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我呢》桑十愿

48、奇怪

　　许桉回来后WeWellooo乐队又恢复了正常的演出节奏，许母没再来找过他、也没再管过他玩乐队的事情。很久后他才从韩子问那里得知，这其实是当时的许柠风用了她全部的积蓄换取了一次能够平等地和许母谈条件的机会。

　　许桉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情非常复杂。

　　他变着花样连续给许柠风做了一整周的甜品，吃得许柠风一看到甜食就有些应激性的想吐。

　　“许十一，你老实说，你最近又在动什么歪脑筋了？”
　　许柠风皱着眉推远了许桉端给她的小蛋糕。

　　许桉又把小蛋糕推近了一点，满脸期待地看向她：
　　“没什么，就是想对你好一点……”

　　许柠风为难地咽了咽口水，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许桉嘴里说出来的话：
　　“你不会又是在搞什么创新，拿我当小白鼠吧？”

　　许桉一脸正气地看着她道：
　　“哎呀！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欸——打住！”
　　“你老实说，到底什么事情？”
　　“你不坦白的话，我是不会再吃了！”
　　许柠风坚决地说道。

　　许桉眼神飘忽，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前几天回去看外婆了……”
　　“外婆向我问起你的事情。”
　　“她说……”
　　“你小时候有次在她家哭得非常伤心，她怎么哄也哄不好，那时候她还以为你会就此消沉下去……”
　　“还好你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她替你感到高兴。”

　　许柠风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了许桉这几天平白无故地冲她献殷勤到底是为什么了。

　　她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还记得啊。”

　　“其实、我不太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了。”

　　许桉挠了挠头，有些愧疚地说道：
　　“抱歉啊姐姐，我那个时候、还不懂得这些……”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许柠风习惯性地就要抬手去拍许桉的头，但她下意识收住了自己的力气，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接着她拿起了纸杯蛋糕轻咬了一口，继续道：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被送去外婆家吗？”

　　许桉摇了摇头。

　　许柠风嚼了两口甜腻的奶油，随意地咽了下去。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似乎在抉择要从故事的哪一段开始说起。

　　“那时候母亲怨恨我，父亲瞧不起我，当时父亲把我领到外婆家的门口说了一句，他不要我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伤心，我在外婆的怀里哭着说：不会再有人爱我了……”

　　“外婆安慰了我好久，她反复地和我说：‘会有的，一定会有的’。可那时候的我，根本无法相信，也无法想象。”

　　许柠风眼神里完全没有一点悲伤，相反，她的眼睛里闪着光。

　　“不过现在，我信了。”

　　许桉问她：
　　“是因为有了韩哥吗？”

　　许柠风轻轻摇了摇头，她微笑着说道：
　　“不，是我自己。”

　　那个永远都会从支离破碎的世界里坚定地选择爱我的人，是我自己。

　　——

　　国庆过后的陆之衿也渐渐忙碌了起来，像是人生开启了倍速快进模式，无数的DDL追赶得她马不停蹄。

　　何川也好不到哪去。

　　除了繁重的课业生活，乐队的演出加上新歌录制等事情就足够他忙得晕头转向的了。

　　两人又开启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异地恋”生活。

　　这天，两人终于有机会约好一起去何川家陪奶奶吃晚饭。于是上完课的陆之衿便提早站在了计算机学院的实训室外等何川。

　　“哟！陆同学？”

　　林卓双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教室里走出，看到陆之衿后他自觉地拍了拍何川的肩膀然后自己独自蹦跶着下了楼。

　　“走吧。”

　　何川看到陆之衿，心情极好地就要去拉女孩的手。

　　“陆之衿？”
　　“没想到你还真找过来了。”

　　“？”

　　何川差点就要碰到女孩的右手了，但在听到身旁人的声音后、女孩下意识的转身使得女孩垂在身侧的右手恰好和他伸出的左手错开了。

　　少年的眸子里的光霎时间暗了暗。

　　“我妈让你帮忙带给礼姨的特产，诺、给你！”

　　陆之衿看着秦与致递到自己身前的礼品袋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听到是给母亲的东西后她本能地伸手接过。

　　“啊、谢谢。”

　　“没事，回见！”

　　秦与致说完就走了，陆之衿下意识地去看何川的眼睛。

　　少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他直直地盯着秦与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后，又转过身来牵住了陆之衿的手。

　　陆之衿低头看向何川和自己交握的手，力度不大却把她整只手都包得死死的。她感觉到手面上有些闷闷的，想稍微抽出来一点、却被何川进一步抓得更紧了。

　　“何川，他、是我妈妈一个朋友的儿子……”
　　“我本来没想到会遇到他的……”

　　陆之衿不知道何川是不是会介意，但她还是明白地将事实说了出来。

　　“嗯。”

　　何川轻声回答，然后牵着她慢慢往楼梯下走去。

　　楼道间静悄悄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陆之衿跟着何川走了两步，她突然疑惑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嗯？好奇怪！”

　　何川转头看向身侧正撅着嘴努力思考的女孩，他顺着她的话问道：
　　“什么奇怪？”

　　女孩也抬头看向他，苦恼地说道：
　　“为什么我的男朋友看到我和别的男生接触都不会吃醋呢?”

　　何川盯着她的嘴唇、轻轻挑了挑眉，他反问：
　　“谁说的？”

　　陆之衿低下头嘟囔道：
　　“我自己看出来的。”

　　话毕，陆之衿感觉何川拉着她的手徒然间加大了力道，她要往下迈的步子硬生生被何川的力气给拉住了。

　　少年俯身凑到她眼前，拂开的双眼里泛着一丝危险，他沉声道：
　　“那你再看看呢？”

　　陆之衿眨巴眨巴眼，听话地又望向少年的眼睛。

　　她顺着少年的视线眼神下移，她兀然间意识到、少年此刻垂眸看向的，是她的嘴唇！

　　陆之衿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她不经意地吐了口气，然后小声地说道：
　　“现在看出来了……”

　　“哦、终于看出来了……”
　　“那你要怎么办呢？”

　　何川饶有趣味地看着女孩的反应，他的嘴角小幅度地弯了弯。

　　“啊？”

　　陆之衿回过头来重新看向何川，她试探地问道：
　　“那不然我给你道个歉？”
　　“你别不开心了？”

　　何川有些失落地松开了女孩的手，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倚靠在墙上，眼神里满是落寞：
　　“也行吧……”

　　陆之衿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她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朝何川走近了一步，然后皱着眉羞涩地说道：
　　“那、那你低下头……”

　　何川顺从地朝女孩低下了头，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女孩的下一步动作。

　　陆之衿踮起脚虚搂住何川的脖子，轻轻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笑着说道：
　　“何川，我最喜欢你了。”
　　“可以了吗？”

　　“只是额头吗？”
　　少年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委屈。

　　见女孩没再动作，何川主动朝她凑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女孩的耳畔，陆之衿瞬间僵直了身子。

　　感受到女孩的反应，何川轻笑一声、朝她又靠近了几分，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循循善诱：
　　“其实你可以……”

　　陆之衿红着脸、脚步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但脑回路还挺清楚：
　　“不要，这里是公共场所、影响不太好！”

　　“好吧……”

　　何川无奈地说着，但他的动作倒是继续朝陆之衿的方向步步紧逼着。

　　“何川？”

　　陆之衿已经退到了楼道的最边缘，她的后腰抵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嗯……”

　　少年轻声答应着，走向她的脚步却是片刻没有停下。

　　陆之衿用力地抓着楼梯的护栏，她眼神四处飘忽着观察楼梯上下有没有人走来，好在现在是上课时间、实训室这边很少有人过来。

　　行吧。

　　陆之衿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反正这也是自己挖出来的坑！

　　不过在闭上眼睛的下一秒，陆之衿便立即悄悄眯起了右眼。本以为会看到何川朝她凑近的大脸，没想到少年只是停站在原地噙着笑、正温柔地看着她。

　　“陆之衿，你脑子里不会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陆之衿羞愤地睁开了眼睛，她偏过头去轻哼了一声。

　　几秒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右脸被人轻轻捏了捏，然后手上的手提袋转移到了那人的手上。

　　“走吧？”
　　“一会该赶不上车了。”

　　何川将女孩的手又握回了自己掌心，两人继续慢悠悠地往楼梯下走去。

　　——

　　这是陆之衿第一次来何川的家，看上去是一套非常温馨的两居室。

　　刚进门奶奶就乐呵呵地拉着她坐在了沙发上聊天。

　　何川则十分自觉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奶奶，我去帮何川打打下手吧。”

　　奶奶连忙将她又按坐回沙发上，亲昵地抚摸着陆之衿的手说道：
　　“不用不用，阿行一个人能搞定的。”
　　“小陆啊，你坐这陪我这个无聊的老太婆聊聊天吧。”

　　陆之衿只好乖乖坐着陪奶奶唠起家长理短。奶奶会给她讲很多以前的故事：何川小时候的、何川父母相爱的、甚至偶尔说起奶奶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活得逍遥自在的。

　　“哎呦喂，你可不知道我们那时候不像你们小年轻一样讲究大牌、时尚什么的！”

　　“我那时候，家里只是给了我一块成色还不错的布料。我就愣是能给自己做一套崭新的裙子，当时还引得村里的小姑娘个个都围着我问是哪儿买的！”

　　奶奶越说越起劲，语气中还带着几分难得的骄傲。

　　陆之衿也算是个能捧场的，毕竟她在前面十几年应付亲戚长辈的生涯里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哇，奶奶，您这也太厉害了吧！”

　　“小意思！我改天去布料市场再挑挑布，看看我手艺还在不在！在的话给你也整上一套！”

　　何川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的就是她们祖孙俩坐在沙发上边聊边笑的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安静地看了一会才出声叫道：
　　“开饭啦！”

　　“来啦！”

　　一老一少牵着手落坐到了餐桌边。

　　暖橘色的照明灯下，三人晃动的影子紧密地叠在一起、相映成辉，是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