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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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假期不剩几天。
陆之衿也要回北城继续自己剩下的研究生生活了。
不过这趟返程倒是与往日不同——他们终于实现了曾经说好要一起带奶奶坐飞机的愿望。
澈蓝的天空下整齐地排布着朵朵绵云，云层的侧面映泛着阳光洒下的金辉，是一眼也望不到尽头的磅礴壮阔。
奶奶兴奋地坐在窗边，盯着机窗外的白云看了大半航程后竟是安静地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何川替奶奶掖好毛毯后，将遮光板也拉了下来，隔绝住窗外略微刺眼的阳光。
“奶奶睡着了……”
何川转过头去，小声向陆之衿说道。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也眯了眼，不太安分地偏头靠躺在座椅上浅眠着。
何川瞧见这幅景象不由得轻声笑了笑，接着他抬手替女孩轻轻拨了拨飘落在她鼻尖的碎发。
陆之衿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她不太清醒地往何川的方向又靠了靠，抓着少年的左手选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靠了上去。
何川久久地凝视着女孩平静的侧颜，他不禁想起自己一年前刚到北城的日子。
那时候自己才刚辞职没多久，由父亲接手照顾奶奶的生活起居后，他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一成不变单调。
曾经一起走过的WeWellooo还有她都已经不在了。
他又变回了孤身一人。
没有牵挂，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本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内心里滋生了不该有的期待。
当初明明是他亲手放开了他最爱的那个女孩。
他不敢给她爱，却还是会担心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跟着送她回家的路上，他无数次想要走到光下去拉住那个摇摇欲坠的女孩，然后把她揽进自己的怀抱里，告诉她：对不起，我一定会……
可是他自己都陷入了穷途末路，拿什么给人家承诺？
从暗夜里走出来的人，在他的身后，还是无边的黑暗啊。
所以，
陆之衿，别心疼我。
你要像我一样，不要因为任何人停住自己向前走的脚步，好吗？
没有我，你也依旧可以是个很美好、很幸福的人。
……
重新找回WeWellooo的大家一起办演唱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个时候韩子问的事还没能解决，柠姐那边的关系也不太好打通。
他只好自己先飞去了北城——这个他曾在梦里思念过无数遍的地方。
在飞机落地，走出机场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些紧张。
他有一天也会在北城的街边偶遇她吗？
可能会遇到她和她的朋友们有说有笑地从他身边经过……
也许是她一个人匆匆地朝他的方向跑来、擦肩而过、再跑远。
但他现在还没有理由能够走进她的世界、哪怕只是站在她的面前。
他还没能攒够可以给她幸福的底气，所以他必须先按捺住自己的渴望。
再等等、马上他就能够追上她了。
其实比起再次回到她的世界里，他更在意的还是她。
只是她……
陆之衿，这一路真的很辛苦。
我一直有在好好想念你，
你会幸福吗？
……
少年后来慢慢才体会到，提前选择和她居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每一次明知她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必须要强忍着思念、一遍遍遏制住自己想要见她的心情……
实在是太难熬了。
演出放票的那天，他随手揣了两张演唱会的票、随意和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就跑了出去。不知为何，那天他第一次敢走进她的学校，还漫无目的地在建大里转悠了一整天。
一直到深夜他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建大的校园。
看着学校里神色各异、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他羡慕得心口发酸。
只有他不属于这里，也不能找到属于她的消息。
最后他也终于能够说服自己放弃。他蹲坐在小巷路边，失神地盯着自己手里握着的门票，自嘲地笑了笑。
说好的，给你留。
不过现在看来、我又要失约了……
何川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逃不出“陆之衿”这个咒语的。
就像他的父亲也被母亲困住了一辈子。
原来人真的会爱另一个人到无她不可的地步——
对方的付出并不是维持爱意的关建，
而是只要有她存在，他就会无数次地反复爱上她。
哪怕那个她，只存在在回忆里。
所以这一年下来，何川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他喜欢陆之衿，而且只喜欢过陆之衿。
但除了WeWellooo的成员外，大家基本都不太能理解。
一场恋爱而已，时间也算不上长，怎么会就是忘不掉呢？
负责帮他筹备演唱会的小贾看他整天除了推进演出外就只知道创作，他有些于心不忍想要尝试带少年走出来：
“川哥，听说你喜欢的人都去相亲了，你还不愿意和我们去接触接触新的人么？”
少年摇了摇头，说自己喜欢一个人。
他喜欢一个人……
很久了。
这并不是一件需要坚持和控制的事情，是一件他确定了就再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他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就是永远。
——
何川带奶奶在北城里玩了好几天，才送她回武城。
大多时候，陆之衿还是和何川一起蜗居在那套小公寓里。地方不太大，却被陆之衿一点一点装扮得温馨起来。
某天何川指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小猫摆件问陆之衿道：
“这是什么？”
女孩兴奋地为他示范了一下摆件的作用：
“这是帮忙挂钥匙的小猫爷哦！”
“咱们一进门就可以把钥匙挂在它张开的两只猫爪上。”
“为什么叫小猫爷？”
何川疑惑。
“因为它的眼镜上画着金币，所以它是财神猫啊！”
……
有时候真的会怀疑一些研究生女友的精神状态。
不过何川其实也不常在家。
他大多时间还得跟着乐队跑。四处巡演参加音乐节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就是平常WeWellooo的大多数表演也都还集中在盐午酒吧。
俩人虽然算异地，但是按照乐队休息的频率，两人每个月至少还是能见上一面。
下半年的时候，陆之衿应毕业要求在北城里找了一份实习。离学校不近，每天通勤来回至少要花上两个小时。
所以陆之衿每天下班回到家后便只想窝坐在沙发里睡觉。
无奈导师找她沟通，希望她尽快完成毕业论文的撰写。
于是陆之衿便过了一阵白天顶着黑眼圈实习、晚上喝着咖啡干BIM的日子。
她熬了好几个晚上，好不容易把正文内容撰写得差不多，给导师发了过去。
由于这几天咖啡喝得有点多，戒断后她又开始半夜惊醒，所以她只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熬夜写论文写到凌晨四点何川是不知道的，但是打游戏才打到凌晨两点，何川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客厅里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给陆之衿吓得一哆嗦，她连忙把手柄丢到一旁，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怎么也不敢接这通电话。
下一秒，何川的短信发了过来：
【陆之衿，我知道你没睡】
【接电话】
陆之衿没办法，她叹了口气，在少年再打过来第二个的时候秒接。
“怎么又半夜打游戏？”
画面里的何川正透过镜头睨视她，冰凉的语气间却满是掩不住的无奈。
“这不是睡不着嘛……”
“而且，你不是也……”
陆之衿有些不服气地在口腔里抵着上牙轻轻摩擦了一下。
明明你自己大半夜的也还在看电脑嘛……
看着她这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一会事，于是少年的语气也软了下来：
“那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那我这关还没打完。”
女孩把下巴撑在桌面上、目光涣散，看起来对他的提议似乎并不感兴趣。
何川尝试着继续哄她：
“我明天回来陪你打好吗？”
女孩轻咬下唇，乖巧地点了头：
“嗯……那我勉为其难同意吧。”
第二天何川准时赶在了夜幕降临之前回到了家，两人一起做了晚饭吃完后，又躺在沙发上黏黏糊糊地腻歪了好一会才想起游戏的约定。
这个游戏画风挺简略的，但配乐的节奏感倒还挺强的。
何川单手操作着游戏手柄的移动按键，另一只手忍不住轻轻地跟着节拍敲打了起来。
沉浸在游戏中的少年显然忘记了自己原本正搂着怀里的女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指尖敲打节拍的触感有什么不对劲。
陆之衿一向喜欢穿那种领口比较大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很舒服。
与何川同居后，少年也一直很尊重她的意愿，所以她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此刻，陆之衿低头看向正跟着音乐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地点击在自己锁骨上的手指，干净又修长。
不过……
长得好看也不能耍流氓啊！！！
“你在干嘛？”
陆之衿抬眼恶狠狠地盯向还专注在游戏里的少年。
“嗯？”
何川不明所以，他低下头来看她。
陆之衿撇了撇头，示意他看向自己正在作乱的手指。
！
这下换何川愣住了，但他没忘了连忙将自己的手从女孩身上移开。
“抱歉，这歌……”
“节奏还挺好听。”
少年慌张的解释让陆之衿觉得颇有趣味，她忍不住想要继续逗逗他：
“噢！”
“我还以为是我的锁骨挺好玩呢。。”
“？”
看着少年呆愣无措的模样，陆之衿无所顾忌地嬉笑了起来。
片刻后何川反应过来是女孩在故意捉弄他，他轻笑了一声，随即陆之衿本能地感觉到有种危险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说得不错。”
“比游戏好玩。”
何川揽住她纤细的腰、大力地往自己身上靠去，让陆之衿几乎以一个半趴在对方身上的姿势支撑着。
接着，何川也拉开了自己的衣领，一路往下：
“你也想玩吗？”
陆之衿：？？？
……
研究生生活比陆之衿想象中过得要快不少。
她发现进入更高层次的学校带给她一个很大的感受就是，身边的人都变得功利了很多。
大家对考试和课程都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只是随着时间被这个庞大的教育体系推着前进。
很少有人真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在被推着走的过程中，陆之衿也慢慢体会到：要在这个世界上，坚持着做一个一尘不染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每个人多少都会被世俗的污浊渗透。
但只要仍有人还在坚持着正义、诚实、勇敢与热爱等美好的事情，这个世界就不算太糟糕。
不做一个世俗的人是多难的一件事情。
只要有你存在，我就能坚持下去。
毕竟有些时间是不能够以量值的大小来衡量的，它雕刻了生命的意义。
在终于完成了她的毕业论文，结束送审后，陆之衿总算能够抽出时间回到武城来现场欣赏WeWellooo这个月的最新演出了。
因为订票的时间有点赶，所以她下飞机后便直接拖着行李箱打车赶到了盐午酒吧的巷子外。
傍晚的城市被夕阳的余韵笼罩着，很是温柔。
陆之衿拖着行李顺直地走进了这条她闭着眼睛也能熟悉地找对每一家店铺的老巷内，她闻着这股熟悉的烤串味，长时间坐车周转的疲惫好似也被摊主卷着香料给炙烤殆尽了。
马上就快走到了，陆之衿心里愈发雀跃起来。
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她已经回来了。
她打算直接走进酒吧给大家一个惊喜的，却不料——
“陆之衿！”
细风吹过，女孩回过头看见路面上的疏影好似波光，粼粼闪闪的、揉碎了一整个冬日的温度。
而她心爱的少年正站在布满阳光的巷口朝她挥手示意：
“我们在这！”
冬往春来，万物生晖——
自由生长的，也包括他们。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最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