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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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入户，蝉鸣阵阵，深夜的骊山学宫显得极为幽静。
白日的学宫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学子们讨论，玩闹的声音。
可入了夜，整座学宫霎然间安静下来，在蝉声的伴奏下，没有一点夏日的喧嚣，反而静得有些可怕。
“叩叩——”
正要入睡的安宿泱听见了门窗被敲响的声音，她皱了皱眉，披上外衣，拿起放在窗边的鸣珂剑，走到了窗边。
深更半夜，也不知是谁来找我？
安宿泱推开了窗，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他？
安宿泱瞳孔收缩，看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身披月色的少年剑客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极为坦荡，好像他是受邀前来，而不是破宵禁，夜闯寝所的无礼之徒。
“不请我进来吗？”少年无声地说道。
安宿泱唇角勾起，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窗户推开，请不走正门的梁上君子进来。
皂靴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闻昭还非常顺手地把窗户关上了，动作极为自然。
安宿泱看着闻昭的动作，不禁在心中猜测这位学宫首席平日的作风。
犯禁犯得如此自然，还没有一点心虚。
明显是个惯犯。
安宿泱轻吹一口气，点燃了屋里的烛火，影影绰绰的光照亮了原来略显昏暗的屋子。
灯下看美人，比之白日更增添了一番朦胧的美感。
闻昭此时却披了一件银灰色的披风，形制讲究，不似凡物。比起之间见面的时候，增添了一丝冷肃。
但暖色的灯光中和了他身上的冷然，可谓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安宿泱看着眼前的闻昭，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不知闻公子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神降。”
安宿泱叹了口气，把拿在手上的鸣珂戬放到了桌上，一边沏茶，一边说道：“连你都听说了？”
闻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安宿泱细瘦的腕子上，但下一刻就移开了视线。
安宿泱将茶杯递给了闻昭，他没有推拒，顺势接了过去，饮了一口后说道：“你有大麻烦。”
“嗯，是啊。”
说罢，整个屋子都静了下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响声。
过了片刻，闻昭才说道：“你要小心，神道的人并不好对付。”
安宿泱“嗯”了一声，问道：“你有神道的消息吗，还是查到了那么匠人的线索？”
“匠人还没有查到，神道之事，你要极为小心。”闻昭说道，放下了茶杯，双目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如果我知道，定是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安宿泱轻笑了一声，左手撑着自己的下颌，右手把玩着鸣珂剑上的珠链，“你倒是愿意告诉我，倒不像是常人一般对此忌讳非常。”
闻昭眨了眨眼，依旧淡然地说道：“你已经被牵扯进来了，而且这件事还被这么多人见到了，很难瞒下去，被神道的人知道也只是时间问题。
说不定下一刻就有神道的大能闯进骊山学宫来，就此复辟神道。”他还说了个冷笑话。
“这可不兴说啊。”安宿泱连忙摆了摆手。
要是真成了，她都能想象她会被多少人追杀。
神道想要复兴没错，可如今的金羽十二席，早就没了神道的位置。
上三宗更是不可能相让。
何况神道的倾颓，还隐藏着世人未知的隐秘。
“没事，这里只有我们。”
“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我在进来的时候就设下了禁制，我们的声音传不到外面去。”
好谨慎，刚进她的房间，就设置了静音法术。
不过……
这一点都不值得夸赞吧，要她说一句你在这方面还真是经验丰富嘛。
安宿泱看着坐在桌前，仿若翩翩君子的闻昭，只觉得人不可貌相。
“神道的事情，被世家和宗门刻意封禁了，你去各家的藏书阁中也很难看到相关的记载，更多的是内幕是由知情者口耳相传的。
不允许以书面的方式被记录下来。”
闻昭一开口便是一个惊雷。
安宿泱皱了皱眉，在心中忖度着闻昭的话。
为什么不允许以书面的方式记录下来，就算是改朝换代，重新书写史书，也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根据她从宁殷那里知道的事情，神道可是数百年前的显宗，为什么会在几百年间衰落成这个样子。
即使有神佛不在降临的原因，也不至于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
俗话说的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道的情况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神道的大能在数百年间陨落了大半，但依旧不容小觑。”闻昭说道，然后问了一个问题，“你神降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他黑沉沉的眼望向安宿泱，眼神宁静。
安宿泱：“感觉，为什么问这个？”
“你知道祭司吗？”闻昭轻声问道，语气飘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古时，人们还不能修行的时候，有人从神明那里得到神启。”
“有的祭司从神明那里获得了法术，有的祭司得到了关于未来的预言，甚至有传言，最早的修行方式便是由神明传给人类的。”
“不管是人族还是灵族，都有类似的传说。”
“对，甚至一些修行的宗门，他们的开创者都有一夜入梦，习得仙法的记载。”安宿泱隐隐知道了闻昭想要说什么。
但是这个猜测有些恐怖，她不敢接着深思。
闻昭：“可是数百年前神佛就在这个世间销声匿迹了，之前与神祇联系紧密的祭司与巫师依旧可以从神佛身上借到力量，但却大不如前。”
“而且，再也没有祭司能够与神佛交流。”
安宿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闻昭的话说了下去，“神佛还在，祂们依然庇护着我们，但是我们被隔绝了。”
所以，神道的修士还能借用神佛的力量，但却无法与神佛沟通。
“你说对了，恭喜你，找到了这个被隐藏的秘密。”
安宿泱感觉整个人都像掉进了冷窟一样，无尽的寒意笼罩在她的身上。
她一下子顿住了，无形的丝线将她捆住，她如同偃师手中的玩偶，被傀儡线摆布着出演未知的戏码。
不知发展，也不知结局。
安宿泱闭上了双眼，没有说话，天衍诀的要义在她脑中闪过。
那些反复的情绪包括恐惧都被她逐渐清空，她又恢复到了那个心如止水的状况。
“不错，你的反应比我想的好很多。”闻昭满意地说道。
知道了这样的秘闻之后也能保持冷静的思考，不愧是天经阁的高徒，道心通明之人。
闻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安宿泱，如水一般的眼神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被注视者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显然，她并不想知道这件事。或者说，她并不想让除她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她。
已经知道了那个被层层封禁的秘闻。
闻昭的语带怜悯，“因为你已经逃不掉了，与其让你苦苦追寻，不如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她要面对的是怎样残酷的未来。
安宿泱握住了鸣珂剑，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片刻，她向闻昭道谢：“我不知道你的来意如何，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起码让我知道我将来要跳进一个怎么样的火坑。”
火坑二字被刻意加重了语调。
闻昭轻笑了一声，并不介怀她的态度。
“你知道知道，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就可以了。”
对于这位学宫首席，安宿泱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只余下无穷的警惕和忌惮。
“别那么警惕，我和你想要追寻的是同一个目标。所以，我会和你联手。”
安宿泱似笑非笑：“和我联手？”
“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要追查什么？”
闻昭低头饮了一口冷茶，食指一弹，那个茶杯便落回了原先的位置，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你父母失踪的原因，这不就是你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吗？”
鸣珂剑发出清脆的剑鸣，瞬间打破了屋中凝滞的氛围。
安宿泱彻底冷下了脸，她把鸣珂剑从桌上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背微微往前倾，双眼盯着闻昭，问道：“闻公子，你可真是消息灵通。”
闻昭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时间了。”
安宿泱皱了皱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没有时间了，你也没有时间了，所以我们必须联手。”
“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获得你的信任，但是我必须选择相信你，所以今夜才会与你在此相会。”
“你究竟在说什么？”安宿泱心中惊疑。
闻昭：“祭酒。”
安宿泱站起了身，想要问个明白。
可闻昭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什么也没有说。
安宿泱看着闻昭的动作，想了想他前面说的话，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
她想起那个预知梦，想起天经阁的结局……
那个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中想法，最后又归于宁静。
赌一把吧，既然已经深陷其中了，不如做一个大胆的赌徒。
如果不剑走偏锋，她只能成为棋盘上的棋子。
注视着命运走向那条她无法接受的未来。
梦中的主角，传说中的天命之人，未来一人压天下的修士。
此刻，她的身旁就坐着棋盘中最重要，也最不可或缺的角色。
要是错过了，她合该是那个被困杀在秘境中的蠢货。
“闻昭。”
闻昭下意识注视着少女，不知道她有何意。
少女眨了眨眼，对他发出了邀请，“结盟吧，既然我们要寻找同一个答案，不妨做一次同路人，一起去解开那么谜团。”
白衣少年看着眼前之人，微微一怔，随即勾起一抹笑意，对她伸出了手。
少女毫不犹豫伸出了手，一同结印，完成了这场契约。
二人就此成为了同行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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