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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揭露假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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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被树杈的间隙捻弄得稀碎,洒在窗沿和门廊上。
一阵衣服的窸窣声后,房门打开,洗漱完的南乔从房中走出,面庞朗若清月,腰间的束带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和精瘦的腰身,丝毫看不出里面白皙的皮肤上还留有青紫痕迹。
裴知予走近,揽上他的腰身,低眸看着他白净的脖颈,凛神微眯。
怎么,昨晚就没在这留下痕迹呢?
略带凉意的手滑过他的耳垂,手掌之下,引得南乔小巧精致的喉结也在艰难地攒动。
“痒-”他不受控般地张开唇。
昨晚模模糊糊的记忆画面飞快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心里一惊,脸上的热度蹭蹭往上窜。
神游的片刻,倏然脖颈传来强烈的刺痛感。
“啊!”南乔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不算大,但像极了意犹未尽的呻吟,引人遐想。
“你干嘛咬我!”南乔捂住自己的脖子,含着微红的眼睛控诉着她的罪行。
他的腰被裴知予又拉近一寸,她将唇挪到南乔的唇上,边咬边说:“小声儿点,你是想让府里人都知道我们府君这么会叫的吗?”
“是你先咬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南乔羞红着脸,低声呢喃道。
裴知予笑吟吟地欣赏着他这副急得想挠人又没胆量的样子,将他紧紧按进了自己怀里,揉揉他毛茸茸的头,低头毫不留情地席卷占据他身上的味道。
她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苍白肌肤上,留下一道醒目的暧昧痕迹,笑声淡下去,说:“不要觉得自己是负担。”
“不要一个人躲起来。”
“受欺负了,也不要怕,转身向后找找,我一直在的。”
不要这么努力地讨好她,像是被怎么粗暴对待都可以。
南乔微微偏过头,额头贴着她的肩膀,眼睫上带着湿漉的水汽,撩起眼,张口就要将自己所有的无力和冤屈都要控诉给她听。
他攥紧了她的衣摆,脖颈的痛,如同藤曼,令他浑身捆绑无法动弹,引得他肉眼可见的颤栗害怕。
他害怕,害怕又回到那个雾气蒙蒙的早晨,暗沉得根本分不清是黑夜还是凌晨。
偌大的镇北王府挂满了白灯,齐家族老穿着白孝衫,拄着哭丧棍,嚎哭声遍布。
他被强硬地捆绑过来跪在垫子上,怨恨地盯着这群人,明明二姐还没有消息,明明阿母她们的尸骨还未寻回来,为什么就要这么急得办起殡葬呢?
母亲,大姐,你们究竟守得是什么啊?
这些哪里是人,分明就是毒獠,是吃人的恶鬼。
他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像现在这般,对自己这么笑过。
---只有将泄露的心意沉淀到连自己都无法触及的心底,不被碰撞,不被发现,才能继续劝自己你是爱我的,真正的我。
害怕,根本来自于意识不到的深处,它捆绕着怦跳的心脏,迫着他咽下千言万语。
南乔的呼吸气息轻微又微弱,“我知道了。”
......
东厢潇湘院,巳时。
南舒早已守候多时,听见动静抬眸,便瞧见了一脸春风拂面的某人,论谁还以为她当真就手无缚鸡之力。
南乔看见她,心中一紧,思绪着对策。
“皇姐。”裴知予覆盖住他的手背,南乔一愣,跟后回身行礼。
“嗯。”南舒自然是瞧见了他脖颈上鲜红的印记,了然轻笑,“皇弟,你过得好便好,起初我还以为你会心里有些怨恨。”
“任谁也不想着被强迫做不愿之事。”
南乔自是不晓得原身的六皇子是何想法,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说,“皇姐多虑了,裴大人是待我极好的。”
南舒眼神浅浅略过裴知予握住他的手,对着她说道:“裴大人,南乔还未出阁的时候,都是被养着在殿中,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好好地陪过他。”
裴知予向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将南乔半掩在身后,“皇姐日后要是想南乔了,裴府随时欢候。”
这五皇女......来着不善啊!
南乔站在裴知予身后,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深邃。
“妻主,我有些饿了。”他捏了捏裴知予的小拇指,颇有些撒娇语气。
裴知予转过身,耐着性子凑近他,轻声说:“真的?”
南乔点了点头,见他如此坚决,裴知予迟疑了一下,再想说什么只能作罢。
屋外,本该朝着厨房那个方向走的裴知予却往反方向走。
“主子,当真放得下心?”文华压低着嗓音,瞧得出来,主子心里一点也不如面上平静。
裴知予沉默不语,书房里散散落落的光辉落进她的眼眸里,神色越发沉凝。
文华给她倒了杯暖茶,“但其实也不需要太担心,五皇女这几年在朝中一直本本分分的,背后也没什么父家势力,对陛下和其他几个姐妹也一直和和气气的。”
文邰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主君一看就很得宠,五皇女肯定不敢欺负主君的。”
“谁欺负他,主子你就一顿暴揍。”文邰说着就要握起小拳拳,话落,得到了他亲姐一顿暴揍,“我看你也是欠揍!”
文华小心地瞥了一眼主子,朝弟弟阴测测地瞪着眼睛:主子面前,还要动刀动拳的,胆子肥了?
文邰可怜兮兮地捂着头,朝姐姐眨巴眨巴着大眼睛:胆子不肥,不肥的......
裴知予指尖滑着杯沿,语气依然是温和,“她那哪里是和和气气,别人是臣服,她是蛰伏。”
另一边,南舒缓缓走近到南乔身侧,望向门口。
大门敞开,花草春色遍布,芳香静谧,真如了主人。
南舒敛下眉,丝毫没有刚才那一副笑意的老好人模样。
望着他脖颈的痕迹,神色复杂,刻意地降低音量,直言的连让人拐弯的机会都没,“我阿弟这副身体用得可还顺手?”
“齐公子。”
南乔心里咯噔一下,身后阵阵发凉,嗓子眼差点发不出来声,“皇姐在说什么呢?我未曾听懂。”
“你不必装傻,我知晓你听得懂。”南舒说道,“毕竟,我也是当场人之一。”
“镇北将军府三公子。”
南乔指尖用力到发白:“你知道些什么?”
南舒悠悠然坐下,不疾不徐地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品尝起来。
南乔自是知晓她的意思,面向门口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们守着。”
门口守着的侍从面对面相觑,交换着脸色,有些犹豫。
“怎么?是听不懂本殿的话,还是本殿吩咐的话在这府内根本做不得数!”语气冰凉凉的,丝毫见不得先前在裴知予面前温顺的模样,像是被困在冰渊里的兽,压抑随时迸发而出。
守在屋外的杨管事心肝仿佛要跳到嗓子眼,听见声音,连忙站出来,像屋外挥了挥手。
领头都照做了,众人岂有不听的道理。
“我瞧着,你在这府中,过得也挺艰难的。”南舒一只手撑着脖颈,漫不经心,“日子不好过吧,虽然裴知予看着倒真像是挺宠你的。”
“但谁又说得明白,她是不是看在你现在的身份上,给你几分尊重呢?”
南乔像是被触及到了敏感点,倏然抬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让你有机会替齐家查明真相。”南舒嗤笑,“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指望着有好报呐!”
南乔找了个离她座位最远的位置,坐下,“我没有求着你救我。”
“所以,你也别指望我能帮你,我不会做任何不利于裴府的事。”
无事献殷勤,就没有天上能够掉馅饼的好事。
南舒耸耸肩,眸子里藏着痞劲,但同时仿若能看到人心的深处,“看不出来,齐小公子在这方面上倒真挺像镇北将军的。”
“话说回来,但不就是你,让春风楼的哑倌交出文书的吗?”
“你知道裴知予查到了春风楼哑倌,便私下和他会面,要他将藏了许久的文书交给裴知予。”
“还在你的好妻主面前,演了一副无辜的戏码。”说着,南舒啪啪鼓起掌。“尹凉的死,也得多亏了你。”
“你比你的母亲和姐姐们聪明,知道变通。”
南乔瞳孔骤然一缩,周围被一种不详的预感环绕,她怎么会知道?
心口堵得尤其厉害,指节不由自主地扣紧了,百密一疏,“你到底,要做什么?”
南舒站起身,“你无需担心,那个位置,我争得实在无趣,也不会强迫着你要做什么违背良心的事。”
......
屋内大门敞开,带着凉意的严冬已经过去,迎面扑来的是带着暖意的春风,天气已经彻底暖回来了。
到了饭点,南舒也就在裴府象征性地用了点,要说的要挑明的都做完了,哪还有理由赖在人家府中,打扰小两口。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不禁哼笑一声,“你倒是找了个好靠山,只是......可怜了我阿弟。”抬头望向白云渺渺的蓝天,蓝得像汪洋,似是要把世间疾苦都遮掩进去。
风吹着云,肆意飘散。
南舒想问问他:阿弟,悔吗?痛吗?此番种种,到底值不值得?
然而,这个答案注定没有人回答,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