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我呢》桑十愿

74、失眠

　　夜半的时候，陆之衿又毫无预兆地清醒了。

　　她小幅度地仰了仰头，盯着少年熟睡的侧颜欣赏了好一会。

　　真好看……

　　一丁点睡意也没有的陆之衿，小心地拨开何川搂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替他塞进了被子里。

　　接着，陆之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客厅、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用毛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嘿嘿——”

　　陆之衿本想像之前一样，刷刷手机把时间消磨过去。不过此时看着眼前摆放着的电视机，她忽然又有了更好的想法。

　　女孩找来之前被丢在角落里的游戏手柄，打开电视、连接上傍晚还未通关的游戏信息，然后愉快地开始玩耍了起来。

　　右移右移、跳跃！哎呀，怎么没跳过去……

　　窗外是同夜幕一起陷入了酣睡的城市夜景，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还在坚持点缀它的睡颜。其中一缕残弱的光线来自高楼里某个正在安静地玩着游戏的女孩面前的电视机。

　　她同夜色一般恬静，只会偶尔发出一两阵急促的按键声，引导着画面里的人物在异世界中追逐着自己的宝藏。

　　那是个连食物的外表都闪着金光的世界。

　　王子和公主只需要打败恶龙就可以永远地幸福生活在一起、简单又纯粹……

　　而此刻正被陆之衿操作着的一只小恶龙又一次被城堡的机关给拦下了前进的脚步。

　　女孩皱起的眉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抚平。

　　“欸——”

　　下一秒，她便被那只手的主人给连着毯子整个抱了起来。

　　“怎么大晚上不睡觉，在这打游戏？”

　　何川的声音还带着点没睡醒后的沙哑，说完、他轻柔地吻了吻女孩的额心，好像也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陆之衿整个人都被包陷在毛毯中，她感觉到少年抬手关闭了电视上的画面。客厅里唯一的光线也被熄灭，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被人稳当地抱回了卧室。

　　“我、唔——”

　　重新被放回柔软的卧床上时，陆之衿被何川捏住下巴接了个漫长的吻。

　　前身的人不由分说地含住她的嘴唇，细细地品啄了起来。带着冬夜的凉气，一只宽厚的大手从毛毯的侧方伸了进去，按住了她轻微战栗的腰脊。

　　陆之衿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刺激感给惊得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稍微往后退了退、想从这个亲吻里挣脱出来。可何川并不给她任何的机会，而是顺势压着她向下倒去、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何、唔——川。”

　　女孩细碎的声音被揉碎又拼起，断断续续连成一首模拟着两人亲吻节奏的自然小调。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陆之衿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离涣散的时候，她听见何川在她的颈侧喘着息问道：
　　“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陆之衿整个人被亲得迷迷糊糊的，她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还不忘用力地点了点头。

　　何川满意地替她扯开包裹得乱七八糟的毛毯，又将人迅速地塞进被子里，最后自己再侧躺在女孩的身边、拉过她抱紧在怀。

　　陆之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何川的怀里，听着少年均匀又绵长的呼吸声渐渐又沉入了梦乡。

　　“好梦。”

　　何川低头亲了亲女孩的发丝，重新闭上了双眼。

　　——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已经有了经验，陆之衿发现自此之后、自己每次在半夜惊醒的时候，他也会跟着醒来。

　　然后少年就会把怀里的她抱得更紧，并带着十足的耐性轻声哄她道：
　　“陆之衿，我在这。”

　　慢慢地她就会在少年轻柔的哄拍中再次进入梦乡。

　　加上住在何川家的时候，他总是会想方设法地为她炖一些改善气血的汤药，现在陆之衿半夜醒来的频率已经减少很多了。

　　陆之衿原本是有些愧疚的，她提出要不然她还是回宿舍去住，不然半夜醒来还是会打扰到何川的休息。

　　可少年难得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理由是：她宿舍那边的校区本来就离得远，来回通勤几趟晚上睡眠时间本来就没法保证，如果还睡不好的话，更容易加重“病情”。

　　陆之衿本来没太把它当回事，但由于何川太过于重视、甚至重视到几乎是把她当成病人在对待。

　　于是她也没辙了，索性就搬过来和他一起住。

　　何川每天都还要忙乐队的事情。有时候是去找不同的制作人谈合作，有时候是和乐队成员一起去外地参加演出，不过绝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专注于新作品的创作。

　　虽然陆之衿不太有时间去跟乐队的演出现场，不过每场演出的线上视频她都会来回观看很多遍。

　　看着发展得越来越好的WeWellooo乐队，陆之衿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骄傲。尽管她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走出困境、重新站在大众面前的，但她相信不论未来他们再遇到怎样的困难和挑战，他们都会继续带着那股不屈的力量、去战胜阻挡他们的一切。

　　不过除了这个，陆之衿忽然又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对了阿行，奶奶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我记得之前一直是靠你在家照顾她……”

　　何川一边往行李箱里堆放冬季的里衣，一边回答女孩的问题：
　　“奶奶身体慢慢恢复得不错，在家也有人照顾着。”
　　“过年和我一起回家看看吗？”

　　陆之衿蹲坐在另一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上，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好呀。”
　　“不过……”

　　像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女孩又皱起了眉头：
　　“新年的时候，还得带你去见我爸妈。”
　　“我有点担心……”

　　何川利落地合盖上行李箱的拉链，然后蹲在女孩面前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不用担心。”
　　“请相信我。”

　　这次有把握，能够成为那个站在你身边的人。
　　你更好的选择，就是变得更好的我。

　　……

　　金斜的阳光被泼洒在干净的水泥路面上，一闪一闪的像星星般冲人眨着眼睛。

　　陆之衿下飞机后就被何川给直接送回了家。

　　她才刚把行李箱推进卧室，就听到母亲在厨房里叫她。

　　“陆之衿！”

　　“欸——”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明天中午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陆之衿立马泄了气：
　　“妈，我不想去林以祯家吃饭。”

　　母亲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没说让你去啊。”

　　陆之衿跟着她走进了厨房：
　　“那是去哪？”

　　母亲正低头替冬瓜削着皮，接着又满是玩味地反问道：
　　“不是你在北城好上的那个小男友要请我们吃饭吗？”

　　“？”

　　陆之衿反应过来，惊喜道：
　　“你们不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了？？”

　　母亲叹了口气，承认道：
　　“当年算是我看走了眼，我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有魄力，短短两三年、用一场演出换得自己起死回生。”
　　“既然他现在有这个能力，而且又那么非你不可。”
　　“只要你是愿意的，我们做父母的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陆之衿赞叹道：
　　“陆之衿，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啊。”

　　陆之衿刚才还在低沉的情绪立马变得雀跃了起来，她有些好奇地问道：
　　“妈、”
　　“你们是不是早就见过了？”

　　“嗯、他没和你说过吗？”

　　陆之衿摇了摇头。

　　母亲回过头，继续随意理了理菜篮里的皮屑，准备拿去清洗：
　　“他几个月前回武城的时间，来找过我。”
　　“那个时候我就被他打动了。”
　　“不然你以为我这几个月没给你撮合对象是为什么？”

　　陆之衿撅了撅嘴，眼珠不太自然地在眼眶里打了个圈：
　　“我以为您终于不闲得慌了……”

　　“什么？”

　　“没什么。”

　　陆之衿围着母亲追问道：
　　“妈，他是怎么打动你的啊？”

　　陆母不慌不忙地拿出砧板，将洗干净的菜品放了上去，她一边切着手里的冬瓜，一边缓慢地回忆了起来：
　　“那小子提前毕业那年进了林钟的对家公司，没几个月给他们的项目琢磨出一套新系统搞得老林那头赔了不少。”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关建是因为他。”
　　“不过据说，他似乎也没干多久。不过一年多，小伙子毅然决然地辞了职，不知道怎么又组了个乐队。”
　　“后面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去北城找你了嘛。”
　　“一场演出，声名大噪。前阵子还给了我一笔钱，金额不小、想来现在赚得也不少。”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聪明，有才情，而且毅力惊人。我想这样的人，只要不背叛你，那你大概会过得很幸福。”

　　陆之衿慢慢消化着母亲话里的信息，讶异道：
　　“你们还收了他的钱？”

　　陆母点了点头，将沾黏在刀面上的冬瓜剥落入锅，厨房里瞬间弥漫着翻腾的烟气。

　　“嗯哼，是的。”

　　陆之衿听到母亲平静的话语：
　　“妈妈就是这么现实。我反正觉得一个男孩子，至少要能够保证他在经济上不会亏待你，才值得考虑去托付。”
　　“而我们养育了你这么多年，我们最知道什么样经济条件的人，能够给你最好的生活。”
　　“所以，即便是再让我选择一次……”
　　“三年前的他，就算你再喜欢，我也还是会替你拒绝。”

　　毕竟，如果他真的像他说的那么爱你，他就应该努力走到你的未来里。
　　而不是把你，拉入深渊。

作者有话说

　　林钟是林以祯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