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爱她溺黄昏》深雨

98、旧校舍的晚安

　　双十一。
　　外面在狂欢，里面也在狂欢。
　　杜杨望着窗外，拥有三个喷泉的小广场上，各个社团依次排开，几张课桌搭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摊位——一个充满欢乐的游戏摊位。
　　摊位？还真有点商贩的样子。杜杨远远地看着正在高声叫喊吸引同学们注意力的陈鹏程，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去游园吗？”教室的另一个角落，传来熟悉的声音。
　　“没什么意思，本来就没有打算谈恋爱。”杜杨看了一眼王佳佳，有把抽屉里的巧克力往里面推了一点，金属包装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磕碰声。
　　王佳佳就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么说，你以后都不打算找喽？”
　　“嗯。感觉，有点麻烦。”杜杨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什么麻烦？”王佳佳眉头一皱，空荡荡的教室里充满了她灼热目光的味道，难以言状。她起身，甩手指尖便丢出一道电光，朝着杜杨冲了过去。
　　“没有没有，没什么麻烦，我自己处理不来。”杜杨赶紧向旁边一跳，让了开来，但无奈那小霹雳太快，还是给电到了脸颊，“你看，我老是得罪女生，那天要是找了女朋友，那好不是祸害人家。”
　　王佳佳没有说话，径直朝着杜杨走了过去，然后在他身前站定，长一口气：“杜杨，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希望你能认真听一下。”
　　没有羞涩，没有潮红，没有扭扭捏捏，单刀直入，眼神坚定——杜杨百分之两百肯定这绝对不是纯情小女生的告白。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自己的错觉，王佳佳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竟然莫名变得温柔好听起来，甚至是断断续续，“我喜欢你……”

　　萧玲仍在图书馆里慢慢悠悠地走着，也不知道闲逛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找什么。
　　让卡片中的印象具象化，那有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从小提琴盒里拿出步枪？除非是提前放了步枪……
　　提前……
　　萧玲抓住了一闪而过的思绪，死死不放。
　　提前，模板倒是可以做出来，存放可能也是可以解决的，只是那么多的效果——铭文，还是铭文的储存和源能量的引入……
　　萧玲停步，目光扫过书架，伸出了手。
　　《画符》。

　　“你，你说什么？”虽然杜杨也不是第一次被女生表白了，但王佳佳，如果是王佳佳……以前倒还真痴心妄想过，不过也只是痴心妄想，他没想到居然会变成现实。
　　“我喜欢你!”王佳佳笑着打了杜杨的小腹一拳，“开玩笑的。瞧你这样，笑死我了。”
　　“怎么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杜杨浑身鸡皮疙瘩，差点就又信了，他摸了摸额头，转身背靠着窗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那两个新室友，想乱点鸳鸯谱，叫我对你这样那样。”王佳佳收敛了笑容，同样转身，背靠窗台，“为什么大家总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是情侣呢？”
　　“可能，因为比较有缘吧。”，许久，杜杨的牙齿缝里挤出这一句。
　　“有缘……”王佳佳看着天花板，重复这两个字。
　　空气有些凝固。
　　杜杨看向窗外。
　　楼下，人群散去，热闹归于冷静。这个时候陈鹏程也收摊了，杜杨看着他收拾好之后，似乎是趁着没人，跑到了一块大楼下的阴影里。
　　他紧张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唐梦尘就出现了。
　　杜杨好奇地张望，王佳佳也靠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要告白？”班长大人忍不住说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不是注定要死吗？”
　　果不其然，陈鹏程突然九十度鞠躬，递出一盒巧克力，尴尬的三秒钟后，被唐梦尘委婉微笑拒绝。
　　陈鹏程当场泪奔，只接跑了。
　　唐梦尘目送他离开，也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最后长出一口气，走向一旁。边上窜出来的唐泠音赶紧扶着有些心累的唐梦尘回去了。
　　“真是服了，他是脑子被打坏了吗？为什么突然就喜欢上唐梦尘还对她告白了啊？他可是差点被唐梦尘杀掉来着。”王佳佳忍不住说道。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那个，想吃巧克力吗？”杜杨突然开口问道，还没等王佳佳点头，就已经从桌肚里拿出了那盒巧克力，“之前你已经发现了吧？”
　　“那肯定的呀，谁让你这么笨。”王佳佳也不客气，直接拿过一根巧克力，剥开包装纸之后塞进嘴里，然后把包装纸重新塞回了杜杨手里，“挺甜的。”
　　杜杨无奈地收起包装纸，自己也吃了起来：“看到他才想起来，陈鹏程那家伙硬塞过来的，我也没什么办法。”
　　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抱歉啦。陈鹏程。
　　“我们就这么一直待在班级？”王佳佳没有理会杜杨的解释，突然问道。
　　“你想去哪儿？”杜杨反问道。
　　“那个地方。”王佳佳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

　　旧校舍。
　　“废弃了那么多年，也就我们两个会过来。”杜杨跟在王佳佳后面，两人一并坐在了楼梯口，吃着巧克力。
　　“听说以后这里翻新，重新招生的时候要作为考试场地呢。”王佳佳一边把包装纸塞进杜杨的手心，一边说道，“以后会有人来的。”
　　“那也是我们毕业以后的事情了。”杜杨苦笑道，“佳佳，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包装纸塞到我手里？”
　　“我故意的。”王佳佳白了杜杨一眼，道，“快感谢我，不然你可没什么机会碰到美少女的手。”
　　“切，又不是只碰过你的。”杜杨小声嘟囔，却不想被王佳佳听见，小腹又挨了一拳，“哇，你干嘛打我？”
　　“就是不爽。”王佳佳随口道。
　　这妮子，到底是……

　　盒子里剩下了最后一块巧克力，两人的手和目光先后碰到一起，然后又同时分开。
　　“你吃吧。”杜杨感觉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你的巧克力，最后一块你吃。”王佳佳的声音变得有些小了。
　　空气有些凝固。
　　“佳佳，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其实很像是情侣吗？”许久，杜杨打破沉默，试探着问道。
　　啪的一声，一个电火花在脑袋炸响。
　　“本姑娘和你一样，不想谈恋爱。还有，讨厌男女关系变得复杂而且不纯洁，以及，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王佳佳相信杜杨其实和自己是差不多的，“我，我觉得如果真的和你变成男女朋友，会变得好复杂。”
　　杜杨轻轻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真正的恋爱是怎么样，也只是听别人说，渐渐地感觉友情比爱情好很多。
　　两人之间的巧克力，升起了一道无色的幕。

　　“并不是毫无可能……对，理论上可以尝试。”文言看着白纸上的图解和文字，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问道，“不过，此前我们没有任何相关实践资料可以借鉴，这要完全靠你一个人的力量了。全新的研究必然是很辛苦的，而这种尝试，在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放心，我会上报情况，我们会尽一切力量帮助你的，毕竟万一成功，就是完全的颠覆了。”
　　“没事，实在人手不够，我还有一个游手好闲的桌游爱好者可以征用。”萧玲笑着回答道。

　　“这最后一块巧克力怎么办？”最终，还是王佳佳提出了这个问题。
　　“先别管它吧，我们先四处逛逛，本来就是为了在这里玩一会儿才过来的。”杜杨提议道。
　　“那就放这里了？”
　　“一二楼之间的楼梯，墙壁里有个暗格。”杜杨敲了敲几块瓷砖，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块发出空心声音的瓷砖，然后用手一按，便是一阵机括的声音，里面便显出了一个暗格。
　　“你们男生怎么什么地方都能翻出暗格？你是仓鼠吗？”王佳佳笑着调侃道，“怎么，你准备把这块巧克力在里面放多久？不怕变质了？”
　　“现在的包装都是真空充氮，能放个一两年，再说了，就算过期，我们这样的人也不会就这么吃坏肚子的。”杜杨说着就把那包巧克力放进了暗格里面，然后把打开的瓷砖按了回去，“教学楼那里的机关没那么多，都是些老校舍里面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都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感谢学长们吧。”
　　“我们现在去哪里？”王佳佳起身，拍了拍校裤，问道。
　　“我怎么知道。”杜杨随口道，“随便逛逛呗。这旧校舍就像是一间小学校一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们去图书馆食堂或者寝室都可以。”

　　日落，旧校舍天台。
　　“你干嘛呢。”王佳佳走过来，坐到杜杨的边上，问道。
　　“看日落呢。”杜杨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是正确的回答。在这个完全封闭，与外界隔绝的小世界里，看到的日落究竟是不是真的。
　　反正看起来是挺逼真的。
　　“要不是今天晚自修是全自由性自修，你还有闲情自修。”王佳佳把手里的饭盒递给杜杨，“呐，你的。话说，你不学习了？”
　　“总有比学习重要的东西。”杜杨打开饭盒，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看日落，吃饭，以及有人陪。”
　　王佳佳看向落日，那轮挂在拟态全息天花板模拟出来天空的落日，印着血一样颜色。落日在沿着屏幕西坠，仔细看还能看出一些细小的像素颗粒。
　　“我为什么一定要陪你吃饭……”王佳佳之前已经在路上吃了快餐，此时又小声抱怨道，“害得我又买了难吃的压缩食品。”
　　“又没人逼你。”杜杨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天我准备在这里一直待到九点。”
　　“九点？”王佳佳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在这里待到九点干嘛？”
　　“这里的全息投影是把外界影像投影在上面的。今晚是黄道吉日，星星特别好看。”杜杨如此解释道，“今晚不学习了，你怎么办？”
　　王佳佳其实已经有点想走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说又说不出来，极其难受。
　　“没事，想走就走吧，你今天已经陪我很久了。”杜杨笑着说道，“回去吧，你们这些不修理论课的，赶紧去体能锻炼，不要老是去组队竞技，你的位置对于训练身体素质没什么好处。”
　　“女生练什么体能。”王佳佳还想跟杜杨瞎扯一会儿，至少到日落，“我一直都是这样，挺好的。”
　　“那天唐梦尘一挑四你也看到了，那个体能是真的强，堪比内院了。”杜杨忍不住说道，“尤其最后那个地球上投，帅死了!”
　　“帅？”
　　“唐梦尘本来就漂亮，而且霸气侧漏，当时那个画面，从陈鹏程发动进攻到烟雾完全散去，真的应该全程特写!跃动燃烧的火焰，还不够帅？因为帅，可爱，而且很强，性格也不错，所以陈鹏程即使被打，也很喜欢她……唐梦尘应该是很多男生的理想型吧。”
　　王佳佳将目光从杜杨身上移开，投向远方逐渐消失的落日，颔首沉思许久：“她每天晚上都一身是汗地回到寝室，看上去很虚弱。我问她去干了什么，她说去锻炼。”
　　“强者，不一定需要努力，努力也不一定能成为强者。”杜杨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可能唐梦尘每天都在进步吧。”
　　空气有些凝固。
　　“那，我先回寝室睡觉了，今天有点累了。”许久，王佳佳有些凝重地说道。
　　“嗯。晚安！”杜杨朝着正转身离开的王佳佳笑着说道。
　　王佳佳身体一愣，一咬牙，丢下一句话，迈开了步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