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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被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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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里的天还是有些冷峭的,被冷水一刺激,纵然是装醉,也不得不假装醒来。
晏南丘是装的,为此不得不忍受了柳德全的两个大嘴巴。沈久逸是真的醉了,这会儿却也被泼醒了。
“沈大人、晏大人。”
见两人醒来,柳德全笑得跟个狐狸似的。
“要我说啊,这事儿真不怪我,我充其量只是个帮手,真正要你们命的,可是上头的人呐。”
他拿眼神往斜上方看了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晏南丘皱眉看着他,面上也没了初来时的漫不经心。
柳德全继续道:“其实我也可以不把你们叫醒,让你们死后当个糊涂鬼的,可惜老夫有个癖好,最喜欢看人从充满希望,到陷入绝望。”
说到这,他特意看向了晏南丘。
“晏大人,你说是吧?”
晏南丘怵然一惊,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
她的神态让柳德全很满意。只见柳德全拍了拍手,然后,一个晏南丘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晏大人,好好看看,这可是你为自己留的退路?”
被人推搡进来的是一个小老头。
那人瘦瘦小小的,满脸皱纹,皮肤被晒得黝黑,胳膊却强壮有力,是一个典型的底层人物形象。这人的五官没什么特殊,眼神也没有攻击性,是一个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对其产生怀疑的长相。
可是,这怎么会?
晏南丘有些不可置信。
柳德全却很是欣赏她这副表情,依旧在那絮叨。
“晏大人,久经沙场,曾在战场上七进七出,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最擅长的作战方式便是攻其不备,置之死地而后生,尤其擅长金蝉脱壳。可惜,今日遇到了我。”
晏南丘的心沉了下来。
柳德全确实封死了她的后路。
她原本计划着,若是柳德全使计,意欲今晚上将她跟沈久逸除之而后快,那么她就选择水遁,为此她连退路都找好了。
这小老头是她进澧州城的第一日就联络好的,只是澧水河边一个非常普通的船夫。
她给了他三两银子承包他三日的船,这三天里他只负责将船停靠在岸边,然后守着船,期间不能让任何人使用。若是有人出高价租用,她会在事成之后付双倍的价格以弥补老人的损失。
这是一个任何人听完都无法拒绝的提议。而且晏南丘提前打听好了,这船夫是个独居老人,平日里无朋友往来,连邻居也都是点头之交。这就保证了船夫不会去找人告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岸边有这样一个奇怪的船夫。
这船夫的存在,是晏南丘保命的底牌,因此连沈久逸都不知情。
因此当柳德全骤然将那老船夫带到晏南丘面前时,晏南丘只觉得一阵匪夷所思的可笑。
怎么可能?
她进城时柳德全还不知道她的踪迹,她不信这城里的人都上下一心,连她收买船夫的事都有人告密。这柳德全莫不是有读心术不成?他怎么可能提前预判她的想法?
但柳德全此时却显得极其不普通,他不仅预判了她的行为,还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晏大人觉得很诧异是吗?其实本官也觉得神奇,这船夫无缘无故出现在本官面前,本官只要稍加询问,顺藤摸瓜,很轻易就能猜到晏大人的想法。”
晏南丘更觉得匪夷所思了。这船夫一辈子都生活在澧水边,甚至他的船都停在一个偏僻的澧水渡口,若无人指引,她不信这船夫能自己走到知府面前。
为今之计,只能当面问这船夫是怎么回事。
哪知她还没开口,柳德全就让人将船夫带了下去。
这种凡事都被人抢先一步的感觉,令晏南丘极其不爽。
“晏大人很生气是吗?”
然而柳德全就爱看她这无能狂怒的模样。
晏南丘冷静下来,为今之计,只有拖延,虽然她也不知道,拖延下去,能有什么结果,但好在有一丝生的希望。
于是她看向柳德全,道:“解释完因果,不知大人又想用何种理由将我等置于死地呢?一杯毒酒,还是一剑封喉?”
她故意激他,只因她知道她跟沈久逸是朝廷命官,他们出现在他柳德全的地盘上,就不能死于他杀,只能死于意外。因此毒杀跟刺杀,柳德全都不会选。
果然,便听柳德全道:
“虽然一不小心打乱了晏大人的计划,不过,晏大人倒是给在下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去,指着窗外澧水的景色,老神在在地道:
“晏大人您看,今晚的澧水,美不美?”
晏南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无数的花灯漂浮于水上,如梦如幻;岸边连绵的灯笼悬挂于长杆,似梦似影。
远处,花楼上灯影交错,丝竹悦耳;近处,画舫上箜篌辗转,燕语呢喃。
等等,画舫?
晏南丘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画舫左舷,似乎真的是另外一艘画舫。
而柳德全仍在自顾自地道:
“这么美的景,这么美的夜,两位大人喝足了酒,一时失神,醉倒在这澧水里,想必也是情有可原——”
柳德全慢悠悠地说着,晏南丘却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
只要不是让他们当场毙命,那就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
活着,总比没命要好。
晏南丘不再说话了,静待命运的安排。
柳德全也演够了反派,大手一挥,就让人给他俩套麻袋。
“多系点石头,绑紧点。”
眼前一片黑暗,但耳边还响着柳德全的声音。
晏南丘趁麻袋倒在一起的时候,压到沈久逸身上,小声说了句:“别慌,先存一口气。”
然后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就悄悄摸索起来。
她鞋子的夹层藏了一块刀片,虽然不够锋利,但割个麻绳还是小菜一碟的。
晏南丘只能庆幸,柳德全就算再未卜先知,到底还是算漏了这一层,只要她——
只听“噗通”一声,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晏南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她想着,沈久逸没有武功,又被绑着身子,落水里肯定比她沉得快,她一定要赶在他呛水之前,将他拉上来。
然而,就在她做好了入水的准备之时,却只觉身子一阵下坠,而后……
“噗通”一声,又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她蜷缩起身体,但……
预想中的刺骨的寒冷并没有袭来,她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一个软软的硬物上。
有点像铺着棉絮的床板?
晏南丘有些发懵,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人救了。
可是,知道她这番行动的不多,能够救她的更是不多,那到底是谁……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