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玉》小龟物语

3、有你，才有了勇气

　　小学时候的班干部和中学大学不一样，不是选举产生，而是老师委任的。
　　于是，体育神经一向比别的小朋友好很多的江如华就当仁不让的接下了体育委员的重任，而小似玉，因为长相讨喜，又文文静静的样子，所以老师特意安排了一个文艺委员的位置给他做，就想让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孩子变得活泼一些。
　　二年级的时候，这群小朋友终于要加入中国少年先锋队，戴上飘扬的红领巾了。
　　由于这是一个庄重的仪式，所以校方决定要在礼堂办一个文艺演出，要求每个班级都出一个节目。于是，在老师在场的情况下，二年级一班的第一次正式班会就这样开始了。
　　才七岁多就带着大大的眼镜的班长，一本正经地站在讲台上，忽略已经塌到嘴唇上的一行鼻涕，这位班长还是有点领导的样子的。
　　“各位同学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一听这话就是不知道从哪个电视剧里学来的，才二年级的小孩子会有什么意见呀？
　　底下的小孩子们各个面面相觑，接着一只又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举了起来，什么诗朗诵啦、大合唱啦、集体舞啦，各种各样的提议应有尽有，只是都没什么新意，全是别人用滥了不想用的主意。
　　“我有，我有！让尹似玉表演小提琴不就可以了！”一个嗲嗲的女孩声音响起，虽然声音不难听，可是听在小华的耳朵里却有些抓狂。
　　小华一拍课桌就站了起来，大喊道：“凭什么！？”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而且尹似玉是文艺委员，应该出这份力！”班长推了推压根就没掉下来的眼镜一把，说道。
　　“这明明是班级活动，凭什么把一切都扔给小玉一个人做！？”小华正要上前和班长理论，可是袖子却被扯住了，低头一看，只见小似玉那只细白粉嫩的小手正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袖子，一双快要滴出水来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小华。
　　一时间，小华站在原地，坐下也不是，走出去也不是。
　　“江如华，尹似玉又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他妈，你这样老惯着他，他还长得大吗！？”另一个担任生活委员的女孩子说道。
　　这句话宛如一盆凉水从小华的头上直浇到脚上，冷得他直哆嗦，可是又顿时清醒了很多，是啊，他江如华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小玉的身边。
　　“嗯哼，”年轻的班主任清了清喉咙，示意小华先坐下来，接着踱步来到讲台上，对着小似玉说道：“尹似玉，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个人意愿，你愿意上台给全年级的小朋友表演小提琴吗？”
　　小似玉不断地扭着自己的两根手指，低着头，露在外面的两只小耳朵红彤彤的，微微地点了点头，发出“嗯”的一声单音。
　　小华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无奈道：“好吧，我没有意见。”
　　就这样，节目表上，二年级一班上报的节目为“小提琴独奏——尹似玉”。
　　虽然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可是从那天其，小似玉的神经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当中，吃饭的时候，菜永远不是往嘴里送的；看书的时候，书永远都不是老师上课的那一页。甚至第二天上课，竟然顶了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显然就是一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小华当即就火了，两手叉腰对着小似玉大吼道：“你再这样下去就干脆不要参加这个什么演出了！”
　　小似玉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夜叉样的小华，愣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不过眼里却是一片难过。
　　当天晚上，小华去了小玉的家里，一手拎起小玉的琴盒和谱架，一手拉着小玉就往外跑，直把他拉到了弄堂后面的街心花园里。
　　S市的街心花园通常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晚饭后散步跳舞的热门场所，当然也会有几对小青年坐在长凳上谈谈情，说说爱。
　　“小华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小似玉眨着大眼睛，一脸的疑问。
　　“还能干什么？练琴呀！”
　　“在这里？”小似玉惊恐地看着此时人来人往的街心花园，心里直打鼓。
　　“这算什么？到正式演出那天，下面可是坐满了人的呀，你现在就害怕，到时候怎么办呀？”小华说完将手里的琴盒打开，将谱架架好，摆上乐谱，最后将小提琴和琴弓分别交到小似玉的两只手上。
　　小玉看了看手上的小提琴，又看着四周逐渐聚拢的人群，正想脚底抹油往回跑，却被小华挡在面前，丝毫不让他有打退堂鼓的机会。
　　小玉面色难看得就快要哭出来了，事实上，小似玉也确实哭出来了，只是看到小华瞪着自己的目光后，硬生生地把声音咽在了喉咙里，只有眼泪一滴滴地往外落。
　　小华看着心疼极了，伸手摸了摸小玉的发顶，轻声安慰道：“小玉乖啊，你就当作没有看到这群人，就把这群人当作公园里的花花草草就好了，等练完了，哥哥买奇多给你吃。”
　　小玉乖乖地点点头，将小提琴的托腮放在腮部下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紧张地看了一眼围在周围的大人们，眼一闭，心一横，一个接一个音符自指尖奏出。虽然因为紧张，好几个音都没有拉准，但好歹这是小玉勇敢踏出的第一步呀，小华站在一旁开心的想着。
　　当天晚上，小华一手拿着琴盒，一手拎着谱架，送小玉回家，而小玉则一手抱着一包红色的奇多，另一只手不断从包装袋里抓出一把零食往嘴里塞，脸上溢满了幸福的傻笑。
　　小玉的特训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到了正式演出的那一天，尹妈妈翻了一套可爱的小礼服，给小似玉穿上，还有模有样地在脖子上系了一个小领结，可爱的小模样别提有多讨人喜欢了。小华一手牵着小玉，一手提着琴盒，看到周围人纷纷投来的注目礼，心里顿生起一股骄傲。把头又往上昂了昂，挺着小胸脯，大步地往前走着。
　　站在学校礼堂的大舞台上，尽管经过了长时间的特训，小似玉还是有些紧张，斜眼瞄了瞄站在舞台边上的小华，小华对他比了个加油的动作，小似玉点了点头，摆开姿势，架起小提琴，一曲巴赫的《降G大调小步舞曲》悠扬顺畅地回荡在整个礼堂中，台下二年级的小朋友都用崇拜地眼神看着台上拉着小提琴的漂亮男孩，不知道多少小女孩就此动了芳心。
　　一曲完毕，如雷的掌声响起，小似玉弯起漂亮的大眼睛，露出右边的一个小酒窝，开心地笑笑，接着就往台下跑，直到看见那个笑着朝他鼓掌的男孩时，露出一大口白牙，猛地扑进那个孩子的怀抱里，笑着喊到：“我成功了，小华哥哥，我成功了！”
　　“嗯！”摸摸怀里孩子的发顶，小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可是另一方面，小华的心里有些落寞，因为那个一直依赖他的小孩子正在渐渐长大，正在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巴赫的降G大调小步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