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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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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可乃秀才之女,原本父亲一直在县中担任县丞一职,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平淡快乐。就在苏小可十岁那年,父亲突得提拔,从县丞升到了县令,又从县令升到了判司,苏家喜事连连,日子蒸蒸日上。
“今升了判司,应去往州中任职。”苏母替苏父整理好行李,喜悦中带着不舍地说道。
苏父回道:“吾在州中安顿好,就把你和小可接过去,州中官员子女皆可就读才学堂,小可聪明伶俐,她多读些书,也是好事。”
苏母点了点头,目送苏父离去。一别就是半年,苏母终于收到了来自州中的书信,苏父让母女两即刻启程,他在州中分得了一处官员府邸,虽不算大,但重要的是家人团聚,一起过好日子。
苏小可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一直在马车中上蹿下跳,一会儿掀开车窗盖看看外面的风景,一会儿询问马夫到哪了,到哪了。
苏母也很高兴,并未阻止苏小可的行为,有时候会想多生一子陪着孩子玩闹,也是人生一大喜事,只是自苏小可出生后前后怀有两子均流产了,慢慢年岁大了,这样的想法便不了了之。
“小可,快来,到州门口了。”苏母带着苏小可下了马车,州门城墙高立,她不由得感慨,终于苦尽甘来,年少时便跟着苏父,直至其考取秀才之名,日子才好过了一些,哪还敢想成了州中官员亲眷,一个官夫人,想起这半年来有多少人前来巴结,时不时送礼上门,莫忘相识之情,她觉得扬眉吐气了些。
“到了?到了!我可以上学了,我可以去读书喽!”苏小可并不知道上学读书的概念是什么,只知道在县中只有有钱人和大官的子女可以上很贵的私塾,自己父亲的俸禄只够一家人的生活所需。
晚上,苏母在新宅中做好饭,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围着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大快朵颐,苏父举起酒杯道:“夫人往后不必如此操劳,买上几个奴婢伺候即可。”说完后,一饮而尽,脸上难掩喜色,几杯酒下肚,满脸通红地说出了不日后又将升迁的好消息。
“好了,好了,不喝了。”苏母见苏父酩酊大醉,赶忙将他的酒杯撤下,搀扶着他进了房间,细心地擦拭着身上的酒渍,苏父醉了还喋喋不休地说道:“吾就知道,吾之才学,吾之勤奋,必不会埋没!”
苏母不由得心生忧虑,以前在老家,见过不少男人升官发财便到处寻花问柳,抛妻弃子,惹出一大堆麻烦事,也见过不少宅院中的奴婢为了飞上枝头,勾搭主君的腌臜事,她越想越多,自己无法生育,断不能让苏父被奴婢钻了空子,到时候要是生出一个儿子可就不好了。
次日,苏母去人牙市场打听,这里多是贩卖一些花季少女,贩子见她这些都不愿买下,又找来了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她找了个腿脚还利索的买下,带回了家中。
老婆婆做事沉稳,将宅中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苏母对其极其满意,问其为何出现在人牙市场,老婆婆无奈地回道:“我原是伺候州中大户人家的嬷子,儿子不争气输光了家产,他见我在大户人家,便心生歹念,偷了财宝,被发现后,主母心慈,见我多年操劳,只将我和我儿赶回了家中,可我儿依旧死性不改,日日豪赌,赌输了,家里实在没有能卖的东西了,只能将我这个老婆子卖给了人牙子。”
苏母听了很是心疼,应允她在府中好好干,自不会亏待她,老婆婆感激涕零,就差没对着苏母下跪磕头。
日子很平静,苏小可每日去才学堂,很快就对新环境适应了起来,没过多久,苏父升到了司理参军,一家人搬去了更大的府邸,升迁之喜,来了不少州中官员。
其中就包括了知州夫人沈夫人,沈夫人生得一副精明能干之相,一上来便甩了下衣袖让身边的嬷子送去了贺礼,随后又拉着苏母聊起了天。
“苏大人才学斐然,人又能干,我家老爷可是赞不绝口呢!这不,就让我特地前来,略备薄礼,前来祝贺!”沈夫人拍了拍苏母的手,笑着说道。
苏母被沈夫人一顿夸赞,高兴得摸不着头脑,州中内最尊贵的夫人就属沈夫人了,家中不仅权势滔天,更是有个妹妹在宫中当宠妃,风头无二,没想到苏家能得沈家赏识,真是鸡犬升天。
“对了,听闻令女无比伶俐,正好家中育有一子,我们两家住的近,两个孩子又都去才学堂读书,何不让他两认识认识,以后也有个伴?”沈夫人笑着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这是苏小可第一次见沈之舟,他很瘦,浓眉大眼的,要不是因为太高,苏小可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子。
两个孩子初次见面很尴尬,沈之舟不爱说话,苏小可好奇地看向他,沈之舟眨了两下眼睛,避开了苏小可的眼神,苏小可觉得他生得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
沈之舟自小体弱多病,据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三天两头地请假,苏小可常常在才学堂中都见不到他,家中前往才学堂的路有处隐蔽的花园,偶然之中,苏小可瞧见沈之舟坐在树下静静地看书。
苏小可假装路过,悄悄地从书本中拿出一张废纸,三下五除二地折成了一架纸飞机,对着头吹了口气,纸飞机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朝着沈之舟飞去,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的旁边,沈之舟愣了一下,捡起纸飞机打开看了一下,上面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还被重重划了几下。
沈之舟站了起来,发现了苏小可,问道:“这是你写的?”
苏小可点了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沈之舟的声音,似女声悦耳。
“歪七扭八的。”沈之舟说完后便又坐在了树下,独自看书。
苏小可被说得一下子耳根子都红了,气呼呼地回了家。
此后便常常在花园树下,看到沈之舟在独自看书,苏小可不是从路边捡起一块小石子丢在他身旁,就是扮鬼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吓他,一来二去,两个人熟络了起来。
转眼苏小可快十五岁了,到了及笄的年纪,令苏家万万没想到,沈家竟上门提亲了。吓得苏父话都说不清,“什,,,什么?!这俩孩子???”
苏母知晓提亲一事,还很开心,乐呵呵地说道:“有福之女入有福之家,看来小可的命真不错,沈家公子竟看上了她,来提亲了,这可是泼天喜事啊!”
苏父的脸色愈发暗沉,叹了口气,说道:“沈家门楣岂是我等攀得上的?权势显赫不说,还是皇亲国戚,此事怕是。。。”
苏母听到苏父所言,说道:“你懂什么,沈夫人常夸小可乖巧,再说了,她家要是不同意,能让媒婆上门提亲吗?我看此事正好!”
大婚之日,沈府八抬大轿将苏小可从苏家接走,场面极其热闹,众人连连夸赞苏小可好福气,嫁到沈家从此锦衣玉食,连着苏家官运亨通,前途似锦。
苏小可盖着红盖头,紧紧地握住双手,她很紧张,干脆闭上双眼,又想起沈之舟在大树底下偷偷亲了她一下,她吓得哭了起来,沈之舟发誓道,要娶她为妻,苏小可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真的来家里提亲了,苏小可嘴角泛起了微笑。
‘吱-呀’大门开了又关上了,沈之舟拿起了桌上的喜秤轻轻地挑起了苏小可头上的红盖头,两个新人在此时都红了脸。
“我折腾一天,累了,要睡了!”苏小可说道,沈之舟坐在了她身旁,将她头上的金钗都慢慢取下,苏小可柔顺的长发落下,沈之舟轻轻地亲上苏小可的额头、鼻梁、嘴唇,两人缠绵了好一阵。
苏小可拉上床上的喜帘,看见床头上有个绣着喜字的香囊,问道:“这是何物?”
沈之舟抿了一下嘴唇,坏笑道:“这是祖母求的多子符,里面有我俩的生辰八字。”
苏小可‘啊呀’一声,羞得低下了头,沈之舟凑到了苏小可香颈处,呢喃道:“我们可不能让老人家失望,你说是吧。”
一夜翻云覆雨过后,苏小可和沈之舟酣睡了半天,两人本就两情相悦,成亲后更是情意绵绵。
“少爷,老夫人请你和少夫人过去一趟。”府中的丫鬟急匆匆地过来通报,原本新妇进门,第二天应该拜见府中长辈,可少爷和夫人迟迟未醒,也不好得总去催。
沈之舟揉了揉眼睛,摇了一下在怀中还在睡觉的苏小可,她的睫毛很长,杏仁眼,肌肤透亮,有时候被他欺负得眼泪汪汪的,像颗水蜜桃,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两人赶忙梳洗打扮,拜见长辈可马虎不得,沈之舟带着苏小可前往老夫人住处,一进堂,便看见老夫人坐在茶桌旁,和沈大人喝茶。
“拜见祖母、父亲,之舟携新妇小可前来请安。”沈之舟毕恭毕敬地作揖道,老夫人初见苏小可,便心生喜爱,说道:“之舟好福气,小可生得标致,以后你们的孩子必定生得可爱,不枉费我求来的多子符啊!”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老夫人将好多贵重的家伙什都送予了苏小可,可见沈家对她的看重,原本的门第之差,旁人的闲言碎语,也被沈家的看重一一击破。
日子过了没多久,苏小可便有了身孕,在怀孕的这段时间中,自己老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给压着,睡梦中总是被噩梦惊醒,沈之舟见妻子睡不好,总是将她搂入怀中,慢慢哄睡。
起初她也以为是怀孕导致,但后面渐渐地,她在睡梦中经常感到,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她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然后便是一大早才能清醒,有时候日上三竿了,丫鬟们才能叫醒她。
沈之舟见苏小可的精神状态愈发不好,便找来了有名的妇科郎中为其诊治,得出的结论却是孕期忧思过重,导致精神恍惚,出现幻觉。
“小可,这胎怀得太辛苦,要不咱不要了,以后再怀也行。”沈之舟关切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这可是我俩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生下他。”苏小可瘪了下嘴,摸着肚子,倔强地说道。
送走郎中之后,苏小可想到花园处走走透透气,透过花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沈夫人处出来,那不是一直在苏家当差的老婆婆吗?怎么和沈家夫人有联系?
正当苏小可百思不得其解时,沈夫人请她去一趟。
“小可,近来身子感觉如何?”沈夫人抿了一口茶问道。
“谢夫人关心,近来身子虽有些不适,但郎中说了,都是正常的,不必担心。”苏小可回答道,又问了一嘴,“我刚看到一个嬷子从夫人处离开,像是苏家的婆子,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沈夫人手抖了一下,说道:“哦,你是说那婆子,她原本在我府上当差,犯了点事,被赶了出去,她来看我,也是记念恩情,想来看看我。”
苏小可‘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便没再多想。
夜晚,老人夫房中。
“蠢货!眼看着大功告成,还整出这一档子事!”老夫人摔了茶碗,发了好大的火。
沈夫人不慌不忙地捡起碎渣子,说道:“儿媳也不知她竟会在此时上门,当年让她在苏府中留意一举一动,她瞧见苏家姑娘出嫁,便不想留在苏府,想重新回来伺候,找了我好几次。”
老夫人面色和缓了一些,说道:“罢了罢了,日子也快接近了。”
一晃到了十月,府中落叶扫也扫不尽,此时,苏小可快临盆了,惨叫了一天一夜后,诞下一子,后又血崩,撑了两天两夜,终在沈之舟怀中逝世。
“傻瓜,你还说你不是故意在花园底下那棵大树等我、、、”
“傻瓜,你就是故意让我来找你、、、”
“傻瓜,你早就看上我了,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对不对?”
沈之舟想起苏小可的音容笑貌,顿时心痛难忍,吐了几大口血,自此卧床不起,房间也不让任何人靠近。
沈夫人得知此事也万分悲痛,前去安慰儿子,却被告知不许入内,再三请求下,才进入房内,看着日渐消瘦的儿子,心里不是滋味,等到沈之舟熟睡之后,她悄悄地取下床头挂着的绣着喜字的香囊藏进袖中,匆匆离开了房间。
夜深了,沈夫人满脸焦急地出现在老夫人房中。
“你急什么,咱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了吗?”老夫人说道。
“可,可之舟这孩子如今这模样,做娘的瞧着心疼。”沈夫人默默地流泪道。
“日子过久了就好了,要不是苏家那姑娘,之舟哪有往后的日子可以过?”老夫人有些可惜的说道,“当年,你怀之舟胎里不足,几个郎中都说他活不过十八,后来还是寻来一道士,让我们找同龄极阴八字的姑娘与之舟结为夫妻,让她把自己的命续给之舟,他才能活下去。”
沈夫人有些神伤地说道:“生下之舟后,我们暗中寻找,找到了三家有极阴八字的姑娘,可就是因为八字太阴,其他两家被克的克,死的死,只有苏家,一路升迁到了州中。”
老夫人‘呵’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苏家的升迁是踩了狗屎运?自然是我让我儿子不留痕迹提拔上来的,为了让苏家这姑娘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可是谋划了十余年!”
沈夫人不多言语,将袖中香囊拿了出来。
“还留着这干什么?这可是换命符,去去去,快把它烧了。”老夫人一脸晦气地说道。
沈夫人将香囊放到蜡烛上,火焰一点一点将香囊吞噬,直至灰烬。
沈府新得一子,丧其母,众人纷纷惋惜。
沈之舟每日以泪洗面,连儿子也不曾去看过,他想去看看那棵树,是他两前往学堂那个花园的树,是他两的定情之地,沈之舟恍惚地走到了树下,忽然看到苏小可在他面前微笑,他伸手去够,一个踉跄摔入了湖中,他看到苏小可朝他走来,他抱住了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