位最亲密、最无话不谈的亲友，犯得着在已经知情的情况下，还来试探我吗？”
　　二世祖经常玩乐的场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可不愁没人传播。
　　不过，比起那种娱乐圈里恨不得闹到全民皆知的狗仔，他们有道德多了，只在朋友圈里互发，私下里乐呵乐呵。叶浦琛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要是没有几个这种喜欢八卦的公子哥好友才是稀罕事。
　　尤林吃瘪受挫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当即就有好事者拍成了视频上传到了朋友圈，好巧不巧，叶浦琛就在那人的好友列表里，他不仅看到视频中，自己的发小以绝对的优势姿态压制住了尤林，还根据底下的评论猜出事情的起因经过。
　　至于结果，他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但猜测的终究比不上本人的亲口认证。
　　正好那时候他在的地方离这个酒吧不远，匆匆给在座的朋友们道了别就开车过来了，本来打算直接进去找人，走到门口又改变了主意，拨通了顾炎煜的电话。
　　“了当问你的话，你会和我说实话吗？”叶浦琛问道。
　　“我想不会吧。”顾炎煜说。
　　他的顾虑还有很多，没法给出准确又坦率的答案。
　　叶浦琛轻笑一声：“在这种事上，你倒是意外的诚实。”
　　“浦深......”顾炎煜突然觉得车内闷得慌，抬手将车窗降了下来，瑟瑟秋风吹进来后才感觉舒服了些：“你说我刚刚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毕竟是个女孩子，大庭广众的，被我弄的下不来台。”
　　“其他人的话，我可能确实得说你两句。”叶浦琛说：“但你今天遇上的可是尤林，那个前几年跟易东阳合称雌雄双煞的刁蛮大小姐。嗯......虽然这话说了不合适，但如果我当时在现场，甚至可能会为你拍手叫好。”
　　“哦——所以我这算是替天行道了？”顾炎煜问：“天下苦两人久矣，现在我制住了一个又教训了另外一个，岂不是大功一件？”
　　“呸，少往脸上贴金！”叶浦琛嫌弃道：“客气夸你两句，还把你给说飘了。”
　　顾炎煜笑道：“难得听我们深深夸人，可不得往上飘几米，以示尊重。”
　　“好了，不说旁的玩笑话了。”叶浦琛咳嗽了两声，正了正神色：“跟我说说吧，自上次你心里的天平无原则向易东阳倾斜，打压我这个向日葵的原唱，强行说他唱的好听以后，现在你又给他出头。你得给我说个所以然出来，别说你正义感爆棚啊，我还不知道你，平常最讨厌多管闲事引人注目了，现在整这么一出，是生怕旁人看不出你是小易总的新欢？”
　　“新欢这词说的可真难听。”顾炎煜说：“我俩顶多算是追求和被追求的关系，而且我还没同意呢。”
　　“我看你离同意不远了。”叶浦琛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顾炎煜没听清楚：“什么不远了？”
　　“没有。”叶浦琛笑了笑：“我说我离你不远了，要不顺道过去把你接上，咱俩出去续个摊？”
　　“我说琛哥啊......”电话那头声音突然变了，顾炎煜的一声惊呼后，手机便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这个点的停车场安静的很，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但并不影响大多数人继续在酒吧里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瑟瑟的秋风伴着几声鸟叫，衬着这里更寂静了。
　　易东阳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一字没漏地听清叶浦琛那句出去续摊，快步走上前抽走了手机，自顾自跟对面说道：“我还在这呢，要是让你这么轻易把人接走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顾炎煜长臂一伸，把手机抢了回来：“过来开车！”
　　“咱俩刚刚可是在里头说好的，回去继续。”易东阳从窗户探身进去给他把安全带系上后，自己径直走向主驾驶：“大人可不能骗小孩。”
　　“那什么，我刚才想起来。”顾炎煜说：“顾溪冉说她明天早上没课，今晚要回来住。”
　　“那正好，这里离我租的那套公寓也不是太远。”易东阳皮笑肉不笑地扭转钥匙发动引擎，手上转着方向盘控制着车开上了马路，他说话声音夹杂在轰轰的车鸣中有些模糊：“反正你不许和叶浦琛见面！”
　　顾炎煜看着手里还在通话的界面，余光瞄了眼易东阳，无奈地笑了笑，一手覆在易东阳的后脖颈上轻轻捏了捏，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所以情况就是这样，下次再约吧。”
　　“喂喂喂顾炎煜！”叶浦琛不敢置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咱俩多少年了，他才几天，你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话？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唔，好问题。”顾炎煜假装思考：“好到我根本不会向你问出来。”
　　根本不在两个立场上的人，没法横向对比的，倒不如说根本没有比的必要，更没有对比性。
　　叶浦琛也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叹息一声说道：“真准备一条道走到黑啊，我觉得你其实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算了，那我给你表个态吧。”
　　“你说。”
　　“对于这件事，如果我只是你一个普通朋友 那我一定会劝你及时止损，可作为你的发小，阿炎……”叶浦琛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选择会支持你。”
　　“怎么说的这么悲壮？”顾炎煜笑道，他莫名有了种站在江岸风萧易水寒的即视感：“不过，谢谢你啊深深。”
　　从小到大，无论他做什么，第一个跳出来支持自己的，陪到底的始终都是叶浦琛。
　　想到这，顾炎煜心头一暖，本来还想多说两句暖心话，没等他组织好语言那边就又发问道：“所以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易东阳？”
　　“啊？”
　　“不要犹豫，说出你心底最真实的答案。”
　　顾炎煜下意识转头看向一旁，易东阳余光察觉了他的视线，正好遇上红灯，索性熄了火停下车子也看了过来。
　　“你！”顾炎煜说。
　　这个回答代指模糊，他看着易东阳回应的却是叶浦琛。
　　“免提打开。”叶浦琛说。
　　顾炎煜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打开了，然后？”
　　“宝贝——”叶浦琛压低了嗓子，声音里带着缠绵般的温柔，听得易东阳鼓膜一振。
　　通过嘴型，顾炎煜辨认出易东阳那声无声的惊叹。
　　啊——真的是，以前怎么没发现叶浦琛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他搓了搓胳膊上新起的鸡皮疙瘩：“干嘛啊你？”
　　“再说一遍，把主语加上。”叶浦琛说：“我们俩你更喜欢谁？”
　　“喜欢你行了吧。”顾炎煜说：“喜欢叶浦深，深深！”
　　“哎哎哎！”易东阳插话道：“我还活着呢！”
　　“就是说给你听的小易总。”电话那头声音得意十足：“那今天就这样吧阿炎，既然有人打扰，我们就改天约，瞒着你旁边那位咱们悄悄地约。”
　　“约你大爷！叶浦琛你把话说清楚......”
　　易东阳扑过去欲将手机夺下，顾炎煜先一步按断了电话将手机揣回口袋，顺势接住了惯力扑过来的易东阳。
　　“安全带都阻挡不了你投怀送抱？”他说。
　　易东阳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后面的车鸣声急躁的响起，两边的车流也重新运作，他愤愤地爬起来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他幼不不幼稚？”易东阳一肚子闷火：“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女生的闺蜜似得争宠。”
　　而且人家还争得光明正大，再看看自己，想吃个醋都名不正言不顺。
　　“生气了？”顾炎煜看起来心情倒是挺好的：“别吧，气坏了身子叶浦琛不就更开心了。”
　　“他......一直都叫你阿炎的吗？”易东阳说：“没个什么昵称之类的？你叫他深深，那他不得叫你个炎炎、煜煜什么的。”
　　几个昵称听的顾炎煜后背一阵寒：“反正我印象里，他就叫过我这么一个名字。”
　　“那就是说，除了叶浦琛还有那个夏昀以外，再没谁会管你叫阿炎了。”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的，连我爸妈平时都不这么叫的。”
　　易东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的嘴里叨叨了句：“那敢情好！”
　　“什么敢情好？”
　　“没，想到了点好事。”易东阳打开车窗，单手把控方向盘，拐弯进了条大道。
　　顾炎煜瞧着周围的建筑格外的熟悉：“怎么送我回来了？不是说......”
　　“不是说要去我那继续的么。”易东阳笑道：“嗯？你是不是想这么问？”
　　“我先说好，我妹这会估计已经在屋里了。”顾炎煜警告道：“你要是敢乱来，我就......”
　　“行了。”易东阳说：“听听你这声儿，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顾炎煜闻言摸了摸自己鼻尖，尝试只靠鼻子吐息，强烈的窒息感涌起，他立刻咳嗽了起来。
　　易东阳空出只手伸过来给他顺气：“所以说，我还没有禽兽到趁人之危的地步，你都难受成这样了，我还有那方面想法可就太不是个人了。”
　　车直接开到了顾炎煜家楼下，坐在车里从下往上望，他家客厅灯是黑的。
　　“哟！”易东阳瞄了眼车载上的时间：“都这点了还不回来，是专门给咱们创造二人世界呢。”
　　“那谁知道。”顾炎煜下车后绕到主驾驶座这边，车窗还没关，他顺势趴上去：“她不在，那你要上来吗？”
　　二人世界这个词说的，顾炎煜也隐隐有些期待。
　　易东阳挑起单边眉毛，笑了笑：“我能理解为那方面意思吗？”
　　“可以。”顾炎煜说：“不过你敢吗？”
　　“阿炎哥，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易东阳说：“路上我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掉头把你送回来的，现在你是想前功尽弃？”
　　“反正你也成年了。”顾炎煜淡淡的说道：“睡一夜不犯法吧？”
　　“你情我愿的事，就不要再劳烦警察叔叔亲自受理了。”易东阳解了安全带凑身上前，勾着顾炎煜下巴将人拉的距离又进了些，眼睛微眯，细细的打量他眼角皮上那颗小痣，干燥的嘴唇轻擦过去，流连忘返。
　　“我主要是怕伤了你。”易东阳在他的耳边轻语道：“第一次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经过今晚一事，顾炎煜不难想象易东阳之前的生活是怎样醉生梦死的快活，他到不是不能接受，只不过……
　　“易东阳，你老实回答我。”顾炎煜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如果那时候在海岛上救你的人不是我，你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不是我，那你现在还会这么喜欢我吗？”
　　除了当时碰巧的见义勇为，他想不到什么易东阳会喜欢自己的理由，若是凭长相，娱乐圈的小少爷身边怎么会缺年轻漂亮的皮囊，至于人格魅力和个人能力，他自认愚钝，资历尚浅难当大任。
　　“你这个假设一点也不成立，因为我第一次遇见你，可不是在海岛上。”易东阳单手托着下巴支在车窗沿上，嘴角浮了层浅笑：“不过初见的时候，你确实让我眼前一亮。”
　　“什么时候？”顾炎煜问：“我为什么没有任何印象？”
　　照理说，这么夺目的小少爷，他要是以前见过就不可能不记得。
　　“这重要吗?”易东阳说：“现在是你顾炎煜，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所以没有如果，更不需要假设。”
　　听了这话，一时间顾炎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久好久以前，自己像易东阳这个年纪的时候，要是有他一半的勇气就好了，遵照自己的内心去说，去实践，或许有些东西真的会发生改变也说不定。
　　从小就被定好了人生规划，幼儿园别人都在玩的时候，自己在家里背古诗，少年宫学珠心算。小学的时候高萍不知道听谁说写一手好字对以后考学有优势，当天下午他就被送去学了书法。每天书桌上除了学校布置的作业，还有兴趣班的试卷，填鸭式教育下，他理所应当上了全市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乃至现在全顾家人人称赞的名牌大学。
　　这是条看起来一帆风顺的人生道路，虽然没有成功保研，但以当时他的成绩，足以维持父母在外的面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考学深造，可一向懂事又优秀的乖孩子考试那天毅然决然弃考了。
　　那是他自我意识觉醒开始反抗的一种表现吗？
　　不，出国留学再到从事现在这个行业，他只是在替路漫走完她半途中断的人生罢了。
　　细细回忆起来，他的前二十多年似乎没有哪天是真正为自己而活，遇见易东阳之前他也从未想过，自己那个封闭许久的小世界会被人以这般强硬的手段入侵，被大闹一番后居然还有些恋恋不舍。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不受控制又隐隐渴望……
　　他伸手揉了把易东阳的头发，温言道：“回去吧，我还得去找找顾溪冉呢，你路上开车慢点。”
　　说完，顾炎煜转身往单元楼门口走去，他掏出门禁卡刷开电子锁，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阿炎哥！”
　　他应声回头看去，易东阳站在车前，大灯耀的脸轮廓都有些不太清晰了。
　　如梦如幻的视觉感让顾炎煜不禁想，要是想应景点，应该再下场雨，倾盆大雨最适合海誓山盟了。
　　他抬头望了望稀疏星光的夜幕，估摸着当即下雨是不可能了，但如果易东阳要真趁着这氛围表个白发个誓之类的，他就……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易东阳走出了光影：“上楼吧，等会你要是找不到顾溪冉就给我打电话，至少我得把她抓回你跟前或者学校。”
　　啊，高看他的情商了......
　　顾炎煜偏过头低笑，真是的，自己一个大男人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少女漫剧情。
　　“你笑什么？”易东阳被他笑的莫名有点脸热：“于公她是我的学妹，这么晚了不着家也不在宿舍，我身为关系亲近的前辈有义务关心，于私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这个第二位哥哥还不能管教她了？”
　　“能管能管。”顾炎煜抑制不住笑的更大声了：“只要你能管的下，爱怎样就怎样。”
　　“顾炎煜！”易东阳面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别笑了，我第一次跟人说这种话，本来就不熟练心里没底，你倒是丝毫不掩饰的嘲笑啊。”
　　“没有。”顾炎煜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调整好面部表情：“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听别人对我说这种话。”
　　“嗯。”易东阳赌气似的靠在车门上，闷闷的应了声：“然后？”
　　“然后……”顾炎煜走前来，双手捏了捏他的双颊：“我们就念在彼此都是初体验的份上相互原谅吧，你说可以吗？”
　　易东阳抬起眼，正要说些什么，顾炎煜手上用力把他的两颊往外扯，俊俏的小脸瞬间变形，被迫呲牙咧嘴，勉强吐出些听不清的爆破音。
　　他握住在脸上作祟的双手欲摆脱控制，反而引的顾炎煜更加用力，痛觉迫使他最后不得不放弃挣扎，只是瞪大了眼睛无声控诉着罪魁祸首。
　　顾炎煜笑盈盈地又一次问他：“相互谅解好吗？我的小少爷。”
　　月夜朦胧，四下寂静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顾炎煜松手后没有放下，轻轻在他的耳边摩挲，眼神温柔的不像话，深幽的晕影中央只能映出一人。
　　小少爷脑子懵懵的，只知道应声说好。
　　因为只要是你，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