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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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的盛江原本在办公间镇定下来后处理后续事宜，谁知夜深人静时，竟然会接待到这样一位危险的客人。
石化桌子碎裂的响声在寂静的深夜非常突兀，巡逻的队员在窗外询问，被盛江打发走了。
队员原本还想劝两句，但心情复杂，还是继续巡查其他地方。
白天盛江对佘余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先前在志愿者里面传播的流言，先锋队不是充耳不闻，只是知道了也不敢说。
队员都觉得，盛江有分寸。
只是队规不允许很多看似正常的事，比如和感染者往来。
虽然盛江这很明显不是简单的往来这么简单......
“我在事发时就想过来了。但鱼鱼事先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动手，不然他会为难。我理解他，尊重他的想法，他选择站在你们这边，甘愿被你们利用。”
佘亦烈压低的声音响在房内，刮擦的声带发出怪异的声调，听得人汗毛直立。
“研究院那边动的手，我无从追究，他们欠我的够多了，不差这一回，我都记着。要是给你们教训，鱼鱼会难过，所以，这次我会忍下，只要我不是精神失控，我绝不会做让他难过的事——但你们要是想把佘余一辈子控制在先锋队里，那是不可能的。”
佘亦烈越说越激动，双目隐隐翻红。
“他想逃出来，轻而易举。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人，控制不了任何一个原生躯体。”
盛江如何不明白。
可他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他也不愿佘余受到任何伤害，但佘余这样的存在，生活注定不会平静。
“我做不了鱼鱼的主，同时，我也无能干涉，这小子无法自拔的喜欢着你。”
佘亦烈一句话，让盛江变得局促不安。
看着盛江难掩的情绪，佘亦烈极度愤怒的情绪被带歪了，生出些越看越扎眼的感觉。
他作为‘大反派’的威慑力呢，这小子居然跟见了意中人的长辈一样放不开？！
“......我知道他的心意。”盛江压抑住了不该出现的局促感，正色道，“我的力量虽然微弱，但我会尽我所能做我的事，虽然，我每次都没能保护到他，对不起......但请您相信先锋队。想必佘余已经把事情的前因跟您说过了，安排他来矿场正是为了销毁研究院私留的资料，虽然这话不该说，这次的意外很严重，但歪打正着，先锋队正好有理由向研究院发难。”
连敬语都用上了，佘亦烈觉得佘余一定给这小子透了个底朝天，更是气不顺。
但盛江没想那么多，今晚S1号来的突然，却什么也没做，他就只是下意识的想对人恭敬一些而已。
也就他心态好，换其他人早炸了。
“感染者在鱼鱼家闹起来了，我听说是先锋队要封锁那个地方。”佘亦烈又说出了一件致命的事。
“这个也请您体谅，只是为了排除佘余对周围造成感染性的威胁，跟他熟识的人还好，但不明事由的其他灰色阶梯居民，还是需要给个说法的。等隔离结束，先锋队会解除封锁，必要时也会派人保护住所，防止有人生事。”盛江解释道。
佘亦烈没话说了，转身就走。盛江犹豫再三，没有让大家警戒，自己跟了出去。
对于盛江的跟随，佘亦烈没有阻止。而盛江甚至在佘亦烈险些被发现时，还帮他引开了巡视的先锋队。
而离开的佘亦烈避开巡逻的先锋队，往矿坑的方向去。
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佘余被迫暴露身份，佘亦烈心里的气还没没处撒呢。
夜间的负责守卫的队员只守在矿坑入口处，内里无人看守。佘亦烈躲在乱石堆的阴影处，忍着感染加剧的痛苦，化出了无数个小小的因子分身，进到矿坑。
看守的队员只是对突然出现的破败因子有些意外，小心地避让后四下探看，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这才收回注意力。
等佘亦烈彻底离开后，盛江出现在了矿坑入口。
“盛队有什么吩咐？”看守的队员询问。
“刚刚是不是突然出现了很多破败因子？”盛江反问。
白天出了佘余这样的意外，先锋队的大家还是心有余悸的，被盛江这么一问，队员们都头皮发麻了起来。
换好防护服进到矿坑一看，肉眼所及的矿石完全石化，而正在积极释放石化能力的破败因子状态异常平稳，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是因子分身。”盛江淡淡地说。
队员们下意识地举起武器瞄准。
“S1号的吗？”
“S1号刚刚来过，我没有打草惊蛇，他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举动。”盛江避让着那堆破败因子，随便掰碎了一块已经灰白的矿石，掰开的断层还是灰白色的。
队员们都震惊不已。先前佘余发作完后，矿坑他们是检查过的，石化程度远没有这么宽这么深。
等那堆破败因子消散后，盛江用放在旁边的备用铲子又往深处挖了将近一米的距离，依然是被石化的痕迹。
意外事件的报告，下午盛江没调整好心态，还没开始写，现在他心里有了个主意。
“盛队，这个S1号，这次的动作很‘文静’啊。”一旁的队员开口，仿佛也染上了爱说玩笑话的习惯。没人怀疑是佘余做手脚，现在佘余在隔离呢，但凡有因子活动的迹象都会被发现，更何况是这么深的石化呢。
“早上换班时通知所有人集合，我有事要说。”盛江拍拍手起身，走出矿坑。
通宵写好了事件报告，第二天集合了所有队员和志愿者，盛江简要概述了对于这次意外的总结。
研究院的阿诺通过隐瞒的机密文件，得知了暗藏在灰色阶梯的破败因子原生躯体佘余的存在，在矿坑内对其使用了特殊手段意图控制，导致矿坑产生塌方事故。但佘余用原生因子阻止了意外的发生。而未经研究许可的抑制器引发佘余失控，导致其重伤，并因此石化了矿坑大部分矿石。
佘余隐瞒自身特殊存在目的不明，身体康复后暂时需交由先锋队总部严加看管。据调查得知，该居民无任何不良记录，以及此次及时阻止塌方，对于原生躯体的存在，希望大家从实际情况考虑，不要过度散发，对各处居民造成不良影响。
队员们对这个总结报告没有异议。结果就是最大的事实证明。
只不过锅全都给阿诺背了。虽然确实是他动手，但一开始没想控制佘余吧，盛队长也太偏袒了点......昨晚守在矿坑外的队员心里都忍不住嘀咕，而且昨晚释放因子分身的不是S1号吗！
志愿者们则是对盛江的态度大为震惊。佘余当时算失控？怎么感觉盛江说的很对又好像过分对了......佘余也确实不像S1号一样，一出现就是毁天灭地。
灰色阶梯没有什么异常的破败因子事件，看来佘余哪怕失去意识，体内的原生因子也很安分呢。
矿坑被石化的情况盛江没有跟志愿者们明说，只让他们暂时停了开采工作，在规定区域内活动休息。石化的情况和事件报告一起发给总部后，盛江命人去清理矿坑中被石化的部分。
他给温缇发了消息，又单独给盛安姝发了个消息。
温缇回的很快，说佘余一大早就醒了，虽然被隔离，但和机器人护工也相处的很好。温缇虽然是感染者，但依然不被允许进到隔离病房照顾，因为佘余的情况太特殊了。
当着裴西的面，温缇没好问出一些问题，但对盛江，他没那么拘谨。
温缇：丙指挥官说鱼鱼隔离结束后会去先锋队总部，不过你们的总部在城市区域内，到时候我可以用志愿感染者的身份去看鱼鱼吗？
盛江：你有传染性，恐怕很难。而且，志愿感染者进入城市，也都是去研究院，你很难见到佘余。
看着回复，温缇打消了自己这个冲动的念头。病房里，佘余已经可以坐起来了，正在和机器人玩翻花绳。
佘余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很好。来做观察记录的小护士一脸花痴，再看着病房外的温缇，更开心了。
“你笑得这么开心，就不担心他放出原生因子咬人？”温缇打趣道。
“哎呀，都是灰色阶梯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小护士见温缇和自己搭话，脸上笑容都变甜了，“S1号知道吧，连城市都是来去自如，更何况灰色阶梯这条件。佘余想溜还不是轻而易举。说什么检测传染性，这根本就是开玩笑嘛。今早佘余注射血清的时候你也看见了，要不是佘余，那一屋子的医护人员都变成石头了，但佘余还是狠狠压制住了暴走的原生因子。”
来灰色阶梯的医务人员都是豁得出去也看得开的人，温缇被小护士的话逗笑了，但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佘余无条件的配合着他们，也只是为了给更多人一个心安。
因子血清对佘余没用，但他醒了就被要求强行注射，最终的结果，让医生们狠狠诅咒了做这个安排的先锋队总部的祖宗十八代。
当时温缇也紧张的要命，佘余身体都还没彻底恢复，就又撑着控制安抚着被血清惊扰而出的原生因子们。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好心的小姐姐，谢谢你对佘余的信任，我代他谢过你了。”温缇对小护士友好一笑，看得她脸更红了。
小护士做完记录离开后，佘余走到了玻璃窗前。隔着玻璃，佘余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依然能听清。温缇怕他牵涉到内里的伤口，让他赶紧回床上躺着。
佘余：“我哪有这么脆皮。缇缇，你熬了一天一夜了，快去休息吧，我又不会跑，不用这样一直盯着。”
温缇确实很累，心累。一想到五天后佘余解除隔离就要离开灰色阶梯，不知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他就难过。
“好缇缇，那你要这样在原地盯我五天五夜吗？”佘余当然知道温缇在难过什么，他笑着晃了晃手腕上的通讯装置，“以后想我了可以打视频嘛！”
“臭鱼，那能一样吗。”温缇说完，眼睛又红了。
佘余也跟着难过起来，他原本没心没肺不去想这些，但是现实情况又让他忍不住会想起这些。
在灰色阶梯生活的九年，他从没想过会有结束的一天。
“缇缇，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要我还活着，就行了。”佘余说着一点都不像样的安慰话，隔着玻璃指了指温缇的心口，“我的小唧仔与你同在。”
温缇彻底绷不住了。
最终佘余还是把人劝去休息了。温缇明白佘余的意思，大家都要好好活着才行。
矿场临时入口。
中午时分，辛西娅在矿场临时入口前焦急的等待。
矿场里出现了一位原生躯体的存在，现在到处都传得沸沸扬扬。
盛江到了入口，辛西娅冲上前一通询问。
“鱼鱼怎么样了！我不敢给他打电话，怕他没醒或在休息。听说他被隔离在灰色阶梯了，我想发信息过去，又怕被有心人知道了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辛西娅当然不是怕被牵连，而是怕别人知道佘余和城市的人有往来后，说他目的不纯之类的。
“他已经醒了，你想联系他随时都可以，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佘余不在意这些。”盛江安慰的说着，辛西娅却红了眼眶。
“当时为了照顾你进入城市，在盛家隐瞒了这么久，他还骗我说自己只是一般的石化感染者......现在看来，他那时的处境比我想的要危险太多。”
“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吧。以后，佘余的自由或许会被限制，你该同情他将来的生活啊。”盛家半开玩笑说着，辛西娅听完直接掉了眼泪。她掏出手帕擦了，然后一脸认真的问盛江，“那以后我可以用探视的名义去看看他么？”
说完，辛西娅捧起今日份的蛋糕。做之前她没听说佘余的事，所以依然是两人份。
怎么又是一个想去探看佘余的人呢。盛江心里都忍不住要替佘余感动了。
“看情况吧。”盛江没有把话说死，接过了两份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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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接完辛西娅声泪俱下的慰问电话，好不容易把人劝好，佘余正打算和机器人下五子棋，盛江又来电话了。
“喂盛大队长，我还活着呢不用担心。”佘余因为要顾及着伤口，说话音量不大，盛江听出来他的虚弱，心里难受得紧。
“说话会有影响吗，要不我还是给你发信息吧。”盛江说着就要挂掉，佘余连连阻止。
“别挂嘛，”佘余轻轻地笑了两声，放低的声线带着一点祈求的意味，“我想听听盛大队长的声音。”
没胃口吃午饭的盛江，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一边和佘余说着矿场这边的处理，一边吃着蛋糕。酸甜可口的香橙慕斯吃完，在胃里坠着，完全失去了作为食物的意义。盛江又拆开了另一份生巧千层。
早听到了熟悉的拆包装声响，佘余好奇的问：“你没告诉辛西娅小姐我吃不了了吗，怎么还是送了我的份？而且，一定是苦的吧，你能吃下去？”
“今天是生巧千层。”盛江说着，用叉子切下一块，放到嘴里。
或许有甜味，但苦味一瞬间占据了整个口腔，苦到盛江心坎上，让他再尝不出其他味道。
好半天都没了声响，佘余以为盛江苦到失去了语言功能。
包装纸收拾的声响传来，佘余试探的问了一句：“你，吃完了？”
“吃完了。”盛江感觉自己的舌头都不能正常发音吐字了。
“天呢，盛大队长你还好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折磨自己啊！”佘余不解又好笑。
极端的苦在口腔蔓延，仿佛风暴过境，让盛江一时半刻都没能说出话来。虽然艰难，但盛江依然抿动舌尖，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舌头错觉般的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甜。
或许想念就是这样的感觉，在翻涌的无尽苦涩中，所思之人带给他一点甜头，满萦了心甸，足以让他永远留恋。
“只是想和你一样，品一品这样的蛋糕，想和你一样感受巧克力的香醇而已。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勉强自己了。”
盛江回答的声音很低，但佘余听着，却觉得字字都扣在了心上，撞得他魂不守舍。
“所以，我还是单纯的想你就好了。”
“佘余，我好想你，好想立刻过去看你。”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