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道德，就有老婆》其其肆拾玖

18、神

　　放眼望去，屋舍俨然，良田齐整，窄窄的石板路沿山而建。
　　路两边都是砖土结构的圆顶小房子，家家户户门前都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繁复的文字和怪异的闭目浮雕，寨子里也随处可见那种和小县城民宿里一样的石雕。

　　寨子里三三两两的有人出门活动。倘若不是事先知道村寨的不对劲，或许会觉得这是个远离尘嚣的桃花源。

　　寨子里的人看见有人进来十分惊讶。几个寨民对视一眼后，一个人转头向寨子里跑去。
　　不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就跟着他从后面走了出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乱闯我们的寨子。”

　　白晶莹瞥了这群人一眼，低下头掩住眼中的嫌恶。
　　闻人笙走上前笑眯眯道：“我们是来旅游的，听说山上有个寨子数百年了，想来参观一下。”

　　“我们这里外人……”那个男人本来打算直接开口拒绝，但被身旁的人碰了碰不知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可以可以，我是这里的寨主，跟我来吧，我来给你们介绍。”

　　闻人笙装作没看到远处其他寨民欲言又止的神色，乐呵呵和寨主道了谢就跟着走了。

　　寨主尽心尽力领着两人在寨中转悠给俩人介绍寨子。
　　寨子里除了之前发现的怪异之处都很普通，人也在各忙各的，只是随处可见那种和山下民宿一样的雕像。闻人笙和白晶莹悄悄探去，发现那只是普普通通的石像。

　　“咦，那是什么？”闻人笙指着远处的一座画风明显与众不同的建筑说道，一边说着就要往那边去。
　　寨子里的人见到两人要往那里去，纷纷举起手中工具将人拦下。连原本和气的族长都变了脸色。

　　眼看气氛瞬间凝滞起来，闻人笙笑着打哈哈，“我不过是好奇而已，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寨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声音也有些冷淡：“那是我们寨子供奉的神庙，外人止步。”

　　“原来是座庙啊，不知道拜的是哪路神佛？听说你们这些历史悠久的古寨都有自己独特的信仰，但很多寨子都比较排外，我们今天也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才来了这里。
　　如若不然，百十年后当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这里特殊的神佛可就无人祭拜，失去信仰。可太遗憾了。”闻人笙故作遗憾地叹息。

　　寨主不知道被哪句话触动了神经，声音幽冷，“我们的寨民受神的保佑，寨子受神的庇护，自然可以百年千年地传承下去。客人还不知道吧，我们寨子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谁化尘土，还说不定呢。”
　　他说完，又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满满的恶意反问道：“您说是吧，客人？”

　　闻人笙就像是没有听出来寨主的恶意一样，笑嘻嘻地改口问道，“既然有这么久的历史，那肯定有许多有意思的风俗民情吧。你看我们大老远跑上山，总不能败兴而归吧。”
　　说着他往前面忙碌的寨民那里一指，“我看那些寨民好像在准备什么活动，不知道能不能厚着脸皮旁观一下你们的活动？我们可以给钱的。”闻人笙充分扮演一个人傻钱多好奇心旺盛的游客形象，大大咧咧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寨主也跟着扯扯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来者是客，我们怎么会让客人不尽兴呢？刚好今天晚上我们要举行祭拜仪式，客人可以留下看看。”
　　“临近正午，客人现在可以先到我那里休息一下，这样晚上才有精力参加我们的仪式。”寨主说着就带路往里走。

　　“多谢多谢，我们这走了半天山路正巧有点累了。”闻人笙说完就跟了上去，正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他们没看到白晶莹在转身离开那一刻，悄悄掰下一节半透明的小指骨化作一只普普通通的白色蝴蝶追着寨民而去。

　　不一会儿，寨主就带着两人走到了寨子深处，一座比之周围大了将近一倍的圆顶房子出现在大家眼前。

　　“到了，这里便是我家。”寨主指着房子说。
　　闻人笙问道：“寨主，其实一路走来，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寨主：“那就不要讲了。”
　　见众人神色有异，寨主尴尬地笑了两声，“开个玩笑。客人请讲。”

　　闻人笙指着房子道，“寨主，我们见这里大多是圆顶房子门前立碑，还雕刻有无名神像，不知道……”

　　寨主低头思考了片刻道，“那些石像是我们寨子自古以来信仰的神，在寨子中处处雕刻祂的神像可以保佑寨民。至于房子建筑，是我们寨子的特色。”

　　“哦哦，真是一个神奇的村寨。”
　　闻人笙敷衍道，紧接着又借口想要休息把寨主请出屋子。

　　待确定族长离开后白晶莹立马从包里把聂修忱掏出来，又摸出那面塑料小镜子。
　　用手指在镜面上轻轻拂过，镜面随即映出寨民的形象，同时只有三人可闻的声音也传入耳朵。

　　通过指骨蝴蝶的视线，闻人笙和白晶莹、聂修忱三人能看到寨子里的人在整理一些奇怪的祭品和装饰，估计是在准备下午的祭神仪式。

　　白晶莹控制着骨蝶追随寨民往刚刚那座禁止外人出入的神庙飞去。
　　庙的建筑并不复杂，只有一间供奉着石像的屋子却很大，周围是一片巨大的广场，没有任何建筑。

　　现在庙门前已经架好了祭坛，寨主正站在上面吆喝，指挥着寨民把五果三牲，香烛元宝等祭祀用品一一摆开。
　　高高的祭坛下面，摆放着一圈用硬纸做的纸人。纸人脸上用油彩画着神秘又诡异的花纹。另一边还临时堆着几个用黑布遮盖的长箱子。

　　闻人笙让白晶莹控制着骨蝶绕着祭坛飞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好召回骨蝶作罢。

　　就在白晶莹刚撤掉小镜子上的法术时，门被敲响了。聂修忱立马不再动弹装成一个普通的机器人玩具。

　　一个面貌朴素憨厚的年轻男人端着托盘探头进来，“客人们好，阿伯说这会儿都中午了。让我来送点吃的。”

　　闻人笙走过去想要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却发现托盘纹丝不动。他低头看见男人的手正紧紧抓着托盘，指尖已经泛白。

　　闻人笙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年轻男人的表情有些隐忍，他张了张嘴，但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有些颓丧地松开手。

　　闻人笙抽出托盘顺手放在桌上，寒暄道：“多谢多谢，你吃了吗？要不进来再吃点。”

　　年轻男人低下头，声音闷闷地说，“我吃过了，阿伯叫我还要去为祭祀做准备，就先走了。”
　　语毕又补充道：“阿伯说，下午你们可以到处走走看看，不过别走太远，这里毕竟是深山，万一迷路就不好了，也别靠近神庙。”

　　等人彻底走远，闻人笙才掀开盖子。一打开，扑鼻的香味就冒头伸出，勾引着每个人的味蕾。

　　白晶莹和聂修忱紧跟着凑过来，聂修忱忍不住深吸一口赞叹道：“好香啊。”
　　“菌子汤？”白晶莹倒是扫了两眼就不感兴趣地挪开视线。白晶莹好歹也算是桐山人，这东西对她来说不算稀奇。

　　闻人笙看着恨不得把脑袋扎碗里的聂修忱，“你悠着点，小机器人可喝不了东西，别生锈了。”

　　白晶莹倒是对聂修忱的行为感到稀奇。毕竟初见的时候，聂修忱这人虽然受到玉骨折扇的一部分影响，但怎么看都像是端方君子，怎么解开器灵压制之后，彻底放飞自我了？

　　聂修忱使劲晃晃脑袋，扶着碗坐下：“这汤不对劲……”
　　闻人笙乐子人心态：“呦，反应过来了。”
　　白晶莹也看热闹：“嗯——确实，不然你猜为啥我们都不动它？”
　　聂修忱：“……”

　　最后那菌子汤被白晶莹端走喂了墙角的老鼠洞。

　　三个人解决了汤，决定不听年轻男人的话，待在房间里打游戏消磨时间。
　　中途好几次有人悄摸地来看过，发现闻人笙和白晶莹人好好地坐在房间里，又灰溜溜地走了。
　　对此三人表示，我没发现，我不知道你监视我们。

　　直到夜色渐浓，时间接近晚上八点，才又有人来敲门。
　　闻人笙懒得动，他指挥着白晶莹过去开门，发现还是中午那个年轻男人。

　　他眼神闪了闪，带着一丝犹豫和纠结，最终深吸口气道：“客人走吧，阿伯说祭神仪式准备好了，可以过去了。”
　　闻人笙他们装作没发现男人神色怪异，面色如常地跟着出门。

　　一踏出门，闻人笙他们就注意到隔壁的大门开着一条小缝，有人在里面盯着他们。那种目光令人非常不舒服，阴冷又黏重，好像把人泡在水里。

　　闻人笙便主动和年轻男人搭话，吸引他的注意力，问道：“小哥我看你挺年轻啊，我应该比你大吧。”
　　白晶莹趁机借着弯腰系鞋带向那个方向瞟去，门后的人像是被烫到，立马收回视线，把门牢牢合上。

　　年轻男人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我确实不太大，今年一百……一十九了。”
　　虽然男人改口迅速，闻人笙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话。

　　闻人笙眼中带着一丝打量，继续套话：“好歹咱们也算是认识，你叫什么？我姓闻，名字比较俗，叫人生。这是我朋友，姓白。”
　　“我叫阿夏，夏天的夏。闻哥，白小姐。”阿夏干笑着打招呼。

　　并没有人发现白晶莹听到阿夏名字的时候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但是很快就被她压下去。

　　闻人笙亲热地和阿夏勾肩搭背，继续问他，“我听你说你阿伯？我们见过吗？我得找个空登门感谢，多谢你们叔侄俩的照顾。”

　　阿夏提起他阿伯表情有些古怪，“我阿伯？你们就住在他家里啊。阿伯是我们寨主，忙着主持祭神仪式，估计没空见你们。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照顾客人是应该的。”

　　“哦哦，这样啊，你们这拜的是什么神啊？”闻人问道，“我也对民宿神鬼有些研究，怎么没听说过啊。”

　　一提到神，阿夏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中还带着敬畏，但却又掺杂一丝古怪的厌恶：“是拯救我们村寨的神。”
　　说完他顿了顿，眼底爬上一层微弱的痛苦和纠结，“总之，你们还是不要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