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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冷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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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琛回了王府。
事实上他也准备去晏宅的,但他派去打探的人回禀说,晏大人回京后只在晏宅住了一晚,后面就一直住在大理寺了。
大理寺不在萧景琛的管辖范畴,若他贸然前去,定会引发事端。
大抵,这便是晏南丘的用心吧。
她总是这样,知道什么最能牵制他人。
牵制……
想到这,萧景琛冷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他也需要她来牵制了?
他无法忘记龙首山被攻破后晏南丘对他说的话。
她说,一切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所以若有对王爷的冒犯之处,敬请恕罪。
她竟然将那一切只当做任务的一环?
萧景琛无法忘记自己当时的感受,就好像儿时兴高采烈地去寻找母妃,却发现母妃被溺死时的木然。
那是一种隐隐期待却又不敢奢望的憧憬被打破时的无动于衷。
他这样的人,凡事都会先考虑最坏的情况。也许他被需要的时候他本身就是怀疑的吧,怀疑她这种需要是出于某种目的,而不是源于纯粹的喜欢。
呵,想他堂堂战神,也有被人弃如敝履的一天。
而后,晏南丘就对他避而不见了。
不仅在这次破获真神教的卷宗里抹除了她的痕迹,就连对外也说是萧景琛独自一人深入险境,单枪匹马就找到了攻破真神教的关窍。
萧景琛有心为她证明些什么,可又无话可说。
她的态度那般决然,就像诚心不想跟他扯上关联似的。甚至连回京也不跟他一起,而是先行走小路回了京都。
萧景琛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既然她这般绝情,那他也不必有所留恋!
直到他回府,看到了梁婉。
梁婉是那种温婉大气的女子,而且因为自小饱读诗书的缘故,言行间不如寻常女子呆板,对待事物也有一番自己的独到见解。
萧景琛承认自己对她的欣赏,但也明白,仅仅就是欣赏而已。
她对他很是客气,几乎从来不会质疑他的决定,是标标准准的“以夫为纲”的女子。
放在以前,若是没遇到晏南丘之前,他会对她很满意,说不定也会强迫自己尽一下丈夫的职责,与她育一双儿女。
但如今,他却深知,自己不行。
看着梁婉的时候,他脑海中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晏南丘的音容笑貌,还会不自觉地拿梁婉跟晏南丘作比较。
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各自是各自领域的翘楚,拿她们相比就好比
拿玉石跟字画做比。
但幼稚的是,萧景琛还是免不了在与梁婉对话时,脑中不自觉地想,若是南丘,听闻此言会作何回答。
如此反复几日后,萧景琛终于确定,他对晏南丘是不可能放手的了。她如今远着他,不过是因为有身份上的顾忌。等身份这道鸿沟被填平,到那时他再好好问问,也许她会改变主意。
想到这,萧景琛的眸色便深了几分。
梁婉看着眼前这个走神的男人,内心毫无波动。
他是大梁的战神,外形俊朗、身份尊贵,几乎是所有大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但她不知怎的,对他没有半分少女的悸动。
先前未出阁时,身边人都在起哄,说她将来一定能做靖王妃,那时梁婉还曾羞赧过一阵子,每逢人提起萧景琛的名字,她都会脸红一阵。
那阵子的她,对他还是有憧憬的吧。
但后来怎么没的呢?
梁婉低下了头。
她想起中秋宴那晚,萧景凌的洞箫之声。
无人能描绘她那时所感受到的震撼。
就像对一个溺水的人伸出的一只手,又好像沙漠里的一滴水……
那么的稀少,又那么地恰到好处。
梁婉敬仰名士之风,向来爱白面书生胜过体格健硕的武将,萧景凌的羸弱之姿,也很符合她对名士的想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人成婚之前一定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否则真的会成为心魔一般对之念念不忘。
对于萧景凌,梁婉不觉得那是爱情,但他确实激发了她对知音的向往。
她需要一个精神和灵魂都与她高度匹配的伴侣,而不是这样一个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大众情人。
但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遗憾,也别无他法。
梁婉道:“姑母今日召我进宫了。”
“哦?”
萧景琛应了一声,表示他有听到。
梁婉继续道:“王爷应该多来春华院坐坐,这样臣妾也好为王爷遮掩。”
遮掩什么,梁婉没有细说,但萧景琛明白过来。
他离京前京中就有传闻说他跟晏南丘有断袖之癖,梁婉作为靖王府侧妃肯定听到不少。她这么说,也有一层卖乖的意思,萧景琛想了想,确实也得做做面子,当晚便去了梁婉院里。
只是,当夜萧景琛屏退下人后,然后对梁婉道:
“你睡地上。”
梁婉:“……”
梁婉抿了抿唇,试图为自己争取:“臣妾能睡榻上吗?”
萧景琛摇了摇头,道:“榻在外面,睡外面太过显眼,下人随时会来查房。还是睡地上吧,睡地上有人来了我叫你。”
梁婉红了眼。
她从小金娇玉贵地长大,何时在地上睡过?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下人才会睡在主子的床边。
萧景琛这行为,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他是不是想说,她在他心中,就与一般下人无异?
但萧景琛根本没这样想。
他想到在龙首山做卧底的时候,晏南丘都能一声不吭地主动打地铺,平时有炕,也是第一个让给他,同是女子,缘何梁婉就打不了地铺了呢?
见梁婉情绪不对,萧景琛还大发善心地安抚了一下。
“先委屈你了,明日去府库找管家挑几件珍宝吧,算是当做对你的赔偿。”
萧景琛想得很简单,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只知道寻常女儿家都爱珠宝之类的,若是能够对梁婉有所补偿,兴许她不会将这事捅到皇后那去?
梁婉自己也很快平复下来。
倒不是为了他那什么珍宝,而是她忽然想明白,这本就是自己选的路,别说委屈了,就算是萧景琛要杀她,她也得忍着,还得努力装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
否则,怎么对得起她之前那么煞费苦心地嫁进靖王府?
终究是一夜无话,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